睡到自然醒,起牀見鮑天麟獨自默默地坐在客房糊着雪白窗戶紙的窗前. 聽到她下牀的聲音,轉過臉來:“睡醒了?睡得可還好。”
鮑天麟的聲音沒了平日的熱情洋溢,顯得有點老成慎重。“真的是長大了,說話都變了味。”若離心裡嘀咕一句,看了看窗外的陽光:“睡飽了,什麼時辰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司馬翼司馬羽。”
“午時,我已經查過。司馬翼司馬羽來過縣城,我們先去一個地方。”鮑天麟見若離頭髮蓬鬆,睡眼迷離,喊來客店夥計送來熱水:“快點梳洗。”
睡好吃飽,精神煥發,隨着鮑天麟出了客棧,嬌嫩的臉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對面當鋪老闆坐在櫃檯前,看到鮑天麟若離,忙起身跟了上來。
“金若離,你先看看想買點什麼。我去方便一下。”
鮑天麟指着一家首飾店,轉身離去。
不大一會兒,他拿着梅子謙送的鑰匙,見若離手裡拿着一隻很有特色的翠綠色玉簪左看右看的和老闆娘討價還加,在一幫不動神色的等着,心裡微微有點激動。
若離好不容易將玉簪砍到一半的價格,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的錢袋,這才發現出門急促忘了帶錢。眼睛焦急地看向外面,見鮑天麟悠然的在外面等着,喊了聲:“天麟,幫我付錢。”
老闆娘被若離糾纏着砍了好半天的價,心裡很不耐煩,見她又沒帶錢,剛想發作,見她衝着外面喊,回頭一看,鮑天麟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有身份之人,忙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姑娘,不,小娘子,原來夫君在外面等着,小娘子真是節儉之人,看看你家相公,一看就是家纏萬貫之人,小娘子還浪費口舌。”
老闆娘熱情過頭的請鮑天麟進店裡參觀。並拿出若離相中的玉簪在若離頭上比試着:“公子爺你看看你家娘子眼光多好,娘子配上這隻玉簪,簡直是比宮裡的娘娘還好看。”
“是嗎。老闆娘見過娘娘??”玉簪在若離烏黑的發間顯得很有韻味,讓她瞬間清理脫俗靈氣逼人,鮑天麟笑着從懷裡拿出錢袋:“有沒有我家娘子好看。”
“瞧公子爺說的,我一個窮開店的,也是寡婦帶孩子。實在沒辦法了才拋頭露面討生計,哪裡有福氣見娘娘。不過民婦雖然沒見過娘娘,但是她只要是人,不會比公子的娘子好看。要是比小娘子還好看,那就是仙女了。”
老闆娘眼睛盯着鮑天麟手裡的錢袋,後悔剛纔被若離死磨硬泡一時 將價格壓到了最低價。這件玉簪是她花了血本從一位玉匠手裡買的,這位玉匠和她有染,很神秘的說這是件貨真價實的無價之寶。
可是這隻玉簪在她這裡已經三年時間。雖然有人相中,卻嫌價太高。今天她一咬牙一跺腳按原價處理。她希望這件東西被買走,好讓她資金回籠。卻又不想被這樣買走,她對這隻玉簪抱有很高的期望,指望着能賺一筆。心裡存有一絲僥倖。也許若離只是隨便砍砍價,並不會真的買走。
鮑天麟見老闆娘悔恨的樣子,笑嘻嘻的接過玉簪看了眼,隨手遞給若離:“眼光還不錯 ,也算是可以拿得出手。”
他拿出若離所說的磨好的銀子,遞給老闆娘:“老闆娘 ,剛剛夠本吧。”
“公子好眼力。”老闆娘很不情願的接過銀子,卻對鮑天麟的目光敬佩不已:“這隻玉簪是縣裡最有名的玉匠斜眼李親手雕刻的,他說這塊玉石是一個小孩在山裡撿到的,他用兩隻饅頭換來的,本來他是準備獻給皇上的,可是我們這裡離皇上實在是太遠。要不然這可不就是娘娘頭上戴的東西嗎?他和我那死去的夫君相交甚好,一般人他都不捨得給。”
“沒你說的這麼玄,也就是能看得過眼罷了。”鮑天麟見老闆娘說的嘴角溢出了白沫,知道她不甘心又無奈,笑着又遞給她一錠銀子:“不過既然我家娘子看上了,價歸價,這個就當是感謝你了。”
老闆娘愣愣的看着比玉簪價還高的銀子,雙眼頓時笑成了花兒。
她一個勁的笑着對若離說:“小娘子真是好福氣,這麼好的夫君,真是羨慕死民婦了。”
“羨慕什麼?花別人賺的錢當然不心疼了。”若離見鮑天麟這麼大方的給老闆娘小費,心裡實在是氣的慌,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咬着牙含糊不清的強裝笑臉說了句,轉身出了首飾店。
“公子爺,你家娘子會不會生氣啊,要不這銀子民婦不要了。”老闆娘見若離不高興,攥着拳頭將手伸過來。
鮑天麟微微一笑:“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家娘子不是生氣,她是表揚在下,不過她覺得這件是應該由她來做。”
若離氣呼呼的走着,剛纔滿心喜歡的玉簪此刻沒了剛纔的靈氣,這個鮑天麟,每月討債鬼般的拿走她一半的盈利,她好好的將價格壓到了一半,他可好給的比老闆娘開口價還高。
鮑天麟在後面看着若離快速的走動,圓渾的臀部纖細的腰肢配合很好的扭動,曼妙無比,想起接下來的安排,一陣熱血沸騰。
見若離不管方向的在前面走,鮑天麟快走幾步:“金若離,不要那麼小氣,不就是一錠銀子嗎?”
鮑天麟說的很輕鬆,若離猛然回頭:“一錠銀子?你說得輕巧,你知道這一錠銀子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早起晚歸,起早貪黑,一碗麪一碗麪,足足幾百碗幾千碗麪才賺回來的,你倒好就這麼送給了人。”
若離的聲音有點大,身邊走過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平日裡人們也沒什麼娛樂,聽見有人吵架般,都循着聲音看過來。
鮑天麟忙用一隻大手堵住她的嘴:“好了,不要多說。”
“放手。”若離使勁咬了鮑天麟一口,手上的皮肉很厚咬不透。
鮑天麟見若離沒有再嚷嚷的意思,放下手。
若離鼓着腮幫子嘟着嘴跟在鮑天麟身後,雖然是很不甘心很生氣,但是還是要顧大局的,鮑天麟可不是一般人,萬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值得,銀子以後還能賺。
兩人走了幾條街,來到一座雅緻的小院門前,大門鎖着。
鮑天麟從懷裡拿出鑰匙開門,若離很吃驚的看着。
進了院子,一座小小的花園,早開的花兒已經爭相吐豔,四四方方的院子,四間正房,兩面側房,花園邊幾株翠竹,院子的地面用青石鋪就,光劍可人。
院牆很高,用紅磚切成,房子也是紅磚碧瓦,雖不很豪華氣派,卻也清雅。
若離不明白鮑天麟怎麼會帶她來這裡,又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難道是他們在這裡有窩點:“這個好地方,鮑天麟,難道司馬翼司馬羽躲在這裡?”
自從能自由活動,鮑天麟就行蹤不定,司馬翼司馬羽也有自由時間,他們在這裡密謀什麼也不可而知。
鮑天麟神秘的一笑,不置可否地說:“你先進屋看看,可否滿意。”
“跟我有什麼關係?”若離嘴裡說着推門進了屋子,牆壁雪白,一張鋪着繡花牀單的雕花漆紅梨木牀,牀幔搭起,漆紅色的方桌同色椅子,一張小條几。
屋子裡散發着傾人心脾的香味。
另一間屋子也是同樣的佈置,只是牆上掛着幾件樂器,看起來似二胡。卻又不似,她也不認識,還有竹笛,玉簫,琵琶,古琴什麼的。
看起來還是文人雅客藝術家之家。
一間看起來是客房的屋子裡,桌子上擺着點心,精美的菜餚,還有一壺熱乎乎的酒。
鮑天麟脫去長袍,穿着月白的短衣褲,坐在桌旁:“金若離,這些菜都是你喜歡吃的,先吃飯。”
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七個小矮人的地方嗎?還有這麼一桌子好飯,若離覺得很神秘很刺激,她坐在鮑天麟對面,好奇的小聲問:“鮑天麟,這是你們經常聚會的窩點吧,還有人準備飯菜,真是會享受啊。”
鮑天麟拿起筷子,不回答若離的問題,撿起一塊雞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盤子裡:“問題這麼多,有好吃的只管吃就是了。”
若離小心的將還在手裡攢着的玉簪收起來,拿起筷子:“好了好了,我知道這是軍事機密,不問了。”
鮑天麟溫柔地笑着,給自己和若離倒滿了酒,琥鉑色的酒倒在晶瑩透明的玉碗裡,竟然有紅酒的意思。
他端起酒碗:“金若離,這幾年辛苦你了,我先敬你一碗。先幹爲淨。”說完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這句話很中聽,確實很辛苦。”終於被人肯定,若離有點小小的就激動,她端起酒碗:“不過只要你們知道就好。”
酒很醇香,喝下一碗口齒生香。
“這酒後味真好。”若離抿着嘴脣像個品酒師:“鮑天麟,我也敬你一碗,雖然我很辛苦,也得有你幫忙纔是,要不然就是白辛苦。”
回敬了一碗,鮑天麟一飲而盡:“你也不是個糊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