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日子的時候,林母還親自到附近的三清廟裡去拜了拜菩薩,舍了些香油錢。然後便將家裡收拾了一下,讓老劉頭駕着馬車帶着劉嫂去了桐花巷衚衕。
到了宅子後,林母見裡裡外外收拾的乾淨整潔的,原本有些破敗的地方也都找工匠描補、修繕好了。一應雜草、枯樹都鏟的乾乾淨淨的。悠然又去花市新買了好些月季、牡丹等樹栽上,還有幾盆帶着花骨朵的海棠花,擺在堂屋門口和各個臥室,襯得屋子都鮮亮了幾分。
待悠然將她領進自己的屋子,林母一看這些擺設,頓時嘖嘖出聲:“我記得上戶人家也沒留下這麼些傢俱、擺設啊?這些都是新添置的?要花多少銀子啊?”
悠然笑着說:“沒花多少銀子,只有傢俱花了幾個錢,這些帳幔、鋪設都是夫人和幾位小姐送的喬遷之禮。”說完,把當初的禮單拿來給林母看。
林母有些疑惑的說:“這沈夫人和幾個小姐也太客氣了些吧?”悠然說:“我上次去府裡的時候正好幫了夫人一個大忙,她心裡念着我的情,因此才送了這麼些東西過來。”
“是什麼事啊?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吧?”林母有些擔憂的問。悠然一笑:“母親想哪去了,哪有那樣的事,不過是幫着夫人查出了一個內賊。所謂當局者迷,一些事情我這個外人比夫人看的略清楚些罷了。”
林母方纔點點頭:“這倒罷了,好不容易接你出來了,爲娘再不願你扯進那些豪門糾紛當中去。咱們家雖然窮困了一些,但是隻要一家子齊心協力的,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你可千萬要珍重自己。”悠然望着母親的雙眼,鄭重的點了點頭:“是,女兒都記下了,母親放心吧。”
因爲聽說林母來了,小石頭便在外面稟告說,李公子想過來給林母請個安,少爺已經陪着在廊下等着了。林母整了整衣衫,說:“快請他進來。”悠然待要回避,林母卻說:“既是你弟弟的要好同窗,你見見也無妨,有我在呢!”
一會,李文博便在安然的陪伴下過來了。因着到了京城,林母和悠然穿戴的便比在林家村時華麗了許多。
林母原本長相就不差,這一年的時間過來,一家子團圓和美心情好、家裡又添了諸多進項買了宅子、粗活都由下人做了,又有悠然時常孝敬些補品吃,因此臉色紅潤有光澤,看着比以往年輕了好幾歲。
李文博請了安後,見林母與以往印象中的農婦形象已經大不相同,心中不由的有些忐忑。這時,便聽見林母說:“這是你弟弟的同窗好友,以前也常來咱家玩的,比你還大兩歲,你稱一聲‘世兄’吧。”緊接着,伴隨着一陣香風襲來,香氣清香淡雅如蘭似麝,一道悅耳的女聲在李文博耳邊響起:“見過世兄。”李文博連忙回禮:“姑娘多禮了。”他不敢擡頭盯着人家看,只注意到了青蓮色繡折枝梅花圖樣的軟綢下襬和月白色的撒花裙。
這時,柳葉端了茶水上來。李文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藉此壓制自己有些狂躁的心跳。林母知曉他是個敦厚的,便主動開口問了一下他母親如何家裡如何等等。
李文博一邊應付林母一邊支着耳朵聽安然的姐姐和他說話。只聽他姐姐問:“沒有幾天功夫了,我看你最近用功的緊,但是也要注意身體。橫豎你還小,便是再多考上幾回也沒什麼關係。切不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你若是在家煩悶了,就出門子去轉轉,便是隻在咱家附近這裡逛逛也是極好的。從來了這裡後,你還沒出過門呢。”語氣不緊不慢、輕聲細語的,並沒有一位的勸弟弟苦讀,如今都什麼時候了?再想起自己的母親,從小,自己只要讀書時稍有鬆懈便會被數落個不停。母親,總是讓他覺得壓抑的緊。因此,考到白浪書院以後,他就不願意再回去了。每次回去也是拿了銀錢後匆匆離開。
這時,聽了悠然的話,林母也笑着說:“你姐姐說的也對,切不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剛纔你姐姐還說明日要去上街買些東西,正好她自己去我也有些不放心,不如你陪着你姐姐去吧。”
安然點頭:“正好這兩日看書看的有些悶了,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陪着姐姐一起去吧。”李文博見人家一家子聊的挺投機的,深覺自己在這就像是多餘的人,於是便先告辭了。
他走了以後,悠然便又和母親、弟弟商量着給左鄰右舍送禮的事。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都在一個衚衕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搞不好關係可不興。東西不在於貴重與否,兩盒點心即可,但是最起碼要表明一種想要交好的姿態。這事倒也不難,柳葉對這一塊就很熟,她知道在不遠的文華大街上便有一家老字號的糕點鋪子,裡面的點心攢盒也有二兩的也有一兩的,在這一塊很有些名氣,走親訪友倍是體面。於是悠然便決定親自去看一下。
第二日一早,還沒吃飯呢,姐弟兩人就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坐着馬車來到了附近最繁華的正陽街。上了車以後,安然還嘀咕呢:“姐,我肚子都餓了,你怎麼也不讓我們吃了飯再走。”
悠然說:“放心吧,餓不着你,姐姐我請你吃好吃的去。再說了,咱們家裡熬粥的鍋太小了,三四個人吃飯還將就,人多了就不夠分的。咱們出來吃,也省的讓劉嫂多忙活一遭。待會吃了飯,想記着先去買鍋去。”安然點點頭:“那上次買鍋的時候怎麼不買一口大一點的?”
芳草笑着說:“少爺有所不知,這廚房裡的傢伙都還沒來得及置辦呢。咱們現在用的鍋都是從老宅帶過來的。熬粥的那個還是以前小姐專門用來煲湯用的砂鍋。”“原來如此啊,哎,這些日子我只顧着溫書,家裡的事情都賴母親和姐姐操勞,真是辛苦姐姐了,請受小弟一拜。”
“行了,誰讓我是你姐姐呢,以後有了媳婦還能記掛着你姐姐幾分就好。”悠然開玩笑地說。安然笑着回道:“那是自然的。”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芳草掀開轎簾看了一下,說:“小姐,咱們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