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聞言心裡更加感動,他又不是不知道,京中地價逐年升高。像這樣成片的莊子,得二十多兩一畝,光這六百畝的地契就要一萬多兩銀子。加上那個宅子,少說也要兩千兩。
見他竟然一下子紅了眼眶,沈澤拍拍他的肩膀:“行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快把你的眼淚憋回去,別在這裡整這個樣子,跟個娘們似的。以後娶了媳婦好好過日子,我和你嫂子就心滿意足了。行了,快去衙門吧。”
到底年輕一些,沈江乍然有了這麼些產業,在激動過後自然免不了喜上眉梢。到了衙門以後,有那相熟的見他面帶喜氣,還以爲他的婚事定下了呢,不由的出口打趣幾句。沈江忙制止道:“行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可不能亂說,沒得壞了人家的閨譽。”
那人不以爲然的道:“陳將軍當着咱們那麼些人的面說的,還能反悔不成?”眼見沈江面色凝重,不由無奈的說:“行了,知道你們大戶人家規矩多,咱們不說此事了。唉,不對啊,既然不是婚事定了,你小子怎麼那麼高興呢?路上撿銀子了?”
沈江覺得這事沒什麼不能對外說的,便笑道:“比撿銀子還高興呢!”說着便把宅子和莊子的事說了一下。與他說話的那個也不是個能藏住事的,轉身就嚷嚷的衆人皆知。
等閒的京官,就算是做到四品,不是特別難得的肥缺,一年到頭也就二三千兩的收入。除去家用花費、人情往來,往往也剩不下多少。因此,像是那些四五品的京官,一家三代擠在一個三進宅子裡的比比皆是。像沈江這樣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宅子、莊子的,着實已經是十分了不得了。以往衆人雖知沈澤一向看重他這個族弟,倒是沒想到這樣大方,一出手就是宅子和莊子,這比直接給銀子都要敞亮。
衙門裡不少有閨女的將領在心裡後悔不已:自己咋早沒注意到這麼個潛力股呢,白白的被那個陳山給截了胡,真是懊惱!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陳江的耳朵裡,他轉頭就跟自己婆娘說了這事。郭氏乍聽都有些不信:“這是真的嗎?不會是那小子騙人的吧?咱們家這回回來,統共纔買了五百畝地呢。”
陳江搖頭道:“怎麼會是騙人的?我專程找以前的部下問了,確實是這麼回事。他們好幾個年紀相仿的還專程騎馬去沈江那莊子上看過了,然後去他那新宅子喝酒了呢!倒是沒想到將軍對這個族弟這般厚待,一出手就是一兩萬銀子。”
想到自家剛結束不久的海貿生意,郭氏心裡盤算自家才做了兩回就掙了小兩萬,將軍府還不知道掙了多少呢!不由含酸回道:“將軍府財大氣粗的,自然不差這一星半點兒的。不過,有了這些田地,好歹衣食無憂,咱們珍姐兒嫁過去倒也能過日子。”
陳山不由樂道:“什麼叫能過日子!這就很不錯了,六百畝莊子一年怎麼也有六七百兩的收成,一般的五品京官還沒這麼些俸祿呢!怎麼樣?我眼光不錯吧!你不知道今天那些老東西和我說起這事時嫉妒的表情,要不是我下手早,這樣好的女婿早就被搶走了!下回,沈夫人再來說這事,你可不許再拿喬了,趕緊應下來。”
郭氏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後日就是進宮的日子,怎麼也要覲見完之後再說此事的。”心裡卻已經是默認了此事。
這日,風和日麗,悠然一早就起來沐浴梳妝,一品的誥命服飾穿戴在身上沉甸甸的。悠然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按品大妝過了,乍然穿戴都有些不大適應。她帶着沈汐坐車來到宮門口,和其他有功之臣的家眷一起匯合後,方在宮人的帶領下進宮。
悠然姑嫂都不是第一次來到宮裡,魏氏小的時候也曾沾了姑母的光來過兩次宮裡。只有陳家母女是第一次進來,緊張忐忑之餘,不免被巍峨雄偉的宮中建築所震撼。
鳳寧宮裡,沈湉早就已經等待多時。悠然排在首列,在宮人的指引下,對沈湉行三拜九叩的大禮。禮畢後,沈湉忙不迭的吩咐:“快,把沈夫人給扶起來。”
青禾親自下了臺階,過去攙扶悠然,悠然順勢起身,對沈湉道:“一別許久,如今見娘娘風華依舊,臣婦心裡就安穩了。”
兩人許久未見,免不了多說了幾句。加上沈汐,幼時跟沈湉還曾有過師徒情分,因此情分更是甚於旁人。
魏氏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她早就知道今日自己不是主角,因此很是沉靜的站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的。郭氏心裡卻陡然有些不平,心裡覺得自己也是有功之臣的家眷,怎的皇后就只和沈夫人說話?
另一旁的陳玉珍,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金碧輝煌的宮室。她以往安分從時的內心裡陡然生出一個念頭:自己若是能住在這樣的宮殿裡,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此生無憾了!
陳玉珍正在晃神間,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原來是皇后問起了沈江的婚事,她陡然有些慌亂起來。待聽到悠然只是回說:“已經有了合適的人家,正在商談。”並未提到她的名字,玉珍才一下鬆了口氣。她微微擡起頭,悄悄的往寶座上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皇后的容貌,只看到鑲珠嵌寶華貴異常的鳳釵。想到自己頭上的小珠釵,突然就生了嫉妒之情,怎麼同是女人,眼前這人就能珠光寶氣、高高在上的俯視自己?
玉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收回心神,接着又聽上座的皇后娘娘說:“咱們家的子孫若是都這般,本宮也就沒有不放心的了。這孩子也是個肯上進的,等他成親的時候給本宮個消息,本宮也該送上一份賀儀。”
悠然笑道:“娘娘這話臣婦可替江哥兒記下了,等到了日子少不得要來娘娘跟前討賞的。”
又說了一會話,便有宮人說時辰到了,沈湉輕嘆一聲:“沒覺得說幾句話呢,就到時辰了。罷了,橫豎你們回了京城,以後能見的日子也多,今日就先回去吧。”說完,便把一早預備好的東西賞給衆人。
悠然對於沈湉的大手筆是習慣了的,因此看到東西異常珍貴也面色如常的收禮謝恩。其他人雖面帶激動,但是在她的帶領下也照常的行完了禮。
禮畢之後,她們便在宮人的帶領下往外走。
眼瞅着這次的覲見之行就要完美結束,可是剛剛走出鳳寧宮的大門,對面便來了一幅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