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姜氏的話,悠然平靜的回道:“恭人只管放心,以令嬡的水準一定能過的。”
姜氏知道悠然不是那種說空話的人,聽了她的保證頓時心裡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母女倆在這說了會話,姜氏便告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娘倆就先告辭了。還有些上學用的東西沒有準備好,我這就帶着閨女回去準備準備。”
悠然笑道:“那我就不虛留兩位了,等有空了只管過來玩。”說完從丫鬟手裡拿過來兩匹綢緞道:“這兩塊料子顏色鮮亮,拿回去給令嬡做身衣裳穿吧。”
姜氏打眼一掃,只見其中一匹是海棠紅的杭綢,另一匹則是又輕又薄的紗緞,姜氏叫不出名字,但也知道是好東西。心裡有些不好意思,忙推辭道:“夫人也忒客氣了,這回的事情還要多虧了您幫着張羅。我們還沒給夫人送禮呢,夫人倒給起我們東西來了。這樣好的東西,您就是自己用不上也可以給大姑娘留着。我家大丫頭皮糙肉厚的用不着這些。”
悠然眼波一橫,笑道:“瞧你說的,人多水靈清秀的一個小姑娘,讓你說的跟糙漢子似的。姑娘家,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原本就該多打扮一些纔是。這些料子若是不趕緊用了,轉過年花樣顏色不時興了也是白放在庫房招灰。恭人何必與我這樣外道?”
“既然夫人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和您客套了。女兒,快來給夫人道謝。”姜氏笑吟吟的說。
母女倆上了馬車以後,姜氏瞧着女兒撫摸着那匹紗緞愛不釋手的樣子笑道:“這樣輕薄綿軟的紗緞應當是上用的東西,這樣鮮亮的茜紅色平日也見過,但是少有顏色這樣正的。還有這上頭的折枝芙蓉花也好看,省下做刺繡的功夫了,回去我就讓給給你裁了。”
薛姑娘抱住孃親的胳膊眉開眼笑的說:“謝謝孃親。”她雖然不缺衣裳穿,但是像這樣等級的料子還真沒怎麼穿戴過,因此心裡也是極爲歡喜的。
其實薛家這樣的家底纔算是正常四品官的家底。
而悠然家裡,若是沒有國公府和沈湉等人做依靠,也難以在短短几年內積累這麼些財富。畢竟,越是好做的生意越容易引人眼熱。若不是有沈家做靠山,就悠然那個書鋪能不能開的順利都是兩說。
如今沈家女學已經逐漸的步入正軌,雖說鬧出來的陣仗不小,但是招收的學生多是一些家世不怎麼顯赫的,倒也沒有引起外人的過分注意。
只是坐在鳳寧宮的沈湉看到手上那份名單之時,嘴角微微一勾:這些女孩兒如今瞧着是家世不顯,可父兄多是身強力壯頗有前途之人,說不準這其中的一些女孩兒將來能夠青雲直上。
沈湉掃了幾眼就將名單上的人名都記了下來,然後便將那張紙放到茶杯裡燒掉了。旁邊的青禾見狀連忙上前將灰燼倒在一旁的花盆裡,又拿茶水沖洗了一下茶杯,復將茶杯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如今除了茶杯裡殘留的一些茶漬再也看不出旁的來。一應動作乾淨利落十分麻利,顯然不是第一回幹。
倒是沈湉瞧了一眼那被澆了茶水的山茶花,淡笑道:“你也別隻澆在這一盆花裡,這樣品相的就是悠然那裡也沒有幾棵,她寶貝的跟什麼似的。若是知道被你日日拿茶水這樣折騰還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青禾訕笑了一下:“奴婢也是順手了,這殿裡就屬這棵花最爲高大,這不是想着倒在裡面不顯眼嘛!橫豎這花也開的差不多了,不如明日奴婢就讓人換了它吧?”
沈湉微微頷首:“也好,擡下去讓花房的匠人們好生照看,免得塔留在這裡再遭遇什麼不測,等明年再給我搬回來。”
這時沈湉的另一個心腹宮女秋實走了進來,在沈湉耳邊低聲道:“首輔張大人已經上了致仕摺子。”
沈湉聞言有些驚訝:“如果本宮記得沒錯的話,張相今年不過才六十上下,身體一向還算康健,怎的就突然要致仕了?”
她雖然也很眼紅首輔之位,但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行事。關鍵是把張相拉下來,她手裡也沒有合適的首輔人選啊。吏部尚書是她的親舅舅,政治立場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歷來內閣都有不成文的規定,吏部尚書不入內閣。其他的幾部雖然也有她的人手,但是如今都還遠遠未到尚書的高度。
沈湉在心裡琢磨了一會,不由的蹙起眉頭:張相一去,內閣裡最有資歷的竟然是禮部向書,也是宮裡向淑妃的親祖父。事情有些不大妙啊!
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明黃色的鳳袍:這身份固然是尊貴無比風光無限,卻又何嘗不是枷鎖重重暗箭四伏?
沈湉思量片刻,擡頭看着那盆山茶花道:“這盆花有些不大精神,明日讓沈夫人過來瞧瞧。我也有些日子沒見汐姐兒了,讓她也一併進來讓我看看吧。”
悠然接到宮裡的旨意後心裡隱隱有些奇怪,沈湉平時很少隨意召見孃家人。這回突然宣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心裡雖然沒底,但還是好生囑咐了汐姐兒一番。次日一早,姑嫂兩個就穿戴妥當坐上馬車朝宮裡而去。
好在如今她們的新宅子離着紫禁城比較近,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就到了大康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