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沈澤依舊還要出去走禮。悠然送走他之後,回身對着丫鬟們嘀咕:“也不知道汐姐兒在那睡的好不好?這丫頭和她哥哥一樣吃東西一向挑揀,昨兒席間就沒怎麼動筷子,也不知道晚上吃的什麼?”
蘇合笑道:“我聽說二房的主子們都是喜吃肉食的,況且那頭也沒有暖房之類的,家裡的新鮮菜蔬定是沒咱們家這樣又多又水靈。我瞧見暖房那邊今兒剛摘了幾大筐新鮮的青菜,另外還有一些豆芽等物,奶奶不如讓人送些過去。”
悠然點頭道:“也好,這事就交給你辦吧,你去挑幾樣汐姐兒愛吃的裝上一些,另外再把昨兒弟妹拿來的那些小物件挑一盒子好的,拿去給湘姐兒,就說給她留着玩兒的。”
蘇合收拾妥當了,到了二房的時候,二太太笑道:“你們家大姑娘纔在我這住了一晚,你們主子就放心不下了?”
蘇合笑吟吟的行了禮,站起身後方道:“二太太說笑了,我們奶奶說了,只要太太不嫌聒噪,願意留大姑娘住多久就住多久,她再沒有不放心的。我們奶奶是瞧見今早暖房收的幾樣菜蔬都很新鮮,想着昨兒太太家裡剛辦了席面許是沒什麼鮮菜了,便讓我送一些過來。”
這時節鮮菜難尋,就是大戶人家也不是家家都能建有暖房的,二房雖然日子過的還算富足,還是在這種時候像這種鮮靈蔬菜也是不敢敞開吃的。因此見到蘇合帶來的這些東西,二太太也是頗爲高興,笑道:“還是你們奶奶細心,家裡雖然預備了一些但是還要預備正月裡用,因此也不敢敞開吃。有了這些,好歹中午能痛快的加上幾個菜。”說完讓人將東西收到廚房放好。
見沈汐沒在這裡,蘇合又笑着拿出一個盒子道:“這是我們奶奶給湘姑娘的東西,就是些南邊來的小物件,我們奶奶說了讓姑娘留着賞人用吧。”
自有丫鬟接過盒子遞到二太太手裡,二太太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只見裡面都是些戒指、耳環、扇墜之類的小物件,珍珠、瑪瑙等各種形制的都有,都是些散碎的珠子,成色雖好但是個頭都不大,勝在做的精緻,年輕姑娘們拿來走禮是最合適的。
二太太撿了一個瑪瑙鑲的戒指,讚道:“這南邊的手藝就是精巧。”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響起丫鬟的請安聲,接着門簾被打開,周太太領着週二姑娘走了進來。
見她們來了,二太太不動聲色的將定西放回盒子裡,將盒子蓋好後遞給丫鬟,吩咐道:“去給湘兒送過去吧。”
蘇合聞言忙笑道:“正巧,我也過去給姑娘們請個安。”
二太太打趣一句:“就知道放心不下你們姑娘,快去瞧瞧吧。”
見蘇合走了,周太太問道:“這不是沈統領家的丫鬟嗎?怎麼又來了?”
二太太笑道:“侄媳婦讓她送了些東西過來,弟妹沒事可忙嗎?怎麼這時候有功夫過來了?”
周太太暗地裡捅捅女兒示意她說兩句場面話,周可珍只做不知,氣的周太太暗地裡咬牙。但還是強笑道:“這不是珍姐兒想來給你這個姑媽請安問好嗎?因此非要跟着我過來,只是這孩子太過靦腆了,到了這裡又害羞起來。”
這一家子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二太太早就摸清了她們的脾性,聽了她的話心裡暗自嘀咕:這個弟妹真是不知道消停!還有這個侄女兒,還給自己請安?人可欣不管颳風下雨每天都辰時前過來,只有這個可珍,眼裡從來沒有“晨昏定省”這樣的規矩。自己剛開始不過略提點了幾句,就惹來母女兩個的埋怨,何苦來,反正不過是個侄女而已,隨你去吧!
這會見可珍坐在弟妹身邊低聲不語的樣子,又覺得她有些可憐,這孩子到底是被她孃親給耽誤了。總歸是自己的親侄女,周氏不由的有些心軟,笑道:“你一個姑娘家和我們老婆子也沒什麼好說的,這會子你的姐妹們應當都在湘姐兒屋裡玩呢,你也去吧。姑娘家多在一塊說說話,才更親香。”
周太太也忙說:“是啊,你姑媽說的對,快過去吧。”可珍雖有些不情願,但想想回房也是枯坐,不如去瞧瞧她們都做什麼消遣,便依言去了。
見閨女走了,周太太自己往前坐了一下,訕笑着對二太太道:“說起來,我這裡有件事想和姐姐商量一下。”
二太太心裡冷笑一下:果然有事,端起茶杯問道:“什麼事啊?”
周太太涎着臉說:“昨兒榮郡王妃不是說要給她兄弟說親嗎?你瞧着把珍姐兒說給他怎麼樣?”
這話一落音,二太太好懸沒被口裡的茶水嗆着。到底還是咳嗽了兩聲才緩過氣來,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冷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我勸你還是安生一點,不要想這些摸不着邊兒的事。方家大爺是什麼身份?既有爵位又有實權,年紀輕輕名利皆有。珍姐兒有什麼?有出身、有背景還是有才有貌?幸虧這屋裡沒有外人,要不讓人聽了這話還不笑話死了?”
周太太有些不樂意的嘀咕道:“怎麼就不行了?那方家大爺不也得叫你一聲舅媽嗎?你請他到家裡來做個客,想辦法讓他和珍姐兒見上一面,這事不就成……”
話沒說完,就見迎面飛過來一個茶杯,周太太連忙躲閃,那茶杯擦着她的身子飛出去老遠摔到地上跌了個粉粹。周太太連忙心疼的拿帕子去擦衣衫上的茶漬,這身衣服的料子還是上回從大姑姐這裡弄的,是上等的蜀錦呢,才穿了兩回,弄上這些茶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
她還有閒心在這擔心自己的衣裳呢,那邊二太太早就被她這話氣的火冒三丈。只見二太太指着弟媳婦的鼻子就罵道:“你少拿你們孃家那些上不了檯面的做法教壞我們周家的姑娘。姑娘家的名聲有多珍貴你這個當孃的不知道嗎?就這樣作踐她。好好的姐兒都讓你給帶壞了!”
周太太很是委屈:“我這也是爲了閨女好啊,既然姐姐都說方家大爺好,那讓珍姐兒嫁過去,您這當姑姑的臉上也有光啊!”
二太太冷笑道:“有光?就憑你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若是真的讓你如願,我們一家子怕是都沒臉在京城待下去了。”
兩人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外頭的丫鬟,主子拌嘴丫鬟不敢勸架,便有人把這消息告訴了沈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