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殤昏昏沉沉間聽見耳邊有人在喊自己,聲音很輕很柔很熟悉,她睫毛顫了幾顫,終於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她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周圍,直到對上一雙焦急的雙眸時雙眼才漸漸有了焦距。
沈悠見月殤醒了,鼻頭驀地一酸,傾身便抱住了她,這件事是她考慮得不周,是她害月殤成了這樣,幸好幸好她找到了她
。
月殤平時不大笑,總是冷着一張臉,就連沈悠他們也不知她到底來自什麼地方,她也從來沒說過,不過她知道沈悠他們是真心關心自己,她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擡手回抱了一下,嗓子裡帶着些微啞意,“我無事。”
沈悠怕壓着她,忙從她身上起開,蹙着眉擔憂的問道:“他們有沒有動手打你?身上可有地方還疼?”
月殤搖了搖頭,她只記得她跟在那名婦人後面走了許久,後來婦人進了一家成衣鋪子,她剛想回來彙報便察覺到後面有人,她反應極快躲過了後面的攻擊,不過她立馬就聞到了一種甜膩的氣味,當她意識到不對時人已經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沈悠。
“我剛醒,還不曾受傷。”
沈悠心下這才鬆了口氣,問道:“你可有看清楚是誰將你迷暈了?”
月殤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當時還沒來得及回身就已經暈了過去,“我是在一間成衣鋪子前被人放倒的,而那婦人進的也是這家成衣鋪子,我想極有可能是那婦人派人所爲。”
沈悠聽罷點點頭,可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很不對勁,比如月殤前腳轉身後腳就被迷暈了,那婦人應該是沒有武功的,且月殤的武功並不低,那些人就好像是準備好了等着抓月殤,月殤能被找到且還沒受傷是好事,可被她一下子就找到到底是她沈悠運氣太好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如果是有人故意爲之,那那個到底是誰?!她忽的想起上次上元節鳳墨儴遭到刺殺,那兩個刺客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會不會和今日的這件事有什麼關聯?沈悠突然覺得一切一切都迷濛起來,讓她有點看不真切。
沈悠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月殤,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子可還軟得厲害?”
月殤試着自己將身子撐起來,可只撐了一半整個人又躺回了牀上,她搖了搖頭,“不行,我還爬不起來。”
沈悠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現在已經快到子時,她今晚是不可能回端王府了,她在來之前特地去衣紡居與樊逸等人交代過去向,相信鳳墨儴明早清晨的時候會帶人過來找她,回去之後她得將所有的事情都好好理一理
。
這一晚,她和月殤同睡一張牀鋪,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們實在是太過疲憊。
——
鳳墨儴剛回到端王府便瞧見前廳裡樊逸正等着他,他心下有些疑惑,開口問道:“你有何事?”
樊逸便將沈悠去了夢思樓的事情說與鳳墨儴聽了。
鳳墨儴聽罷當即臉色變得鐵青,半響才吐出兩個字來,“胡鬧。”他深吸了口氣,緩了緩才又問道:“她去了多長時間了?”
樊逸回道:“約莫已有一個半時辰。”
鳳墨儴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終究道:“看來月殤是被她給找到了,明早我去接她回家。”
樊逸聽鳳墨儴這麼一說,心也定了下來,他原本在衣紡居關門的時候想着去找沈悠,不過想到沈悠讓他交代的事他還是決定先回端王府等端王回來,現在端王既然說了沈悠沒事,月殤也被找到了,那他就放心了。
——
翌日,沈悠和月殤早早起了,經過一夜的休息,月殤已有了些力氣,只一會兒他們便聽到樓下傳來不小的動靜,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知道是鳳墨儴他們來了。
鳳墨曦和墨玉昨晚知道人找到後也紛紛鬆了口氣,也沒想着回府,直接就在端王府睡下了。
鳳墨曦雖然常來這種地方,可這次和以往來這的目的可一點兒也不同,時辰上也是天差地別。
鳳墨儴則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侍衛們將門撞開後迎面撲來的濃重酒味和脂粉味讓他蹙了蹙眉,但他顧不得許多便想直奔二樓去找沈悠,不過剛走了一步便被鳳墨曦給攔了下來,“七哥,這種地方我熟,我來吧。”
鳳墨儴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確實,他也不知沈悠在那間房,如若就這樣上去撞到什麼不該撞到的只會塗惹自己心煩。
老鴇見門被撞開了連忙從裡間走了出來,當看到裡間站着的幾人以及門外站着的大堆官兵時臉色變了幾變,不過到底是見得多的人,臉上瞬間綻開笑意迎了上去,“哎呦喂,景王殿下和墨二爺可許久沒來我們這兒了?今兒是什麼風將你們給吹來了?樓裡的姑娘們可想你們了
。還有這位爺是?”
平日墨玉是跟着鳳墨曦來過這裡,這墨二爺的叫法若是在平時倒沒什麼,可關鍵七哥也在這,他就覺得有點尷尬和無所適從!
鳳墨曦臉上依舊掛着懶洋洋的笑意,“媽媽,我們來你這兒是來找個人,這位你甭管是誰,只要您別打他主意就行。”
老鴇嘴角的笑意輕微一僵,繼而笑道:“景王殿下真是說笑了,媽媽怎麼會將主意打到你們身上呢?你們要找什麼人?”
鳳墨曦也不多說當即掏出一錠銀子,在手裡掂了掂,“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和一個非中原的女子。”
老鴇看着那錠銀子一上一下,眼中盡顯貪婪,口中卻道:“我們這兒俊俏的公子倒不少,可這不是中原的女子確實沒有。”
鳳墨曦好脾氣的笑了笑,“那媽媽能讓我們上去搜搜嗎?”
這上去一搜不就搜到了,老鴇試探道:“你們要找的那名女子莫非是犯了事兒?”
鳳墨曦道:“只是府上走丟了一個丫鬟,本王聽說是被人賣到你們這兒來了,你也知道本王一向喜歡長得漂亮的,要是尋常的丫鬟丟了就丟了,本王不在乎,可那丫鬟長得倒是一個絕美,本王這還沒嚐到味兒豈能便宜了別人,媽媽…這裡這沒非中原的女子嗎?”
老鴇一聽心裡就咯噔了一聲,若那女子真是這景王相中的那可真糟了,昨日她爲了賺那銀子,那女人的完璧之身恐怕在昨晚就被破了,這可怎麼辦纔好?老鴇咬了咬牙,道:“我們這兒可真沒殿下要找的人。”
鳳墨曦臉上一副失望的神色,“可怎麼就有人告訴本王說人被賣到你們這兒來了呢?媽媽,你也知道本王脾氣一向好,可也經不得人隨便糊弄,您還是讓開讓我們搜一下,要是沒人這就算本王給媽媽的賠禮,要是真搜到了的話,那…”言罷,鳳墨曦便掏出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不等老鴇再說什麼,鳳墨曦邊揮了揮手,外面候着官兵立馬衝了進來奔向二樓,老鴇臉上神情瞬間灰敗下來,無措的看着樓梯口。
官兵搜查的響動將睡着的所有人都驚醒了,其中夾雜着不少男人難聽的謾罵聲和女子刺耳的尖叫聲,過了許久纔有個官兵下來恭聲回稟道:“回殿下,找不到人
。”
一時間,鳳墨儴等人臉上的神情都僵住了。
鳳墨儴穩了穩心緒,沉聲道:“所有的地方都搜過了嗎?”
官兵的額頭上沁出汗珠,他將頭儘可能的埋低,可他還是能夠感受得到那強烈的冷意和壓抑着的怒氣,他哆嗦着嘴脣回道:“是,沒找到任何一個人。”
鳳墨儴抿了抿脣,擡步就走出了夢思樓,鳳墨曦知道這次事情的糟糕程度恐怕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他冷冷的瞥了眼旁邊正在擦汗的老鴇一眼,將原先拿出來的兩千兩銀票一扔便大步走了出去,可此時他已經完全瞧不見七哥的身影了。
墨玉也從樓裡走了出來,焦急道:“現在可怎麼辦?”
鳳墨曦臉色凝重,吩咐道:“你們去城門那邊,告訴他們,封鎖城門,只准進不準出。”
“是。”
“你回府找你家老頭子將這事說清楚,讓他想辦法,我去找七哥,沈悠一失蹤,我怕七哥…”鳳墨曦沉聲道。
墨玉點了點頭,便急急離開了。鳳墨曦擡手看着匾額上的“夢思樓”,眼睛危險的眯起,這夢思樓看來不簡單啊,這背後究竟是哪個人!
——
鳳墨儴的心從沒有像此刻一樣亂過、慌過,沈悠…沈悠怎麼會就這麼不見了?她怎麼就失蹤了呢?他徹底的茫然失措了,他明明知道現在不該這樣,他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可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亂了,他無目的走着,直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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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樸素至極的馬車行在京城的大街上,馬簾被人從裡間挑開,露出一張蒼白略顯病態的臉來,可那張臉卻又異常的好看,眼角下有一滴淚痣,將此人平添了幾分妖異,男子看了眼便又將簾子放下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呢喃道:“京城,我回來了呢,六妹,你可有想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