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去了藥店,買了根試孕棒回來,當持着試孕棒上出現的兩根槓槓時,面如死灰。
屋外,響起了汽車的馬達聲,漠成風回來了。
盈束用了好大的勁才站起來,將驗孕棒衝進了廁所裡,她晃着身子走出去,剛好迎着漠成風走進來。他一身風塵,精神卻好,對着她笑。這笑明明那麼明朗溫暖,於她卻像是刺骨寒風。她覺得冷極,諷刺極……
“漠成風,我們回去吧。”
終於,回到了H城。匆忙至極,甚至連美惠子和玄鐵都未來得及告知。漠成風不明白盈束迴歸的原因,但見她的臉色又恢復了從前的蒼白,卻問什麼都不肯答。
他只能帶着她回來。
“去酒店休息嗎?”看着她疲憊得臉都泛起了灰,不想她奔波,漠成風體貼地問。酒店兩個字讓她差點失去了控制力,極速搖頭。
“回家。”
回到漠宅,盈束藉口沖涼進了浴室,在裡面站了許久,卻沒有開水。她低頭,看着捏在手中的手機,好久纔去撥那個一輩子都不想再撥的號碼。
“喂?”片刻,那頭響起了季雨軒的聲音。這聲音與盈束,無疑於魔音,她的指抖着,本能地想要把手機甩出去。如果可以,她願一生都不要和這個人再有來往。
“季雨軒,告訴我,我的孩子,你有沒有打掉!”
“束束?”那頭,季雨軒的聲音裡透着驚訝,“你回來了?”
“回答我!”她差點大叫起來,如果不是怕漠成風知道的。
“有沒有打掉,你自己不知道?”他反問。
盈束拎不清這句話的意思。當時,他堅定地表明孩子是打掉了的,但如果打掉,這個孩子……
“告訴我!”她差點哭出來,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如果想知道,明天來找我,地址是……”季雨軒快速地報了一個地址。
“我是不會來找你的!”盈束低吼着,表明決心。
“我會等到你來爲止。”
她狠狠地掛斷了電話。真是蠢啊,問他做什麼。撫着肚子,這一刻,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前段時間一直沉浸在和季雨軒發生的那件事上,不曾關注自己的身體,加上季雨軒一再表示孩子打掉身體沒有適應還會有反應,所以沒有多想。
現在的情形讓她茫然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束束。”
漠成風關切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她呆在裡面太久,他難免擔心。她這才推門走出去,臉色比進去時更加灰敗,而衣服還是原來的衣服,浴室乾乾的,她根本沒有沖涼。
“怎麼了?”漠成風不安地問。
她搖搖頭,“突然不想衝了,我睡了。”說完,倒頭就睡了過去。漠成風站在牀頭看了許久,雖然知道她心裡有事,卻不忍再多問。她纖瘦的身子,疲憊的姿態,讓他覺得,還是明天問會比較好。
他走過去,爲她蓋上了被子,脣在她的額上碰了碰,“好好休息。”
被子裡,盈束用力捂着嘴纔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她好不容易纔決定走出來,可是眼下
這突然出來的孩子……她不知道是吉還是禍,更不敢想象,如果孩子真是季雨軒的,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盈束很早就起了牀。她一人去了醫院。
婦產科的門口,大腹便便的孕婦們在家人的陪同下進進出出,更顯得她形單影隻,加上那侷促遲疑的步子,有如過街老鼠。
她閉了閉眼,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導醫臺的小姐看她站得太久,走出來禮節地問。她戴了墨鏡,對方沒認出來。
“那個……我想問問,在流產一個月內同房,會不會……懷孕。”
導醫小姐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流產沒到一個月就同房,還要不要命了?”她的話只會讓盈束覺得窘,窘得無地自容。她沒辦法解釋,只能硬着頭皮追求答案,“能還是不能?”
“這種事情是根據自身的體質來定的,月子期內,流產沒到一個月同房懷孕的例子不在少數,建議你還是去做一下檢查。”
“倒子不在少數”這個結論把盈束嚇得早就蒙掉,轉身就走,根本聽不到她後面的話。身體,又一次泛冰,這一次有如墜進了地獄裡,再也爬不出來!
她瘋了般朝前跑,而後揮手叫停一輛車,急急吐出一個地址來。
“束束,你終究還是來找我了。”
站在季雨軒面前,她氣喘吁吁,臉白得嚇人。季雨軒卻一臉冷靜,脣上勾着似笑未笑的表情。
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好。進來盈束才知道,這裡屬於特別機構,只有那些被審查了的人才會進來。她想起了網頁上看到的新聞,看來不假。
“我跟人求了好久才求到十分鐘。”季雨軒無比惋惜地出聲,示意她坐下。盈束桀驁地站着,一雙眼睛卻突了出來,傾身過去就將他的臂揪緊,“季雨軒,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弄掉我的孩子!”
“爲什麼這麼着急想知道?”相對於她的急切,他顯得極爲冷靜。盈束咬起了牙,“理由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訴我就好!”
“不會我說了實話就要來告我吧。”他臉上一片雲淡風輕,似乎並不害怕她告。盈束愈發揪緊了他,“說,有沒有!”她的急切被他看在眼裡,他的目光隨下掃去,“怎麼?又懷孕了?”
“又?”
盈束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全身的力氣都泄去。
季雨軒此時已經瞭然。他沒有打掉過盈束的孩子,發現這個孩子的存在只是遲早的事。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不想放手。
“孩子,打掉了的。”
他乾脆果斷地點頭。
盈束一下子跌下去,差點跌在地上,被季雨軒及時抓住纔沒有跌下去。
“放開我!”她像碰到了火一般,反應極爲強烈,將他推開。他沒有推開,最後推倒的是自己,她再次跌了下去,兩眼發直,再也看不到光彩。
季雨軒心口一痛,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她,但他一定要堅持下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堅持下去!
他上前一步,握緊了盈束的臂,不許她逃開,“束束,你看着我,
聽我說!”
“不,我不想聽!”她此刻連死的心都有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上天爲什麼要開這樣的一個玩笑。她的憤恨最終都凝聚在了季雨軒身上,是他,是他讓自己變成這樣的。
她掄起拳頭用力打了下來,狠狠地砸在季雨軒身上,“是你,是你!”她哭得全身發抖,眼淚不停地滾。季雨軒順勢將她抱住,“束束,聽我的,你和漠成風沒有結婚,懷了我的孩子並不算出軌。我們結婚,我對這個孩子負責。”
就算是漠成風的種,他也認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不!”盈束奮力推開他,離開了他的懷抱,她用無比憤恨的目光看着他,幾乎咬牙切齒,“季雨軒,我是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我要打掉它,打掉它!”
她的手在腹部握成了拳頭。
季雨軒的表情因爲她這話而猙獰起來,“盈束,你要是敢打掉孩子,我保證,你一定一定會後悔!”他的表情是那樣的篤定,篤定得盈束都恍惚起來。她爲什麼要後悔?
季雨軒說完這話,已經轉了身,“這是我對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要打掉,我沒辦法。”他捏着指頭,在心裡逼着自己狠下心來,不要勸她。她要是打掉了漠成風的孩子,就跟那個男人沒什麼勾連了。
這樣也好,也好。
盈束看着季雨軒,目瞪口呆。他一時讓她打掉,一時威脅她留下,他到底想幹什麼?
再也沒辦法和季雨軒呆在一起,她轉身跑了出去。
大街上,陽光熱辣,她只覺得天眩地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屋裡,季雨軒閉眼,眉頭擰成了一團。束束,要恨就恨吧,爲了你我早就瘋掉,如果恨是你唯一記得我的方式,我寧願讓你恨!
漠成風差點翻了半座城纔在街上找到盈束。她眼睛紅通通的,不斷滾着眼淚,整個人憔悴不堪,跟受了什麼重創似的。
“到底怎麼了?”他再也耐不下去,抱着她問。盈束無法回答,流着眼淚搖頭,手抱着肚子,壓得緊緊的。
“去找個醫生過來。”不放心,漠成風對着手下叫道。
“不要!”盈束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不要醫生,我不要看到醫生!”她不想把肚子裡的尷尬展現在人前。
雖然知道,只要通過醫學手段就能判斷出孩子的月份,但她不敢!她怕醫生的話和季雨軒的話一樣!
“好了,不要醫生,不要醫生。”漠成風輕輕撫着她的髮絲安慰,她這個樣子太讓人擔心。盈束把自己縮得緊緊的,任由漠成風擁着,卻感覺這溫暖,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沒多久,她便直接昏睡在了漠成風懷裡。低頭看着連睡夢中都帶着委屈和不安的人兒,漠成風的心臟都擰成了一團,他轉頭低聲吩咐,“去查一下,大小姐都去過哪些地方。”
盈束半夜醒來的。
屋子裡十分安靜,守着一名傭人。看到她醒來,一片欣喜,“夫人,您總算醒了,老闆剛剛下樓了,我去叫他。”
“不要!”盈束急速制止,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