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惠子倒比她先恢復過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她這樣子,怎麼能叫好?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忘掉從前,我該讓你跟玄鐵坦白一切的。”
美惠子搖頭,“跟你無關,你根本不知道……我終究經歷的是什麼。我告訴你的只有被猥褻,卻沒有說,其實,我跟那個男人好幾年,直到季老闆出現,我才解脫。那個人把我輸給了季老闆,季老闆心好,留着我,讓我做了你的經紀人。季老闆和你都是好人,是我不爭氣……可是,我真的沒辦法逃出他的魔掌,我也不想……你知道嗎?我是孤兒,受了欺負根本沒有親人可以幫忙,我試着逃過,結果……結果相依爲命的同伴被他賣掉,我怕……再也反抗不了他!”
她終於控制不住,唔唔地哭了起來。這樣的事情,她每每夢裡夢到都會嚇醒,又怎麼敢對任何人說起?這麼多年來,除了季雨軒外,她根本不跟男人打交道,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她對生活失去了新奇感,只爲了活着而活着。在沒有遇到玄鐵前,她覺得她的一生反正孤老一生,那些事能不提起就 儘量不用提起,所以少言寡語,把自己的過去塵封起來。
她無盡地顫抖着肩膀,真實地展露着脆弱。
盈束輕輕攬上了她,“我理解你的心情,美惠子,我能理解你。我說過,這些都不是你的錯,玄鐵一定能想清楚的。”
“束束,不要提他了好不好?我不想再提起他,不想再見到他,我覺得好累。”好不容易纔決定邁出去,結果卻變成了這樣,她哪裡還敢去嘗試。而一切揭開,她就像一個小丑,怎麼還敢奢求玄鐵的回頭。
“婚禮,就當……沒有辦過。”
盈束想勸她,但也能理解她內心的脆弱。越是傷得越重的人越是會把自己武裝得牢不可破,可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裡是如何的破敗。其實脆弱程度,勝過任何人。
“我們先不說這些了。”盈束安慰了一陣子她,爲她抹去了眼淚,“美惠子,你過去的事情還會有別的人知道嗎?”
美惠子不是名人,沒有理由國外的人都能聽到消息。盈束始終覺得這件事有鬼。
美惠子沉默了一會兒,情緒才緩解,她的眼睛紅紅的,腫得很高,低頭認真地思考。
“這事情,連季老闆都不知道,如果真說有人,也只有潘瑤了。一次我碰到了那個男人,他想對我動手,我把他打趴下。當時潘瑤也在,男人說了些露骨的話,但潘瑤並沒有深問。”
會是她嗎?
美惠子搖搖頭,“不會是她的。”他們沒有厲害關係,潘瑤沒有做這些事的必要。
盈束也在猜測。美惠子想到的她同樣想到,如果潘瑤恨自己,她還能理解,終究她以前誤會過自己和季雨軒,想必現在還存着忌諱。但美惠子,她沒有恨的理由。
“束束!”
漠成風從外面走回來,看了
一眼美惠子,而後叫她。他揹着手,步子邁得飛快,“跟我到書房來一趟。”
看他臉色不善,盈束只能推一把美惠子,“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美惠子點點頭,拉着妞妞出了門,盈束快步跟着漠成風進了書房。漠成風極少這麼嚴肅,盈束的心裡在打着鼓,猜測着發生了什麼事。
“菜市場的事故,不是偶然。”
漠成風轉身,吐出這句話來。盈束愣了好一會兒才理透,“你說上次菜市場的橫樑掉下來是有意爲之的?”
漠成風點頭,臉暗得可怕,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怎麼可能?”她想不清楚,“是誰要設計我?”
“還不清楚,不過生意場上難免招仇人,事情還在查。”
盈束的目光亂晃。爲什麼最近會發生這麼多事?有人設計她,還有人設計美惠子,而這些事裡似乎都牽扯到一個人。
她猛然擡了頭。
“怎麼了?想到什麼了嗎?”
盈束的確想到了什麼,她想到了潘瑤。出事故也好,美惠子的醜聞也好,都給潘瑤這個名字聯繫了起來。她的指尖用力掐緊,刺緊了肉裡,才逼着自己沒有點頭。
“沒有。”
事情沒有確定,她自然不能隨意把潘瑤指出來。潘瑤的背後有季雨軒,光一個季亞集團就不好對付。現在潘瑤這麼受季雨軒的喜歡,她不想森漠跟季亞惹出什麼事來。
“不管有沒有查出來,以後出門都要小心一點,多帶幾個人。”漠成風囑咐着,極其關心她的人身安全,“美惠子暫時讓她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
以她現在的情況,怕是跟着盈束也起不到保護作用。
盈束一律點頭,心思落在別處,顯得心不在焉。
盈束打了潘瑤的電話,約她見面。記掛着漠成風提醒,她不想在亂成一團的家事裡再生出什麼事來,主動讓人跟着。
“什麼時候這麼大陣仗了?記得以前拍戲的時候,雨軒多給你分個人你都覺得煩,說了好半天才肯收下美惠子和我。”潘瑤開口,語氣裡聽不出喜怒,態度也不親暱,兩人在一起,說是朋友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盈束也感覺出來。潘瑤雖然在笑,但眼底一片冷淡,姿態也顯得疏遠。她原本還擔憂着如何才能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此時索性直接開口,“潘瑤,我來是想問你,市場的事和美惠子的事,是不是你做下的。”
潘瑤登時白了臉,“你怎麼會這麼想?”桌下的指,早就掐成了團,深入肉裡。
盈束無心去分析,“這件事,漠成風在查,而且已經查到了市場出事是人爲做下的。以他的能力,找到幕後這個主使者,只是時間問題。我之所以提前來問你,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到時漠成風和季雨軒都下不了臺。”
“你就這麼確定是我做下的?”潘瑤不拒絕,眼底反而升起了挑釁。
“不是
那麼確定,但這兩件事都跟你扯上了關係,尤其美惠子的事,連季雨軒都不知道,而據她所說,只有你碰到過一次。我不相信一個國外呆着的混混會國心到國內來,終究美惠子不是名人。”
潘瑤的臉白到了極致,卻咬牙狠狠地點頭,“對,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樣?”
這次,輪到盈束白臉。
“爲什麼?”好久,她才聽到自己在問。一股怒火,從最底處衝上來,無法遏制,“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這麼做會毀了美惠子嗎?她有什麼錯?從以前到現在,她一直都少言寡語,誰都沒有得罪過,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叭!
潘瑤突然拍桌子站在了起來,臉已變了形,“爲什麼?你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都是因爲你!我恨你,恨不得將你剝了皮吃掉!不要說美惠子是我害的,盈束,是你,是你害了她!你要是不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不讓我難堪,我怎麼會去對付她?”
她笑了起來,笑得極度諷刺,“你盈束有的是男人保護,我再恨你也拿你沒辦法,但不代表我沒有辦法 。看到了嗎?美惠子的下場就是最好的例證!”
啪!
盈束一巴掌打在了潘瑤的臉上 ,“你還是人嗎?”
“我早就不是人了!”潘瑤捂着臉,吼了回來,眼裡滿是火焰,“在雨軒失憶忘記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人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盈束喘息着,雙手壓在了桌上,卻怎麼都喘不過氣來。
眼淚,叭叭滴進了面前的杯子裡,“這算什麼?拿美惠子開刀,潘瑤,你算什麼。”
“我說過了,辦不了你,我只能拿你身邊的人開刀。盈束,你沒聽清楚嗎?你這副妖媚的樣子,勾走了我最心愛的男人,我要復仇!哦,對了,這件事,季雨軒也知道。”
“季雨軒?”盈束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季雨軒是潘瑤的未婚夫,所以即使知道了也隱瞞嗎?
“你把一切都告訴漠成風吧,讓漠成風跟季雨軒幹,我倒想看看,是漠成風厲害,還是季雨軒行!”
她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仇恨和怨氣時時刻刻吞噬啃咬着她,讓她分分鐘鐘不得安寧,痛苦不堪。潘瑤在這一刻決定什麼都不顧,就這樣飛蛾投火地死去!
“要鬧,就鬧開了吧!”
她的脣上勾起了怪異的微笑,配合着深深的幾個指印,要多陰寒有多陰寒。此刻,她巴不得漠成風能和季雨軒幹起來,她等不及要看到兩敗俱傷的結局。
反正,這兩個男人誰都不屬於她!
她把手機甩在了盈束面前,“打電話吧,告訴漠成風真相。”
盈束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她沒辦法看着漠成風和季雨軒真的打得你死我活,但美惠子受的委屈又該如何?
潘瑤開始大笑起來,聲音尖利不已,盈束拎起自己的包包,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