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沖涼吧。”漠成風突然推了她一把。
理不透玄鐵到底有沒有說自己問的那些問題,她選擇了乖乖聽話。
“對於盈可,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也包括對不起你的。”背後,漠成風突然道。盈束急回頭,從他淡然的眉宇裡再看不出什麼來。
“我沒有懷疑過你什麼,只是一直好奇着小姨的事,所以問了。”她如實回答。
那頭,燈光落在漠成風臉上,打成一片迷離。他點頭,“肯問是好事,不過今後有什麼直接來問我。還是那句話,盈束,能對你說的都會對你說。”
不能說的呢?
什麼又是不能說的?
她的心裡升騰起兩個疑惑。但終究沒有去懷疑他話裡會有別的意思,點了點頭,沒有問出來。
等她沖涼出來,已經不見了漠成風的影子,倒是他的外衣和皮帶都落在椅子上,顯然去了別的浴室。她低頭,一件一件地幫他拾起衣物,放進洗衣框。
手機,響起。
她走過去,看到的是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之所以說熟悉,因爲她見過兩三次。說陌生,她至今都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在接與不接這個問題上,她遲疑了好久,最後還是一咬牙,接下。
“你是誰?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已經不想相信你了,請你不要打電話過來。”她堅決果斷地迴應着,沒想讓那邊的人開腔。
“你真的不想知道盈可是怎麼瘋的嗎?還有她的孩子,去哪兒了?”
那頭的人道,這次她聽清楚了,分明是經過變聲的。
原本要掛斷的指停了下來,“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盈可是被漠成風逼瘋的,是漠成風!”
“你到底什麼意思!”她低吼。
那邊,掛斷了電話。
叭。
門打開,漠成風的臉顯露。她依然抱着手機,兩眼裡流露出明顯的驚懼。
“怎麼了?”漠成風擡眼目光落在她臉上。
“沒……什麼。”她的腦子裡反反覆覆地響着剛剛那人說的話,“我當然知道,盈可是被漠成風逼瘋的,漠成風!”
可漠成風清楚地告訴了她,沒有對盈可做過什麼。
然而,他也同樣告訴她,能說的才說。
她在這個問題裡揪結着,整個晚上都變得恍惚,不停走神。
好不容易挨於漠成風睡過去,她輕手輕腳地下了牀,來到陽臺上方敢去撥那個號碼。顯示的,再次爲空號。
用這種方式給她打電話的人顯然居心不良,盈束沒有再堅持下去,握着手機回了臥室。躺在漠成風身邊,看着他那刀削般的臉,她依然無法靜下心去。
她覺得,該先找到小姨的那個孩子。
第二天一早,盈束去找了季雨軒,把自己這些天所經歷的告訴了他。
“你是說,一直以來,包括找你小姨,都有人指點?”
“是的。”
季雨軒的表情極爲嚴肅,久久沒有說話。
“我想先去找小姨的孩子,這個孩子找到後能確定很多事情。”
這一想法得到了季雨軒的贊成,在他的陪同下,再次去了那家徵信社。
再走出來時,外頭的太陽極爲刺目。
“恭喜您找到自己的小姨,我們會盡最大的力量幫您找到那個孩子,同時也會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在阻止您和您的小姨見面。”
徵信社的人大概因爲上次沒有幫她找到小姨而感到抱歉,態度十分地好,還自攬了這項工作。
從徵信社裡走出來,盈束的心情十分複雜。
季雨軒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擔心,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她擔心的就是結果。
萬一事情跟漠成風有關,她要如何面對?
那個神秘人物雖然不可信,但他不是指引着她找到了小姨嗎?盈束覺得,這個人一定知道許多內幕。他沒有向自己提出過要錢,到底想要什麼?把這些告訴她又是爲了什麼目的?
“你還有事先走吧。”頭腦太混亂,她想一個人呆會兒。
季雨軒理解地點頭,率先離去。
目送季雨軒的車子離去,她這才轉身。遠處的日光極爲刺眼,她恍惚了一下,適應強光的同時看到了遠處停着的那輛極爲招搖的車子。
漠成風的座駕!
她驚訝至極,大步走上前。玄鐵已經從車裡出來,爲她拉開了另一扇門。她坐進去,果然看到了漠成風,沉着一對眸子,連同空氣都冷卻了幾份。
“怎麼……會在這裡?”她問,目光卻撇向窗外,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她和季雨軒。他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了多少?
“我和季雨軒只是……”
漠成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這個動作太突兀,她做了一半的解釋就此打斷。眼睛,小心地落在他身上,探詢着他的情緒。
“爲什麼會找上季雨軒?”
“……”她沒明白,張着脣不敢作答。他的陰沉讓她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你對季雨軒的信任更勝過我?”
他把話挑明。
這已經足夠讓她清楚,他看到了她和季雨軒從徵信社出來。“我……”她垂了臉。有些事情,跟當事人不好說,只能找別人。她找季雨軒並不因爲別的,只是這個。
“你和季雨軒去徵信社爲了什麼?”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繼續問。
盈束只能老實回答,“爲了小姨的孩子,我想找到他。”
漠成風的指伸過來,落向她的臉龐,輕輕劃開了掉落的一絲髮,“盈束,爲什麼執著於找到這個孩子?”
“我想知道小姨是爲什麼瘋的,也想知道她的孩子去了哪裡。我也是做媽媽的人,能理解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感情。”
“不是每個母親對孩子都是一樣的感情,你的感情不代表盈可,也不代表別的任何一個人!”他的語氣略略有些重,似在教訓。盈束被他教訓得莫名其妙。
他將她拉了過去,壓在懷裡,“盈束,我不想你受傷害。”
找孩子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徵信社也沒有帶來什麼消息,而漠成風從那之後似乎把這件事忘記。
盈束也沒有再去找徵集社的人,但心底卻凝了一根刺,每每想起就會撓動着完法安定。她找盈可的孩子並沒有錯,漠成風爲什麼不喜歡?他那句不想她受傷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暗示她,盈可的瘋真的跟他有關嗎?
漠成風給予了她太多隱晦,完全猜不透,她甚至感覺有些恐懼,恐懼枕邊人卻猜不透。不管他是好心還是善意,猜不透總讓人不安,不安到了極點。
不安,在季雨軒的公司重新開業之時消失。在candy的積極聯絡之下,已經有幾個電視劇的角色在討論當中,盈束在照顧妞妞的同時也開始了各處的試鏡。漠成風沒有反對她,給了她足夠的自由。這對盈束來說是好事,可她總覺得有什麼在滾動着,膨脹着,有如雪球,只等着某一個轟然炸裂。
這種感覺很不好。
郵箱和電話都寂靜下來,她也讓季雨軒想辦法去查過,卻什麼也沒有查到。
“小姐,算個命吧。”路邊,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衝着她揚了揚手裡的幡旗。
盈束戴着墨鏡,把自己裹得滴水漏,她擡步走過去,沒想搭理。
後頭的candy卻停了下來,站在算命的人身邊,“你算算,算對了給錢,算錯了送你上公安局。”
算命的人並沒有被她嚇到,笑嘻嘻地讓她報出生辰八字。Candy也當真報出來。算命的人掐着指頭捏了一陣。
“到底會不會算。”
Candy大抵只是想找點事做,並沒有真要算命的意思,看他這架式就不想相信了。
“小姐你前十幾年過得順風順水,十七歲以後只能改名換姓。”
算命先生說出的這兩句話讓candy呆若木雞,許久都沒有說話。
盈束走回來,也用驚奇的目光看着算命人,這些candy大體提過,她是知道的,沒想到給這個人算了出來。
“那……之後呢?”好久,才聽到candy顫抖着問,聲音裡泄出了脆弱。
算命先生晃了晃腦袋,“難!”
這個“難”字像一記悶棍打在她身上,頓時失魂落迫走了出去,一張臉上全無人形。
盈束急步追上去,想要安慰她。
“這位小姐,小心身邊人。”背後的算命先生朝她點了點下巴。盈束莫名地驚了一下,無心去理透他話中的含義,急急跟了出去。
Candy 一路胡撞亂撞,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撞入車道。
一隻手伸過來,握上她將她拉了回去。
她擡頭,看到了盈束那張真誠的臉。
“算命先生若是能掌握別人的命運就不會坐在街邊窮酸地算命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從來不是算出來的。”
盈束的話讓candy臉上終於有了些顏色,“你說得對,命不是算出來的。只是追了這麼多年,有些累了。我期盼有一天自己可以心想事成又害怕,盈束,我的心太亂了。”
盈束沒有多話,理解地在她的肩上拍着。這個時候,需要的反倒不是無盡的主意,而是朋友安靜的陪伴。
“束束,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十多分鐘後,candy終於恢復了正常,真心地道。
“不要多想。”她只是給了她一記安心的目光。
“不過坦白說,至少那個老傢伙的前半段說得很對。”candy感嘆。她的話莫名地讓盈束想到離開時,算命人說的那句話。
小心身邊人?
是叫她嗎?該小心誰?她身邊只有漠成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