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束走過去,截住他的酒杯,抽走。看到她,季雨軒眼裡閃過詫異,既而苦笑起來:“怎麼有時間來關注我?這麼美好的夜晚,不是該留在漠成風身邊纔對嗎?”
“雨軒。”盈束很認真地呼着他的名字,“在我心裡,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這份信任一度超過漠成風。我把你當親人,當哥哥看待,所以,不想你在這裡借酒消愁。”
季雨軒笑得越發地苦:“束束,你可真是殘忍啊。”
對待沒有可能的感情,不殘忍才叫真正的殘忍。盈束默默地坐在對面,用沉默告訴他,她必須這樣。
季雨軒的目光沉在她壓着的酒杯上,她光潔的手背反射出溫柔的光芒,指頭根根勻稱,漂亮得很。這樣的盈束,集妖冶,清純,成熟,嫵媚於一體,像是最刺目的罌粟,迷得人無法回頭。
他嘆了一口氣,將手壓在了她的手背上,“束束,如果我不是同性戀,以我們四年的感情,你會不會愛上我?”
“你喝多了。”盈束第一時間抽出了手。
季雨軒點頭,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走吧。”他起身,身子微微搖晃。盈束傾過去,將他扶住。他將她輕輕推開,“束束,如果不想回應就不要給對方任何的哪怕一丁點的關懷,否則,對方會誤會的。”
盈束急速抽回手,尷尬地握在一起。
“你可真會傷人心,連句安慰的話,作假的話都不能說一說嗎?”她的誠實再次刺痛季雨軒。他向來溫和,所以即使無奈挫折和怒火攻心,也只是這樣半開玩笑。
盈束越發覺得尷尬,更是說不出話來。
“我送你回家吧。”她道,拉開車門。
季雨軒坐進去,平順着眉目,閉眼休息。淡淡的光線射過來,落在他額頭,染上的是一層落寞。
盈束開得有些急,因爲漠成風說了晚上會來找她。分開太久的兩人恨不能分分秒秒都珍惜起來,把過去浪費的時間全都補回來。可以想象,她的內心有多煎熬。如果不是季雨軒曾經幫過她,怕是再怎樣她都不會來找他。
季雨軒多少看出來些。一想到離開他身邊她就會撲進漠成風懷裡,心裡滿是不舒服。
他喊停了車子。
盈束聽話地將車停在路邊,季雨軒下了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只能跟下去。
“怎麼了?想吐嗎?”
季雨軒搖搖頭,拉過她一起坐在了路邊的椅子上。
盈束不肯坐,“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
“如果你認可我曾經對你的幫助,就留下來陪陪我。”
他閉眼,不動,只道。
盈束朝上的拉力立時消減,無聲無息。她的半張臉被罩在了陰影裡,再也不能動彈。
沒有季雨軒,就沒有她,不論在工作還是生活還是四年前,都是這樣。
她安靜地坐下,陪着他。
季雨軒握着她的手始終不肯鬆開,人卻倚着椅子像睡了過去,恬靜得不像話。他仰面對着天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儘管很急,但盈束到底沒有說什麼。
季雨軒其實並沒有睡着,也感
覺到掌心的那隻手在不停地掐着指頭,但他不想睜眼,他甚至覺得,就這樣天長地久地坐着也不錯。
不知何時,路邊多了一輛車。
盈束意識到時,車裡的人已經走出來,立在她面前。是漠成風!
本能地縮手,指從季雨軒掌中抽出,她尷尬地不知道如何解釋,只道:“你怎麼來了?”
漠成風的臉色很不好,目光始終落在她的手上,那隻季雨軒握過的手上。季雨軒也醒來,卻坐着並不打招呼,淡然地看着他。兩人在無形中已經開始了較量。
“走吧。”
漠成風終於行動,上前一步將盈束的腕牽住,拉着往外走。盈束不放心地回頭:“季雨軒……”
她已經被丟進了車裡,漠成風啓動了車子。
盈束不斷回頭張望,不放心季雨軒一人喝了酒呆在外面。漠成風始終沒有出聲,連質問都沒有,但壓着的眉頭裡滿是慍怒,空氣凝滯得厲害,幾乎無法涌動。盈束感覺呼吸困難,這才留意到他的變化,訕訕地縮回了身子。
“我和季雨軒沒有別的,他喝醉了,我只是想送他回家,結果……”
“結果就牽上了手?”冷冷地聲音甩了過來,“如果我不來,是不是得牽上牀了?”
盈束給他說得面紅耳赤,“沒你想得那麼齷齪。”
“要怎樣纔是齷齪?真要捉姦在牀不成?”
他不客氣地話莫名地惹起了盈束的眼淚,她的眼睛紅了起來,裝滿了淚水,卻沒敢流下來。
今晚的情況太過複雜,怕是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盈束恨死自己了,爲什麼要由着他拉手,只要不拉手,不管怎樣都不會惹起誤會。
“對不起?”所有的話濃縮成了這一句,她把頭埋得低低的,再也不能說什麼。這樣子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
漠成風本來火得要死,看她這樣,氣也消了大半,沒再質問下去,卻也不曾給她好臉色。
他把車開回了盈束的公寓。
盈束乖乖地掏鑰匙打開門。他的動作更快,叭一下子撞開門,扯着她的腕將她拉到了洗手間。
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被送到了水籠頭下,嘩嘩的水澆在上面,馬上一捧洗手液塗了過來。
是捧,絕對的是一捧,他一口氣按了大半瓶洗手液下來,她的手全都裹在了泡泡裡面。他邊洗邊搓,就差沒拿刷子刷了。搓完,盈束的手已經紅通通的,慘不忍睹。
“他還碰了哪裡?”他問。
盈束的手已經搓得快掉皮,卻不敢有半點反抗,聽他這麼說,忙搖頭,“沒有,哪裡都沒有了。”
他給了她一瞪,是“最好沒有”的表情。盈束嚇得無端縮了一下身子,漠成風的佔有慾還是這麼可怕。
給她洗完手之後,他便鬆開,回了客廳,留下她一人呆在洗手間裡,理不清他是個什麼意思。片刻,客廳裡傳來香菸的味道,他的指間多了一支菸。
他倚在沙發裡,眼皮垂着,擰在一起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她握着那隻搓痛的手走過去,靜靜地坐在他身側。她向來不懂得討好人,從來惹了漠
成風就這樣靜坐在他身邊,等着他氣消。
漠成風一連抽了四五支菸,抽得她再也看不過去,伸手扯了過去,“別再抽了。”
“膽兒肥了?”他冷哼哼地問,眉頭反倒鬆開了。
盈束向來知道,漠成風容不得任何人在他頭上上竄下跳,自己這麼做,無疑於老虎頭上拔毛。拔完了才意識到,一切已晚,她只能囁嚅着出聲,“抽菸太多了不好。”
他沒有要回煙,而是將掌壓在了她的頭頂:“一個妞妞已經搞得我焦頭爛額,你也來添亂不成?在家裡等了你幾個小時,電話關機,人也不回,我差點沒把整座城市給翻過來了。”
他這麼一說,盈束這纔去看手機。手機沒電,自動關了。
“對不起啊。”她真心道歉。
漠成風伸手攬起她,將她攬上了自己的膝頭,“對不起?和別的男人手牽手約會,一句對不起就算了?”
“我們沒有約會。季雨軒喝了點酒,我只是送他回家。”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漠成風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傻了還是瘋了?跟一個喝了酒的男人回家?”他的話說得極爲粗魯,半點面子都不給她。盈束給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都快不能見人了。
“季雨軒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她辯解着。
“你對男人瞭解有多少?難不成比我還多?”
他反問。
盈束有種給逼到了死衚衕的感覺,越發不敢擡頭。
“說!”他卻偏偏要得到答案。
“我一直都只有你一個男人,你從來都不准我跟別的男人來往,早就形成了習慣,看到男人就退避三舍。能跟季雨軒交往,除了他幫了我救了我之外,還因爲他是同性戀,根本沒把他當男人。”
她的話終於讓漠成風舒爽起來地,卻還是在她的腰上狠擰了一下,“他季雨軒不管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總之他是男人,以後不能跟他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否則,我會馬上帶你回去!”
“別!”她急了。季雨軒的母親還在這裡,他們的戲還要演下去。“我保證,不會跟他有任何接觸了。”
她的保證終於捋平了他的逆鱗,身上的那股霸道和沉冷都散去,換成的是別樣的目光,那目光能將她吞下去。盈束微微顫抖,心臟早就經受不住狂擂了起來。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她在他面前還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一般。有挫敗感,但也知道,這是因爲太在乎他。
漠成風的頭壓下來,扶着她的腰便吻了起來。他的脣間有苦苦的煙味,都落入她的脣中,她心疼地吸進去,對這種苦味無比迷戀。
這來之不易的相處讓兩人格外珍惜,她生澀地迴應着他,被動得很。他在她耳邊低笑,“不是拍了那麼多色情片嗎?怎麼就沒學會一招兩式的?嗯?”
盈束委屈地輕吟,“你不是讓我請替身了嗎?全都請替身了怎麼學?要不下次我親自上場……”
“你敢!”腰再被一掐,幾乎折在他懷裡。他的青筋猛然蹦起,一副極兇的樣子。她彎脣笑起來。
知道她耍了他,他的表情愈發兇猛,就着沙發將她翻個身壓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