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
這麼小的機率,她怎麼敢冒險!
洛寒的手突然冰涼,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霍特,一瞬不瞬的想要把他的眼球勾出來。
霍特微微嘆一口氣,沉聲道,“很抱歉安娜醫生,夫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萬幸的是到現在還沒發現變異,手術風險太大了,我建議你接受化療的提議。”
洛寒將化驗單交給唐靳言,雙腿一軟靠在椅子上,辦公室內死寂、安靜、冰冷,好一會兒洛寒才道,“可是化療很難根除癌細胞,治標不治本。”
唐靳言扶住洛寒的手臂,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她撐着,“洛寒,你別把事情想的太糟,也許有奇蹟發生,一切都還不確定,別嚇唬自己。”
洛寒搖搖頭,“我查過資料,這種情況,化療的副作用很大,不光脫髮,還會嘔吐,神經衰弱,甚至精神萎靡,後期會休克,昏厥,長時間的昏迷。”
唐靳言撐着她的臂膀,柔聲安撫道,“洛寒,你做了這麼些年醫生,沒少見到奇蹟吧?每一種最糟糕的情況,都有可能伴隨奇蹟,相信醫生,也相信你婆婆,好嗎?”
洛寒點點頭,不知何時眼睛已經覆蓋了清冷的淚光,“給我一天時間好嗎?我需要跟我丈夫商量。”
霍特醫生深表同情,“好,一天時間,安娜醫生,我們等你的決定。”
洛寒重重的垂下眼瞼,“辛苦了霍特醫生,我會盡快給你們答覆。”
專家組的醫生離開,洛寒腿徹底軟了,跌在椅子上不再言語,化療,真的要化療嗎?
唐靳言給洛寒倒了一杯開水,塞入她的手心,“洛寒,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人,你連死亡都經歷過,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怕,你一定能走過去的,一定可以的。”
洛寒抱着水杯給自己的暖手,“我自己的事,無論如何我都能撐過去,可是她不是我,我不能替她,她年紀大了,你知道嗎?”
唐靳言蹲下,仰視洛寒低垂的眸子,篤定道,“洛寒,聽着,你婆婆現在屬於特殊羣體,她身上揹着殺人的罪名,就算不是生病,她的人生也要面臨一場浩劫,現在的結果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洛寒移開視線,不再看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意思,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
“嗯,但是別哭了,如果龍梟在這裡,看到你哭一定會心疼。”唐靳言抽了幾張紙放在她手裡。
“他如果知道自己的母親病的這麼重,會更心疼,我真不忍心告訴他。”洛寒鼻子酸的都要掉了,努力不讓自己的哭出聲音,還是忍不住哽咽。
“龍梟不是一般人,他的承受力比普通人強大,他不會倒下的。”唐靳言溫聲細語道。
洛寒不再回應,只是覺得心裡很酸楚,不是一般人?比普通人承受的強大?
這是什麼話呢?再怎麼強大也是普通人,自己的親生母親生病,也會心疼,也會難過。
跟承受力沒有關係。
“你在這裡坐一會兒吧,有需要聯繫我,我先去準備下午的手術,最近你的手術都排到我這裡吧,你的狀態不適合上手術檯。”
“我儘量親自做,你先回去吧。”
唐靳言點頭,不再跟她爭執,走出了辦公室。
洛寒並未擦眼淚,一眨眼,淚水啪嗒砸在手背上,心好痛,好累。
——
美國,紐約。
龍梟一身黑色西裝,頎長有型的身材高高的佇立,深廣的眼眸堪比浩渺的天際。
迎面走來的是杜凌軒,他身邊跟着兩個助理,三人剛從會所的包廂出來,後面不遠處還有幾個人跟着,不知道在低聲議論什麼,幾個人看起來心情不錯。
龍梟單手插在褲袋裡,沐浴着大廳的奢華水晶吊燈的光芒。
守在龍梟斜後方的高景安低頭道,“龍大哥,杜凌軒是不是已經拿到sky的入駐權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很順利。”
龍梟扯扯嘴角,笑的不出聲,不動情,“未必。”
高景安跟吃了定心丸似的,當下就不再懷疑了,“嗯,我相信大哥的判斷。”
越走越近,杜凌軒和龍梟的距離不斷的縮短,一會兒兩人的視線就在大廳交錯,凌空的目光拼接、碰撞、激起無數電光。
杜凌軒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淡然,不冷不熱的笑道,“好久不見了,龍大少。”
龍梟依然筆挺着身軀,一隻手插着褲兜,露出來的那隻手戴着婚戒,閃閃發光,臉色露出些許微笑,“好久不見,杜先生。”
高景安打量杜凌軒,又看看他身後的人,臥槽,今晚的架勢不小啊。
杜凌軒呵了呵,“不知道龍先生在這裡,是……”
“我在等你。”
龍梟簡單了當的切斷了他的客套,雍容霸氣的道。
杜凌軒呵呵一笑,手指繞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圈一圈,然後道,“等我?龍先生親自等我,不知道所爲何事?”
龍梟的餘光越過杜凌軒的頭頂看向他後面幾個美國人,不露痕跡的道,“看來杜先生和syk的晚餐吃的很開心,我來討教討教你們的餐桌禮儀。”
“呵呵!”杜凌軒嗤笑,“龍先生,說話繞這麼大的圈子。”
“是嗎?杜先生分明已經聽懂了。”
高景安砸吧砸吧嘴,圈子繞的的確很大,他到現在才明白,所謂的餐桌禮儀,大概指的是,他給了sky什麼好處吧?
“怎麼?難道龍先生對sky也感興趣?”杜凌軒記得,mbk並沒有品牌要進入sky,而且,以mbk的影響力,也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龍梟淡若清風的笑道,“我?如果把sky翻譯成中文,我或許會感興趣。”
他說完,幽邃的眼睛平視杜凌軒,幾許謀算在兩人之間傳遞,強者之間的無聲對陣,好像下盲棋般,外人看不出端倪,他們已經廝殺幾百回合。
杜凌軒眼神一閃,”哈哈!龍先生好大胃口!”
sky翻譯成中文,便是藍天,藍天國際是杜凌軒的家族企業!
龍梟要的是什麼,很顯然!
“不,我不是好胃口,我是想要一個好肺,京都空氣不好,我想要藍天白雲新鮮空氣,有何不可?”
他偷樑換棟,一席話說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玩兒心機,比口才,杜凌軒不是他的對手。
“呵呵!既然這樣,咱們換個地方聊,怎麼樣?”杜凌軒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接着侍者打開了玻璃門。
“杜先生邀約,龍某當然奉陪。”
高景安:“……”
分明是大哥你在的等人家呢?哎呀哎呀,好壞!
一行人離開,高景安跟在龍梟的身邊,回味龍梟剛纔的話,在心裡默默的點了一萬個贊!
哇塞我的大哥,厲害啊!哈哈哈!
一個小時後……
杜凌軒臉色青紫,他走在包廂的沙發上,咬咬牙,一杯酒猛灌入口中,“龍先生,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入駐sky我志在必得,呵呵!恩科國際的產品,恐怕不夠資格吧?”
龍梟疊着長腿,晃晃水晶杯中的威士忌,並未喝一口,“恩科國際和藍天國際雖然在品牌上有些差距,但是恩科的珠寶影響力遠遠超過藍天。”
“藍天正在打造珠寶品牌,這一步我不能讓。”
高景安順着龍梟剛纔的思路道,“杜先生,藍天進口的原石大部分都是南非,銷售市場主要是歐洲,但是最近歐盟不穩定,歐元貶值,歐洲人的購買力很弱啊。”
“所以我要在美國設立專櫃,打造頂級品牌。”
龍梟搖曳酒杯,刺鼻的酒味他很不喜歡,“藍天的珠寶上個季度損失了五個億,拖累藍天的股市下跌,你繼續爲它飲鴆止渴,董事會那邊好交代嗎?”
杜凌軒拳頭繃住,酒杯被他的捏着打顫,“你調查我?”
“不,行業競爭,友情瞭解而已,杜先生不也經常關顧mbk嗎?”龍梟主動給杜凌軒倒了半杯白酒,遞給他。
“還有,藍天最近在着手發展金融投資,耗費的精力太大會傷及元氣,杜先生還是循序漸進爲好,如果擠進了sky再血本無歸的撤出去,不太好看啊。”
龍梟手指點着杯子的外壁,一下一下。
半個小時後……
龍梟和高景安坐上車,絕塵而去。
“該死的!!”
杜凌軒憤然摔下酒杯,水晶杯子砸在地上並沒有碎,反彈了好幾下。
“總裁,現在怎麼辦?咱們還繼續跟sky交涉嗎?是不是繼續爭取?”助理附身低聲詢問。
“爭取什麼?龍梟知道藍天珠寶的致命缺點,只要我強行入駐,他就會打擊,到時候損失最大的是我們!fu/ck!”
助理不敢說話,抽出一支菸遞過去。
杜凌軒深深吸了一口煙,冰涼的眼睛氤氳在白色的霧氣裡,“也罷,入駐的機會讓給高景安!但是其他的事,我不會再給他半點機會。”
菸頭被他吸的明明暗暗,他的表情也跟着變化莫測。
“總裁,你制定的攻擊楚氏的計劃,是不是開始執行了?楚氏現在正和a市的好幾個公司聯合,他們注入的資金反響不錯,發展的很快。”
杜凌軒啜一口煙,吞雲吐霧,“楚氏?呵呵,當年她在我讓我丟的臉,害我失去的東西,我一樣一樣全都要拿回來,我要讓她嚐嚐,什麼是求之不得!”
此時,高景安和龍梟的車行駛在紐約的大路上,燈光輝煌,十里繁華。
“哈哈哈!大哥你簡直太腹黑了,號脈號的真準!把杜凌軒說的都要憋死了!”高景安開車開的心花怒放,心情好極了!今晚爽!
龍梟慵懶的靠着後座的椅背,“我能幫你擠下杜凌軒,是因爲藍天的珠寶的確存在不爲人知的漏洞,但以後……”
龍梟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意外的看到了上面躺着一條短信,洛寒發來的。
巧克力?
她在說哪件事?
他收住了話音,話題一轉,“準備返程吧。”
高景安從後視鏡看他,“你要回國?!太突然了吧?我剛來你就要走了?入駐的事兒你不幫我啊?”
龍梟回覆了短信,不經意的道,“嗯。回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景安哭喪着臉癟嘴,“什麼事比幫你弟弟還重要?你不怕杜凌軒對我使絆子嗎?”
“當然重要,有人想吃巧克力了,我去給她送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