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傅昕晴已經穿好衣服,就跟個沒事人一樣。鳳兮到手的把柄也沒了,如果這時候傅昕晴倒打一耙,再加上一個孫氏從中攪局,這場面會朝怎樣的方向發展,鳳兮也未必能夠完全掌控。
傅鳳兮按捺住心中煩亂的心思,當下就鎮定地對傅昕晴說道:“我勸你最好別動什麼歪心思。你若是敢把污水往三殿下身上潑,我就敢把這兩個下人扯進局。你以爲同時和三個男人糾纏不休,其中一個還是天家龍孫。爲了三殿下的顏面,你以爲你還會有活路嗎?”
傅鳳兮保證,自己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普通男人尚且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碰了,更遑論是皇家子孫?
若是傅昕晴單是和蕭爭鳴上了牀,蕭承君或許還可能考慮換個三皇子妃,但現在這發展,事情一旦鬧開了,別說蕭承君會如何盛怒?傅侯爺爲保傅家名聲,第一個就會弄死傅昕晴。
意識到這一點後,傅昕晴頓時臉色慘白,全無生氣,就像一棵蔫茄子似的,再不敢生出半點僥倖的心思,乖乖退到一旁。
其實鳳兮也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她從來都不擔心傅昕晴的刁難,她真的心煩的是即將出場的孫氏,那一位纔是狠角色。
果不其然,鳳兮還沒來得及命春雪將那兩個攪事的大漢拖出去,孫氏就領着一干下人,興沖沖地跑了進來。
一進門,孫氏甚至連房間裡的人都還沒有數清楚,就撲向傅昕晴,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那麼命苦,母親前些日子都已經爲你說好婚事,只等着挑個良辰吉日過彩禮,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你讓爲娘該如何是好啊!”
先聲奪人的哭訴,彷彿收了天大的委屈的人是孫氏一樣。
而跟着進屋的傅侯爺卻一眼就看清了房間裡的情形,原本的擔憂的神情頓時震怒,尤其是看見原本被指控的主角之一——蕭爭鳴正端端正正地站在鳳兮身旁,他衝着傅昕晴就怒罵:“傅昕晴,你說說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這怒罵聲中帶着一絲刻入骨髓的陰寒,把正哭得起勁的孫氏都嚇了一跳。
因爲鳳兮和蕭爭鳴特地挑了一個角落的地方站着,孫氏又忙着演戲,這時候孫氏還沒有發現兩人的存在,還以爲傅侯爺是因爲傅昕晴和蕭爭鳴的淫·亂而動怒,連忙擦去眼淚,擺出一副護着女兒的慈母樣,“老爺,昕晴不過及笄之年,她又懂得什麼呢?若是沒有旁人相逼,她又怎麼會做出此等醜事?老爺您就原諒她吧!”
“不安閨閣,作出此等醜事!還好意思說有人逼迫?這話說出去誰信?”傅侯爺氣憤得大罵,甚至直接駁了孫氏的面子,可見他有多震怒。
可看着孫氏被他的怒罵吼得一震,傅侯爺的心又有些軟,嘆道:“梅娘,我傅家絕對不允許這種貞潔敗壞的女子存在,你給我讓開,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說罷,就有請人動家法的意思了。
傅昕晴被震怒的傅侯爺嚇了一大跳,她從傅侯爺冰冷的目光中看到了殺意,整個身子顫抖起來,連忙拉過孫氏的衣袖,哭求道:“母親救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
像往日的許多次,傅昕晴把孫氏看做家中的掌權人,當做自己的母親。這次‘暗算’三皇子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跟孫氏明說,卻也得到了孫氏的默許,不然孫氏和傅侯爺又怎麼會出現得那麼巧?
如今她的謀算已經被鳳兮徹底打破,與人行·淫·亂的罪名壓下來,她真的會死的!
傅昕晴驚恐萬分,目光渴求地看向孫氏,口中無聲祈求:母親救我!
可孫氏也被傅侯爺驟然而發的怒意嚇蒙了,這才醒悟過來,此時的情景早已經偏離預期:蕭爭鳴沒有被算計,反倒是傅昕晴跟兩個低賤的下人睡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孫氏看着一臉平靜的傅鳳兮,頓時明白這局是誰攪和的了。她立即換上掛心的麪皮,一把摟過傅昕晴,邊哭便寬慰:“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母親相信你定不會做那種下作的事情,肯定是哪個心懷嫉妒的人陷害你。晴兒莫怕,告訴母親,母親爲你做主!”
這話說是相信傅昕晴不會做出那麼下作的事情,但話外卻是在慫恿傅昕晴:乖啦,母親都爲了找了那麼好的一個藉口,只要你乾脆利落地將傅鳳兮拖下水,我就幫你擺平這件事。
要是往日,傅昕晴肯定早就迫不及待地聽從孫氏的話,推出傅鳳兮來頂缸,可此時呢!
傅鳳兮一個淡淡的目光看過來,傅昕晴到嘴的話又全都噎了回去。傅昕晴險些忘了她現在有個天大的把柄握在鳳兮手中,鳳兮照樣有辦法弄死她,而且是字面上的意思。
傅昕晴哪裡還敢胡說八道,只拉着孫氏的衣袖,苦苦哀求:“母親,女兒真的是清白的,求您快跟爹爹說,爹會相信您的,求您了!”
傅侯爺對自己這位青梅有多寵,完全可以從孫氏能以一介妾室上位這個事實中看出來。
因爲蕭國禮法規定妻爲妻,妾是妾,這就意味着做妾室的永遠都別想着被扶正的那一日,就算家裡頭的主母過世,男主人續絃也當從外頭另娶良女爲繼室,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都不會去擡一個妾室爲妻。
可見當年傅侯爺做了多少事才換得孫氏的今天,孫氏如果真的要保下傅昕晴,只要在傅侯爺面前說幾句好話,再把一些多嘴的下人處理乾淨,要想瞞下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多虧鳳兮先一步將屋內收拾妥當,沒真的捉姦在牀,事情總有迴轉餘地。
傅昕晴就是這樣想的,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孫氏身上,只盼對方能夠救她脫離眼前的困境。
孫氏豈會真就如傅昕晴所願做了?孫氏原本的打算是藉着傅昕晴拖傅鳳兮下水,把不安閨閣陷害庶妹的罪名安在鳳兮身上,至於傅昕晴,一個庶女,管她閨譽有沒有敗壞,將來隨便找個人家嫁了便是。
可一向聽她命令行事的傅昕晴這次竟然一點用都沒有,眼看着傅侯爺的怒火都快要燒到她身上來了,孫氏又怎麼會爲了一顆棋子惹得傅侯爺對她不滿?
孫氏當機立斷拂開傅昕晴的手,站起身,端起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態,似難以置信地指着傅昕晴,“昕晴,難不成你真的
,你……”
忽又放棄似的甩袖,側臉哀嘆,“老爺,是妾身不好,妾身有錯。您將後宅交與妾身,妾身自以爲照看好他們的吃穿用度,讓他們衣食無憂便好,卻不想竟教出這麼一個……”
似乎最後面幾個形容詞不太好聽,孫氏便說不出口,反而對着傅侯爺掩面而哭,情真意切,把一切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傅侯爺見狀哪裡會不動容,甚至不顧大庭廣衆地就攬過孫氏,柔聲哄道:“梅娘,我怎麼會不知你的一片好心。你一心爲我爲傅家,照顧我的兒女毫無怨言。昕良昕月不就被你養得頂好嗎?只可惜他們終究不是你所出,有什麼錯當然怪不得你!”
傅鳳兮原本一直在旁邊裝背景牆,順帶給蕭爭鳴遮遮眼,免得被眼下的情景帶壞了,可聽到傅侯爺的這番話後,饒是她都有些無語了。
直接把小韓氏和馮氏所出的一干兒女歸爲不能教養的一類,這地圖炮打得夠狠,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而傅昕晴更是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在聽到傅侯爺對她的徹底否定後,她彷彿整個人都蒙了,灰敗地跌坐在地,渾渾噩噩的模樣到讓人有幾分不忍。
傅鳳兮看着傅侯爺和孫氏都老夫老妻了還不分場合地‘秀恩愛’,實在牙酸蛋疼,可還沒等她說話。
搞垮氣氛的小能手蕭爭鳴忽然聲音清脆地說:“鳳兮,我也要和你抱抱。”
這話半點情·色的意味都沒有,蕭爭鳴完全是看着傅侯爺和孫氏似乎玩得很有趣,他也想有樣學樣而已。
可別人哪裡知道?還以爲他是扮豬吃老虎故意諷刺呢,傅侯爺頓時羞紅了一把老臉,連忙放開孫氏,衝着蕭爭鳴拱手,“是老臣言行無狀,還請殿下莫要見怪。”
蕭爭鳴雖然知道自己貴爲皇子,偶爾也很能擺架子,但到底沒有成年人的心智,哪裡懂這些官腔的話?
不過對此他也有一套獨家的應對方式。蕭爭鳴直接沒理傅侯爺,繼續看着鳳兮,說:“這裡又亂又無聊,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
蕭爭鳴說的‘亂’絕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聽在傅侯爺耳朵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心裡又羞又氣又窩火,簡直是百般滋味在心頭還無處發泄。
轉眼瞟見傅昕晴那一臉呆樣,心裡頓時火氣暴漲,直接喚來下人,“青端,把這兩個以下犯上的狗奴才給我拖下去重打三百大板,然後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處理完‘玷污’自己女兒的兩個大漢,傅侯爺仍覺不解恨,又將矛頭直指傅昕晴,“傅昕晴,我傅家沒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從今往後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朝晴院,不許再踏出院門半步,如果今天的事傳出半點風聲,就休怪我不講父女情面了!”
這回真是要爲了保住傅家名聲放棄傅昕晴了。
眼看傅昕晴聽了這樣的處罰後仍無反應,傅鳳兮也沒有再作壁上觀,忙道:“爹爹且慢。”
要想在傅侯爺盛怒難息,並有孫氏從中作梗的情況下救下傅昕晴,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