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把話說得妥妥當當,愣是把傅侯爺的注意力轉移到韓琳琅的病情上。
沒有丟下一句保證,就把傅侯爺敷衍過去。
傅鳳澤安然逃脫,可傅鳳兮卻也不是完全敷衍傅侯爺的。
起碼,她是真打算給韓琳琅看病。
是她太聖母了才以德報怨?當然不是,傅鳳兮只是覺得韓琳琅這病來得太過於古怪,之前她不好主動請纓,現在機會來了,當然要親手過脈才安心。
而且她真治好韓琳琅,於她而言也是有利無弊。
“估計是我想太多了吧?畢竟請大夫、煎藥的人都是孫氏一手操控的,她跟我那便宜爹纔是一條船上的人吧!”傅鳳兮暗自嘀咕,卻還是將手搭在了韓琳琅的手腕處。
凝思半晌,確實是中風的脈象。
也是這時候,孫氏身邊的貼身婢女春兒正熬好了藥端進屋,走到牀邊,見鳳兮還坐着不動,冷冷就道:“大娘子
,奴婢要給老夫人喂藥了,還請您讓一讓。”
春兒是孫氏的人,一向和鳳兮不對付,這傲慢的態度也不奇怪。
鳳兮依言站起身,讓開位置,看着那黑漆漆的藥汁,隨口問道:“這是什麼藥?”
她保證自己真的只是隨口一問,可春兒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頓時炸毛,尖聲叫道:“這是濟世堂老大夫開的藥,對治療中風有奇效,大娘子不知道可別亂說,萬一耽誤了老夫人的治療,這罪過您可擔當不起!”
“我只是問問這藥裡有什麼?你那麼激動幹什麼?”傅鳳兮狐疑地看着春兒,直覺對方怪怪,解釋那麼一堆廢話做什麼?
春兒卻仍厲聲說道:“奴婢知道大娘子看不上奴婢,可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您可沒有資格指使奴婢。”
說是這麼說,可春兒激動得手都在發抖。
如果這個樣子傅鳳兮還看不出貓膩,那她就是睜眼瞎了。
眼看春兒就要將那碗藥往韓琳琅的嘴裡喂,傅鳳兮當即抓住春兒的手,直逼對方閃爍的目光,冷聲問道:“我不過問你一句這是什麼藥,你便閃爍其詞,這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還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春兒下意識想要掙開鳳兮的禁錮,可鳳兮力氣比她可要大得多,她根本掙不開,膽子好像也因此一縮再縮,找沒有之前的囂張,只剩強弩之末地硬撐:“你,你放開我,我可沒有下毒謀害老夫人,你污衊我,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傅鳳兮簡直要被春兒的話氣笑了,也不知道該說這人天真還是說這人傻?她只是這麼詐一下,對方就什麼話都招了,真正做到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我從來都沒有說你下毒吧?現在你自己就承認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在春兒反應過來之前,傅鳳兮眼明手快地將藥碗奪了過來,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通過氣味分辨裡頭有什麼藥可是她的拿手好戲,只是這裡頭誤差太大,而她又是個嚴謹的人,很少用這法子。
可如今她堪堪一聞,立即就發現了貓膩:這藥確實
是用來治療中風的,但這藥裡頭卻比普通治療中風的藥多了那麼一味藥材。
而這味藥材恰恰對中風患者有着致命的損害,吃了之後也許短時間內看不出來,但是不出一個月時間,肯定暴斃而亡,不經過嚴密的驗屍還根本查不出死因。
傅鳳兮被自己這發現震驚了,春兒見她這樣子也意識到事情敗露,情急之下就想來奪鳳兮手中的藥,口中還一邊罵罵咧咧地說:“傅鳳兮,你少冤枉人了,我纔沒有要還老夫人!你快把藥還給我,如果老夫人不及時用藥而出了意外,你可擔當不起。”
鳳兮當然不會輕易讓春兒把藥碗奪走,稍稍一個側身就讓對方撲了個空,眼見春兒不死心還要撲上來,她也不急,冷哼一聲:“意外?我看這所謂的意外根本就是人爲的吧!
春兒,你應該知道我醫術不凡,如果我沒有把握,你覺得我會跟你說這種話?又或者說,你以爲你們這點小伎倆真的能夠瞞天過海?老祖宗如果真的發生‘意外’,接下來第一個出事的人肯定是你,你信不信?”
連恐嚇帶威脅,直接把春兒嚇得臉白腿軟,普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拼命朝鳳兮磕頭求饒:“大娘子饒命,大娘子饒命,奴婢只是聽令給老夫人喂藥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
傅鳳兮沒想到這春兒平日裡看起來囂張到要死,內裡卻是個軟骨頭,根本不經嚇,但轉念她又奇怪了,這春兒可是孫氏身邊的大紅人,又有誰能買通她來給韓琳琅下藥?動機又是什麼?
她心裡正是思緒萬分,念兒卻疾步走了進來,匆匆說道:“二夫人已經進了嚴安堂的院子,馬上就要往這裡趕來。”
傅鳳兮當即用手巾往藥碗裡蘸了蘸,並將‘罪證’藏進衣袖裡,然後隨手把藥碗往地毯上一扔,藥汁撒了一地。
她這纔將還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春兒拉起身,壓低聲音威脅:“如果你想我保你一命,等下你就配合我先把這場戲演下去,如果出了什麼破綻被二嬸嬸瞧出來了,可就別怪我把事情捅出去。”
春兒如今就是傅鳳兮砧板上的一塊肉,爲了保命,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而這人也確實夠機靈,見鳳兮這一系列動作,很快就明白鳳兮想要做什麼,在厲氏進屋之前又再次跪了下去。
厲氏這頭爲了彰顯自己的孝順,每日都挑準韓琳琅用藥的時間來探病,她只要隨便看一看就能以不打擾老祖宗用藥爲由撤離了。
可這次她一進屋,就聽見春兒哭哭啼啼地求饒聲:“大娘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打翻老夫人的藥碗,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保證絕對不會再犯了,求您了!”
傅鳳兮卻絲毫不給面子,冷眼睨着地上跪着的人,“你保證有什麼用,現在藥碗打翻了,你讓老祖宗喝什麼藥?要是耽擱了老祖宗的病情,就是殺了你也賠不起啊!”
春兒被傅鳳兮嚇得脖子一縮,眼淚嘩啦啦地落,看起來好不可憐。
厲氏見到孫氏的人被欺負,心裡自然十分爽利,但同樣的,看到傅鳳兮如此得意,她又有
些不高興。
自從傅鳳兮仗着傅侯爺撐腰拒絕了她的說親,厲氏就把鳳兮也一併恨上了。現在大房倒黴,傅鳳兮卻仍安然無恙,她又不爽了。
“這婢女不過不小心打翻了個藥碗,重新再熬一次藥就行了,我想傅家家大業大應該不至於連一碗藥的錢都出不起吧?鳳兮你又何必這麼小題大做,直接在老祖宗的房子裡發火,也不知道是故意說給誰聽的呢?”厲氏涼涼地說着,暗諷傅鳳兮當着她的面逞威風。
厲氏本來就是故意跟鳳兮作對的,眼看對方被自己堵得面色通紅又無話可說,心裡樂開了花。
再見春兒還跪在地上啜泣,便親手將人扶起來,施恩一般地說:“好了,別哭了,你先去把藥重新熬一次,莫要再耽擱時間。”
如果厲氏不是從骨子裡都透出高人一等的傲慢,這番話還真的很具有懷柔作用。
可春兒本就已經被鳳兮抓住了把柄,此時當然不會被厲氏這點虛情假意騙了,只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應聲離開,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小心地覷了鳳兮一眼。
春兒不知道傅鳳兮打算如何處置她,心裡擔心得要命,可這誠惶誠恐的樣子看在厲氏眼中卻成了另一種意味。
等春兒一走,厲氏又要笑不笑地說:“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本事了,連大嫂的一等丫鬟都被你訓得服服帖帖,讓嬸嬸我都不得不佩服呢!”
傅鳳兮像是受不住厲氏這般擠兌,訕笑幾聲接不下話,就匆匆丟下一句:“嬸嬸既然是來探望老祖宗的,想必有很多話要說,鳳兮就先告退了。”
說完,傅鳳兮就在厲氏得意洋洋的神情裡快步離開了嚴安堂。
“哼!她還真把自己當做這傅侯府的女主人不成了?”念兒一出嚴安堂,就忍不住低低唾棄道。
實在是這厲氏太不要臉了,自從上次在傅鳳兮這裡丟了場子,就無時無刻不想找回面子,現在一逮着‘機會’就在鳳兮面前逞微風,殊不知這根本就是鳳兮讓她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得意的。
傅鳳兮好笑地拍了拍念兒的腦袋,低聲取笑道:“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這張小利嘴啊,遲早要出事!”
只不過她自己也是個心直口快很難沉住氣的人,實在沒資格說念兒什麼,悄悄覆在念兒耳畔低聲交待了幾句。
念兒一頭霧水,“找蘭星做什麼?”
蘭星是府上選來照顧傅鳳兮的婢女,家生子,也算府裡頭的‘老人’了,該懂的規矩都懂,平時做起事來也十分妥當,半點揪不出錯。但念兒本能地就是不喜歡蘭星,總覺得對方太過於圓滑了。
這樣的人遲早會像只養不熟的白眼狼,念兒一點都不想傅鳳兮親近蘭星,可對方資歷老啊,傅鳳兮身邊又需要一等丫鬟,這纔不得不讓比較好的蘭星跟在鳳兮身邊。
“你別不服氣,在春兒這件事上,我保證她做這事一定比你更得心應手,不信的話,我們來賭一賭?”傅鳳兮狡黠一笑,悠悠地拋出一個誘惑。
念兒當然不服氣,就說:“賭就賭,我肯定比蘭星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