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推了推老伴兒:“你在想什麼呢?”
王存志回過神來,輕輕的咳嗽一聲說:“沒事,走神了。”
王嬸機警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啊?”
王存志撓了撓頭,躲躲閃閃的說:“沒有,怎麼會呢?”
說完站起來走到牀邊開始抽菸。
王存志並不善於說謊,閃爍的言辭還是很容易看出端倪的,王嬸走到他旁邊繼續問道:“你並不善於說謊,而且我們都過了半輩子了,你有沒有心事我還能看不出來嗎?”
王存志看着窗外抽菸不說話,王嬸並沒有逼他,她知道他會說出來的,因爲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一切,他是不會瞞她的。
一根菸抽菸,王存志依然什麼也不說,王嬸開始有些着急了,以往的這個時間,王存志都已經開始說了,但是這一次卻例外。
“怎麼不說呢?”王嬸再次問道。
王存志皺眉有些煩躁的說:“不要問了。”
王嬸開始擔心:“究竟是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嗎?”
王存志生氣了,大聲的斥責:“問什麼問啊?一個婦道人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王嬸被他突然罵了一通,有些不知所措,驚訝的看着他不敢說話,肩膀微微的顫抖。
王存志更加煩躁,他再次拿出一支菸點燃,夾在手指離開房間,王嬸什麼也沒有說,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涌起一陣難過,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是終究還是忍着沒有掉下來,她站起來走進衛生間打一盆水開始打掃衛生,其實,他們的房間裡已經很乾淨了。
王存志走出房間徑直的下樓,期間沒有停頓,但是當他下到一樓之後卻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更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那個女孩子。
他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猶豫了很久,怎麼都提不起去找她的勇氣,自己要怎麼開口呢?直接問她來這裡幹什麼?還是問她是怎麼來這裡的?這不是廢話嗎?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跳崖的,只不過沒有死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是無意間來這裡的,那怎麼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呢?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將煙點燃深深的吸一口,再重重的吐出來,白色的煙霧在眼前慢慢的上升纏繞,再一點點慢慢的消失,最後和空氣融爲一體,唯一證明他們存在的過的就只有依然纏繞在鼻尖的煙味,只是最終同樣會消失在空氣中。
人活着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王存志靠在牆壁上突然開始思考這個深奧的問題。
人生究竟是什麼,生下來,活下去嗎?
他將手裡燃燒了一半的煙掐滅,然後放進口袋裡,擡起腳向蘇錦兒的房間走去,不管怎麼樣問下還是好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難相處。
站在門口,他深深的吸口氣,擡起手卻僵硬在半空中,還是沒有辦法敲下去,在手放下去一半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敲響了門。
房間內,蘇錦兒依然坐在地上,剛纔的敲門上讓她覺得很奇怪,而現在敲門聲再次響起,她決定等等再開門,說不定外面還是沒有人。
站在外面的王存志聽着房間內沒有任何聲音以爲房間裡沒有人,打算轉身走的時候又覺得她並不會離開房間,所以又敲了三聲。
蘇錦兒仔細的辨認敲門的聲音,似乎和之前的敲門聲不像,她站起來將門打開,門外卻是那個瘦弱乾枯的男人。
“王伯?”蘇錦兒有些驚訝。
“恩,能和你說幾句話嗎?”王存志顯得很拘謹,黑瘦的手不斷的相互搓着。
“行,您先進來吧!”剛好蘇錦兒也想問他問題,只不過不知道他住在哪個房間。
王存志右手搓着一角不安的看着蘇錦兒房間裡,在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進來吧!房間裡沒有人。”
其實,王存志並不是擔心房間裡有人,而是覺得自己是農村人和這個漂亮乾淨的城市女孩子相差太遠,而且一個大男人進入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裡終究是不好的,但是蘇錦兒叫他一聲“王伯”也是對他的尊敬和信任。
王存志侷促不安的走進房間裡,她的房間很簡單很乾淨,放在牀邊的桌子上還放着沒有吃完的飯菜,看得出她食量很小,窗戶打開一條縫隙,爲房間裡轉換空氣。
蘇錦兒給王存志搬來凳子讓他坐下,她自己坐在牀上,等着王存志開口。
然而,太過於緊張加上本來就沒有想好要問什麼的王存志更用力的糾纏着自己衣服的一角,額頭上也開始出現大顆大顆的汗珠。
“王伯,你不用緊張,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吧!”蘇錦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緩慢。
王存志搓了搓手,輕輕的咳嗽一聲:“那個,其實,我來是想問……呃……”
他還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蘇錦兒皺眉,接着說:“您是想問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嗎?”
王存志大吃一驚,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呵呵,我想您應該知道我是跳崖的,但是沒有死,其實,我並不知道懸崖下面有這個地方。”
“你真的是跳崖尋死嗎?”
“沒錯,朋友,親人都死了,我一個人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就跳崖了,但是諷刺的是,我竟然沒有死,還到了這裡。”蘇錦兒苦笑着搖頭,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王存志有點坐不住了,他竟然懷疑一個根本不想活的人,額頭上的汗水滑落下來。
“王伯,你不用緊張,其實,我也剛好有事情想問您,您還記不記得上次在樹林裡遇到我?那時候我在找人。”
王存志有些驚訝,但是還是點點頭:“恩,記得。”
“那您實話告訴我,您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到那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蘇錦兒緊緊的盯着王存志,她知道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並不善於說謊。
果然,王存志的眼神開始閃躲,他的眼珠亂轉,雙手用力的握着,黝黑的皮膚上青筋暴起,蒼白的指骨很明顯,他太過於緊張的表現已經顯示他接下來說的話是假話。
“沒……沒有。”
果然是這樣!蘇錦兒在心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