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完,誰敢多說一句話我就斷他一指。”嗜血目光掃視,所有長老低頭,空巢禪師與若愚先生並沒有阻止,默認何老大行爲。
“龍虎山能找神道借力,這是衆所周知的,但我們本不應該只能找神道借力,我們龍虎山的法門應該是造神,凝神於星空,爲自身所用!”俞坤鼎痛心疾首,熱淚流淌而下。
“造神?”我驚道。
“沒錯,確實是造神,不過是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小子還知道,我看他修的纔是龍虎山正統,白眉等極少數人修的纔是正統。”
“從我們所造之物那裡借力,甚至被他們壓制,被他們奴役,爾等不覺得羞恥嗎?”俞坤鼎轉向白眉,“第一太上,又是什麼讓你選擇了這條道路?”
白眉沉默一陣,“龍虎山!”
俞坤鼎恍然,“我懂,我也明白,是爲了龍虎山避過大劫,纔有這樣憋屈的選擇嗎?或是說壓根就沒想過我們會有被那些天上之物操控的一天?”
譏諷笑道,龍虎山中有些人劍柄都要捏不住,俞坤鼎所言都是那些掩埋在了歷史河流中的幸密,也是他們不知道的真相。
一些心智薄弱的更是栽倒在地,無法接受這威風凜凜龍虎山居然只是人家一條狗的事實。
“要是他們祖宗知道有這種事發生,說不定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天神是龍虎山或者說道門的術法凝形,就像自家養的小豬仔,養大了拿開索取用的,因爲一些意外那些香火供奉的天神反客爲主,讓道門成了附庸,可笑不可笑。”何老大輕言道。
“玄門和佛門應該都知道,想那多少年前,玄門和道門其實是一脈相承,因爲道門的改變,玄門老祖一氣之下自立門戶…”
若愚先生長嘆一口氣,“就算捨棄最強法門,吾等也不希望受制於神明。”
“所以玄門和道門爭鬥來源是玄門想清理門戶?”我說道。
若愚先生撫過長鬚,“是也不是,是爭那氣運,還有就是滅滿天神明,這是先祖遺志。”
滅滿天神明,玄門真是好大的企圖,雖沒見過神明,但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與之輩,我能猜出,今天我們雖然得勢,但滅不了道門,其原因就是神明的脅迫。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該醒了,真的該醒了,我們不能丟下正統,我們不能讓曾經蓄養的牲畜變成主人。”俞坤鼎聲淚俱下,整個人悲憤的跪倒在地。
“嘭!嘭!嘭!”
響亮的磕頭聲,以自己爲中心,給每一個龍虎山弟子,甚至長老磕頭,這,還是高傲的俞坤鼎?
緘默,就連極力阻止俞坤鼎說話的大長老也沉默,再沒有那種要把俞坤鼎帶下去的意思,悵然若失,彷彿蒼老了不少。白眉將劍插入了龍虎山的地表,對着俞坤鼎單膝跪下,不言不語。
“原來,這方世界有人,有妖,有各種生靈,但沒有神!”妖祖活的最長久,曾經聽霸爺說過,有這世界的時候妖祖就存在了。
“當然,幽冥地府也是從無到有,佛門也是這樣,似乎亂糟糟的一切在一瞬間都變得井然有序。這,歸咎一個人的到來…”
“一個人?”
“是的,他以一己之力改變了這一切,甚至是給懵懂的我開了靈智,沒有人知道他爲了什麼,以他的能耐,煞費苦心究竟爲了什麼?”妖祖眉頭緊鎖。
沒有人接妖祖的話,也沒有人能接住妖祖的話,何老大不行,霸爺也不行。
“喵嗚~”玄白把所有人都拉回了現實中,一黑一白兩個色調清晰明瞭,綠色的眸子綻放着光芒。
“當年,我第一次睜眼的那一刻,見過這隻貓。”妖祖語不驚人死不休,玄白有這等身份?
“你見過玄白?”
“見過,永遠都忘不了,我有一種猜測,我好似知道了那人到來的目的。”妖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他,爲你而來!只有這個推斷才能解釋爲什麼這隻貓在你這。”
我身體微晃,苦笑道,“我已經見過他了,給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妖祖情緒激動,一手捏住我的肩膀,“你見過他?他在哪?他說了什麼?”
“只告訴我,快了…”
妖祖放開我,眼光遙望遠方,“快了嗎?看來所有的軌跡他都看在眼裡,現在發生的事情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沒我們鞏固的龍脈愈發脆弱,法界限制撐不了多久了。”
“再接上不行嗎?”霸爺問道。
“不行,龍脈無靈,一旦中止就無法再續接,要不是聽說師傅有難,妖祖出山,我也不會出來的。”何老大道。
“誰特麼告訴你你師父有難的?餘簾?臥槽,我抽死那丫頭,對龍虎山有這麼恨嗎?居然撒謊騙你?”霸爺大呼道。
“算了,過都過去了。”何老大不在意的擺手。
“法界限制難以爲繼?”空巢禪師古井無波的臉微變。
若愚先生淡淡道,“提前就提前了,當年誰也沒分出個勝負,真以爲他們贏了不成?”
“所以,龍虎山其心可誅啊!”妖祖冷冷道。
要不是龍虎山到處撩撥,妖祖和何老大就不會出來,也不會出現提前這種事情。
半天沒開口的白眉道,“這是試探,因爲第四門和妖族的行蹤太可疑,當年爲什麼封存一個大天使在上陽,如今又爲什麼調理鞏固龍脈,任何一項看起來都吃力不討好。”
“你是在辯解嗎?是怕我們對你龍虎山不利嗎?也只有爾等這些鼠目寸光的人才會這麼想?”霸爺大聲呵斥,“難怪何小子說你劍心蒙塵,這塵不是一般的厚,險些就開啓了禍端,出了事你龍虎山來背?”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不是白眉的意思,他雖然不堪,但沒到這種地步。”何老大道。
白眉再次閉口,俞坤鼎額頭血肉模糊,沉痛道,“是那些天神,說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料,需要打亂節奏,重新把控一切…”
“荒謬!”若愚先生大袖揮動,額上青筋跳動,“那些野神還想執掌整個東方?天道無靈就是他們肆無忌憚的理由?”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而是怎樣迎接兩界大戰更爲重要。”空巢禪師道,“吾先回轉佛門,早做準備。”
若愚先生定下心來,“我也先走一步,兩界之爭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望列位還是先放過龍虎山。”
“老夫自然省得,不然我先就誅殺了他們。”妖祖沉聲道。
空巢禪師和若愚先生來的快,去的也快。不愧是站在世界之巔的人物,來無影去無蹤,要不是大戰開啓,他們肯定不會現身。
“事情始末差不多就清晰了。”妖祖沒有正眼看龍虎山門人,“十萬大山禁忌也沒有繼續封存的必要,即日就打開,迎接大戰。”
“姐姐他們都要出來了嗎?”素彩有點兒欣喜。
“我第四門的四凶之地也將開啓,有些賬真的該算算了。”何老大眼睛眯了眯,“還有一波龍脈之氣的反哺,也得好好利用。”
“師傅,我們走吧!迴轉上陽。”
我沒有回話,“你,要跟我們一起離開嗎?不限制你的自由,想什麼時候離開都行。”
披頭散髮的俞坤鼎搖頭,“我又能去哪?龍虎山是我的家啊!我是被師傅收養的孤兒,我死也要留在龍虎山,我要試試,能不能再喚起幾個人,喚醒那些種子,讓我龍虎山正統不丟。”
“刷!”所有龍虎山門人跪倒在地。
一片死寂,淒涼悲哀,沒有人想這樣,他們已經不再要什麼顏面,只是單純的,發自內心的被俞坤鼎折服。
“不怪你們,不怪你們吶!”俞坤鼎搖搖晃晃站起來。
第二太上猛的擡頭,咬牙道,“首座,你帶掌教走吧!越遠越好,爲我龍虎山留下種子。”
“走?我是那些傢伙所預定降臨的鼎爐,我要是走了龍虎山怎麼辦?他們已經不再仰仗我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換一條狗那麼簡單!”俞坤鼎呵呵笑道。
“第二太上,長老們,我知道你們都不容易,委曲求全,點頭哈腰,也不過是想留龍虎山火種。”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們還記得有我這號人,更希望你們能不忘光復正統。”
“謹記首座教誨!”白眉五體投地,重重磕頭。
“謹記首座教誨…”
“宋兄,能再拜託你一件事嗎?”
“你說。”
“幫我給唐正道帶句話,他贏了!”俞坤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迎着斜陽,光亮奪目,“如有來生,我還和他做敵人,哈哈哈哈哈哈!”
“機關算盡吶!最後還是沒能擺脫成爲他人驅殼的命運。我,俞坤鼎,不甘心啊!”俞坤鼎轉身往裡走,“我累了,都別來打擾我…”
“恭送首座!”
“恭送首座!”
再次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