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換回的是沉默,破損的圍牆那邊始終沒有動靜,良久後,我瞳孔陡然一縮。
只見那土渣廢墟突然拋起,全身包裹着血一樣濃稠殺氣的太史悲,騰空而起雙手執槍做錐狀勢如破竹的衝我殺來,我眉頭緊皺。
要硬碰硬嗎?好,那我就給你個心服口服!
雙拳回縮內氣涌動,淤結手腕而不外溢,直到內勁積攢到最大,太史悲的槍尖也眼看要戳到我喉嚨的時候,我咆哮一聲十成力道的黃龍崩如黃龍出海般迸發,巨大的內勁將圍觀之人的衣角刮的沙沙作響,淡黃色的內氣與猩紅殺氣相撞,飽含威力同時爆發,連我自己都被震得後退五六步,才勉強沒跌倒,脖頸和側臉都被殺氣腐蝕的滲血。
而太史悲,壓根就沒動。
他贏了嗎?
不。
咔嚓一聲脆響,那柄鋼槍當即碎成渣,太史悲再也擋不住身體裡四竄的內勁,嘴角血涌,踉蹌一聲倒在地上。
我皺着眉小跑上去,掌貼他腹心,就把亂竄的內勁抽了出來。我可不想一回來,就捅下大簍子。
“輸了?”我笑着又問一句。
太史悲大口喘着粗氣,狠狠瞪了我一眼,起身就闌珊的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停了一下。
“尤溪村大聖廟,死人之物。”
說完,他就走了,我卻皺住了眉。
死人之物,什麼意思??
難道...
靠!
當時我就大喊一聲不妙,拽住嘯博就讓他帶我去那什麼大聖廟逛一圈去,心裡卻在暗暗祈禱,祈禱這玩意兒的主人該還沒有被太史悲弄死纔好,但八成就是了!
嘯博看我急沒說啥就往山下走,小天也嚷嚷着要跟過來,留下小恩照顧着她庭院裡的花。
“大哥,說真的,你也該教我厲害的法術和武技了,要是我學會了厲害的招數,下次太史悲那怪物再過來,我一準打的他四腳朝天!”
一坐在黑皮車上,小天就一直嘟嘟囔囔的求他哥教他法術,我倒是有點鬱悶,小天這也該學武藝了,難道嘯博平日都不教他?
只看到嘯博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哼哼說:“教你吧,你不好好學!一天不呆着好好練功,盡跟小高小恩倆瞎胡鬧;不教你,你又在這眼饞...你咋這麼沒出息呢你?”
一番話說的小天委屈的縮在角落裡,嘯博從小就疼他,看他這樣就不忍心再說教,伸出手:“刨的“番薯”呢?”
小天聞言麻利的從屁兜裡抓出幾顆拇指頭蛋大點兒的珠子放在嘯博手裡,一股淡淡的陰氣就瀰漫開了。我瞅了眼,這哪兒是番薯,這明明就是陰石。
陰石就是沾染陰氣的石頭,一般地底深處,或者墳地裡的石頭都能算是陰石。我也算知道啥是刨番薯了,這其實是種入門的簡單訓練方法,我在地藏術集裡就看到過,是把陰石埋到土裡,然後讓訓練的人去感應陰氣,然後去挖,雖然簡單,卻是提升修道人感知的基礎方法。
“我、我...氣死我了你”嘯博一瞅那不到十顆的石頭就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小天鼻子:“老子放夜埋了三百顆你就挖出這點!?活該捱揍你個懶貨!”
小天嘿嘿一笑,俏皮的做了個鬼臉,我看的也是會心一笑,這小傢伙,也是被師父給寵壞了。
嘯博幹瞪了半天眼,嘆口氣說:“小天,你也別急,哥哥的用意你不是不知道。策師院只收魂力乾淨,魂體清澈如初的學生。別急着變厲害,永遠記住,給爹孃報仇纔是第一。”
“...”
“知道了,哥,我一定能進策師院的!”
聽到這話,我才如夢初醒,原來嘯博不交小天法術,是因爲想送他進策師院。
無論是冥差幽牙使冰衛隊,乃至是四大執法,這些職務,說白了就是幽冥殿用來殺人的工具。只有進了策師院,才能真正掌控實權,才能真正有機會蒐集罪證,拉溫良下馬。
我還以爲五年過去,他們復仇的***已經淡去,現在看來,他們會記一輩子。
衝嘯博點點頭,我摸着小天的小腦袋瓜,讓他別急,有朝一日弄死溫良那傢伙,我保證教他最厲害的法術。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滿滿都是苦笑,其實小天已經做到了,單論時間單位的話,那就是不到半月前,幽冥殿大門口,當着整個陰陽圈高手的面,他一指頭,就戳死了溫良,只可惜,那時候他真正想殺死的,是師父...
車子緩緩行駛着,穿過一座大橋,過了幾條泥巴路,就到了尤溪村的大聖廟。
這大聖廟並不是很大,就尋常寺廟大小,而且造型像極了西遊記動畫片裡,楊戩跟大聖爺鬥法時的孫大聖變得那小廟,不過此刻這裡,卻不是太安寧。
大聖廟前邊圍滿了人,旁邊停靠着幾輛古舊的警車,我當時就心說不妙,讓嘯博他們等着後,下了車立馬擠開人羣去看,前面卻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民警在跟附近村民做筆錄。
“叔,這咋了啊?”
我歪頭問旁邊一位老大爺,他搖了搖頭,一邊扛着鋤頭的農民大叔卻先開了口。
“死人了唄,死兩天了,死了仨呢。還沒查出兇手呢。哎,這世道...”
媽的...果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死的啥人啊?”
“不知道,好像是來祭祀的外地人吧,死挺慘的,三個喉嚨都讓人捅一大窟窿,可瘮人了!”
已經沒啥好問的了,人就是太史悲殺得無疑。
我扭頭就想走,當時心想就算太史悲再怪胎,他也不該會平白無故的殺人,畢竟在幽冥殿可是有約束的。我想他殺這幾個人一定有啥別的理由,興許,認識他們也說不定!也許能從他嘴裡得到更多消息!
就在我扭頭要擠出人羣的時候,瞳孔,卻陡然一縮。
祥雲圖騰!
只見就在那人羣裡的某個角落,一雙陰沉雙眼正掃視着大聖廟的周圍。它的主人躲藏在一副很大的草帽下面,看不清臉,只能隱約看出他身形十分魁梧。而就在他身上,套着一件繡着跟那柄鋼槍一模一樣祥雲圖騰的灰袍!
當時我的心就緊繃住了,潛意識偷偷的,向他那邊靠攏。
我低估了這個人的洞察力,看了他沒三秒,他就注意到了我,那雙陰沉的眼睛在我臉上掃個不停。我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可依然無法阻止他緩緩往人羣外退。
也在此時,我才注意到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手裡還拽着一個小孩,齊我腰高,估計十歲出頭的樣子。奇怪的是,這小孩兒帶着一副大聖爺的面具,我同樣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已經打草驚蛇了,就再也沒必要裝下去,這是我重新回到過去第一條抓住的線,絕對不可以斷!
他緩緩後退,我也慢慢往過挪,都是爲了不驚起警察的注意。當完全脫離人羣后,他就開始大步流星的往偏僻的荒郊走,我緊隨其後,兩人越走越快,到最後,他一把抱起小孩撒腿狂奔起來。
“別跑!”
大喝一聲,我緊隨其後。這人絕對不簡單,他的速度很快!帶着一個小孩,速度居然僅僅比我慢一絲!我奮力追趕,生怕追丟了,同時耳畔聽到隆隆的車軲轆聲,一回頭,嘯博他們已經聞風追了過來!
這下可算吃了顆定心丸,四條腿的總比兩條腿快,這四周又沒樹林沒山路,只有一條梯田還直通湍急的河流,他帶着孩子,鐵定跑不了!
就在這時候,他卻停下了,站在前面紋絲不動。
放棄了??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卻回過頭,冷笑了一聲。
不對!是圈套!
現在反應過來,卻已經爲時太晚,不知何時低窪的梯田下,居然竄出了許多七彩斑斕的蛇蟲,一胖一瘦兩個冷笑着的人從下面走上來,令我瞳仁一縮。
十大魔..
狂獸,古波!
雖然相差幾十歲年齡,但這倆人的外貌特徵實在太明顯,以至於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哼~幽冥殿的小崽子,就是膽肥,殺了我們的人還敢一路追過來,不知天高地厚。”
古波抖動着臉頰上的肥肉嘲諷着,狂獸不語,眼角卻泛起狩獵者的嗜血之色。
“我認識他們!”嘯博此時跳下車,一臉驚訝的看着他們,片刻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三月份有一夥人偷竊我們幽冥殿封藏在朱雀峰的湛盧劍,就是他們!”
聞言,我的眉頭卻緊緊皺起。
湛盧劍?那不是七大名劍之一?
赤霄、巨闕、湛盧...這些邪魔教的人,總打這幾把劍的注意幹嘛??當初顏伊恩委託師父盜紂王墓,就是爲了那把巨闕,這些劍,真的有那麼重要?
“小黃,你快回來!他們幾個很厲害!那天太史紅丹和小夜他們聯手,也沒留下他,我們打不過的!”
“呵呵,這小朋友倒是識趣點,怎樣?現在立馬滾蛋,小爺我也懶得殺你這種小角色。”
古波得瑟的笑着,卻陡然眉頭一皺,因爲他發現,我也在笑,而且,笑的比他更自如。
如果今天是第一次交手,也許我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不過可惜呦,很早之前,小哥我就知道你們的路數了,逃?沒那必要...
“你們坐車裡別動。”我脫下外衣衝目瞪口呆的嘯博笑笑:“我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