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豪？等等，你是說他是斬妖宗的，那不是陰陽人麼？”
師父笑着點頭，手捧豬牙有些懷念道。
“當年這小子離家出走，就是因爲見識過我抓鬼降妖，想跟我一樣當個降妖伏魔的自在人。當然，我沒有收他。”
“他離家出走後，誰也沒找到他。大概十天之後吧，我接了個委託，在湖州附近跟圈裡的朋友降妖，降到一半，就發現這小子了，原來他一直偷偷跟着我！就想偷學我是如何做法。”
“他的出現讓當時那隻黑豬妖抓住了機會，乘我們保護子健時逃遁了。當時我就要把這小子扭送回去。但我那斬妖宗的朋友，卻感覺這小子根骨、脾性都很和他胃口，就把他收了。”
說到這師父笑着把豬牙放到眼前，搓動兩下。
“五天，只用了五天時間，這小子就從我朋友那裡，學會了旁人半年、一年，甚至兩三年都學不會的斬妖之法，尋覓到蹤跡後，親手將那頭黑豬妖斬殺，他也是斬妖宗史上最快擁有自己妖刀的男人！這顆豬牙就是當初他給我的謝禮，不，準確點來說，是一個諷刺，呵呵。“
“所以啊，也不是這小子當時年輕叛逆，他是真的天生就有當斬妖人的潛質啊...”
師父對這個子健真的是讚譽有加，這實在極其罕見，搞得我迫不及待想見識下這子健爲何方神聖、
“你知道他在哪？”
“大概吧，前兩年我朋友說這小子出來單幹了，在二聖廟這自己接活，應該能找到....吧？”
師父跟我上了出租，一路到二聖廟前，這裡擺了很多攤位。賣香燭、算命，應有盡有。
“大爺你好啊，給我來三根蠟燭。”師父笑嘻嘻的掏出三塊錢，順口問道：“大爺您知道這附近有個叫陳子健的麼？”
陳，是跟他媽媽的姓氏，離家出走後這小子連姓氏都換了。
哪知道，那老大爺原本笑眯眯的跟師父找錢呢，聽到陳子健這個名字，臉歘的就綠了，扔回錢立馬就開始卷攤位，不到二十秒，人就跑的沒影兒了。
我去，是不是城管來了？好像沒有啊...
我心裡老鬱悶了，師父也一樣，他叼根菸在嘴裡，轉身又去問一位大媽，這大媽沒那大爺反應激烈，但臉色還是特別難看的，甚至衝我師父吐口水。
咋回事？
就在我們鬱悶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身後，抓住了我的肩膀。
“呵呵，哥們來擺攤兒，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不打招呼，誰來保護你啊？”
一個在太陽光照下顯得十分朦朧的男人，對我和聲說道。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比較渾厚，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小杰，收保護費，呵呵呵。”
...靠！好感個毛啊，原來又是痞子！
倆人剛來就對附近攤位推推搡搡，那個大媽明顯不肯教，叫阿杰的小子，一把就推翻了她的水果攤位，一筐橘子全掉到臭氣沖天的下水管道上了。
我剛氣的想動手，結果被師父拉到身後。
“子健，是我，你黃叔。”
“黃叔？”聽到師父的聲音，也沒我想象中那麼激動，只是微微擡起了頭，淡棕色的瞳仁閃爍着戲虐中帶點欣喜的光芒。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對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是來擺攤的吧？”
師父摸摸下巴，點頭，還沒來及接話茬，陳子健扭頭就走了。
“小杰，收他們三倍保護費，晚市不讓擺，要擺就砸。”
臥槽！！這是多麼濃烈的惡意？？
我深深的感覺到這男人對師父的惡意啊次奧，多大仇？
師父衝我尷尬笑了一下，趕緊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夠了子健，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幹嘛的...你爹一把年紀了，他需要你...回家吧，”
陳子健停下，眼神特別冰冷。
“我啊~百分百的保證，他絕對沒說過要讓我回去的話，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瞭解他，他那種人，不需要我，我，亦不需要他。你就別多管閒事了，走開！”
說完，他一甩膀子，昂首闊步走到巷子裡，過了會一輛黑色的川崎就從我們眼前呼嘯而過。
“媽的這混小子是不是吃豬腦子了？吃啥補啥！好好地斬妖師不當當古惑仔！走，看他去幹嗎。”
師父拽起我就進了還沒來及掉頭的出租車，讓他跟着那輛摩托。
跟着摩托車，我們到了一家比較偏僻的酒吧。
陳子健脫掉頭盔，坐在摩托上，兩眼無神不知道在想啥。直到此時我纔看清這個男人。
他剃着精幹犀利的莫西幹，下巴和鼻下的鬍鬚都十分濃密。微胖，穿着紅夾克，個也比我高。看起來比較沉穩，也隱隱透着一股狠勁。
說真的，這貨跟那些殺豬的，真有些神似...
抽完一根菸，他扔掉菸頭進去了，我跟師父也緊跟其後。發現他坐在吧檯上，喝悶酒。
不僅如此，在他左手邊還放着一張銀閃閃的錫紙，錫紙上有些白色的粉末，看過那麼多刑偵劇，不用師父說我都知道那是啥玩意。
師父當時臉色冷的像冰，三兩步跨過去，一把就拍飛了桌上錫紙。
“這就是你的生活？“
“***你是不是欠揍！？”子健沒開口，之前那個馬仔小杰衝上來就想踹師父，我當時正愁心裡的火沒處發泄，一腳就把他踹趴下了。
而倆大人則都無視我們兩個小輩的鬥毆，眼神陰冷的注視着對方。
“閒事最好還是別管，我已經不是當年熱血上頭的傻小子了，警告你，別引火燒身...”
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音樂突然停止了，酒吧一腳一個濃妝豔抹，吊帶被撕壞有點狼狽的女人衝上來。
“健哥，你快看看啊，有人鬧事，好像就是上次來挑事的那幾個...”
陳子健臉色頓時變得很黑。卻衝我師父笑了。
“你還是早點走開的好，這裡，是無主之地！”
說完，他一言不發的，就向幾個光頭佬盤坐的那小角落走去，完全無視對方手裡耍的團團轉的蝴蝶刀。誰也知道這裡即將發生一場慘劇，而我卻莫名有點興奮。心裡幻想着各種電影裡的激烈打鬥。
兒事實上這場鬧劇遠沒有電影上演的那麼囉嗦繁雜，也沒有很多動作。陳子健走到一半拽起一隻啤酒瓶摔成兩半，一手拿玻璃片，一手拽起身邊的圓桌就砸過去，帶頭那個光頭剛站起就被桌子砸倒，緊接着，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陳子健像頭狼一樣直接跳到那光頭的身上，歘歘歘對着脖子就一頓捅，在一幫陪酒小姐的尖叫裡，這個來耍橫根本沒意料到後果會如此嚴重的光頭痞子，當場就掛了，一幫看着滿臉兇肉的兄弟，一個個臉都綠了，就像娘們一樣，尖叫着跑出了酒吧...
那時候，我突然就感覺毛骨悚然，雖然見慣了死亡，但那可都是超自然生物導致的死亡，這種現世裡，單靠尋常體能跟兇狠活生生殺死人的場面，我還真沒見過。
這個陳子健，好狠...
師父看到這裡，不怕，反而怒了，他以詭異的速度一瞬就出現在陳子健眼前，狠狠一拳，就砸的他倒在沙發上。
“你怎能如此冷血？”
陳子健擦掉鼻血，臉色猙獰，一把就掀開師父。
“我冷血？是這個世界太殘酷！要是三年前沒聽那個老東西的話，立馬殺死那個該死的陷入妖化的半妖女孩，老子會受這些傷？”
他豎起右手，此刻我才差異的發現，他的右手居然只有半個，連帶小拇指跟半根無名指，都好像被啥東西給生生咬斷了一樣，長着鮮紅的格格不入的新皮膚，有點滑稽。
當時我心情沉重，心想，原來這纔是他離開斬妖宗的原因，遠沒有師父朋友說的那樣簡單，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老子就是不願意再聽陰陽圈子裡那些狗屁彎彎道！你還指望我回家讓那老頭招五喝六束縛我？別搞笑了，在這裡老子想殺就殺想走就走，這幫人間渣滓死掉根本就沒人查也沒人管！哈哈，就像那些待宰的肥豬一樣！”
大笑之後，他臉色沉下來，感覺特別複雜，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
“如果你認爲這是墮落，就讓我繼續墮落吧，我願意！呵呵，回去吧，我不會再去找那個老頭子的，永遠不會...”
被個小輩這麼大聲吼，師父早就氣的發抖了，看來來之前他也沒想過會這麼難。
“打斷骨頭連着筋！遲早你小子得後...”
話沒說完，響起一陣豬八戒背媳婦的音樂，是師父的手機鈴聲，師父接通這個陌生號碼後，隔了半天，才掛掉，臉色鐵青無比。
“老王被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