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已名聲鵲起的*這回是徹底大火了,那首豪邁已極的《將進酒》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師,長安爲之紙貴,而次日午間的一道詔書,更令這等“大火”之勢旺上加旺——太宗下詔,將汝南公主下嫁*,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初八。
出名不出名的,*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他關心的就只是總算盼到了聖旨的下達,遺憾的是婚期排得似乎有些太靠後了——眼下這纔剛八月初,還得熬上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理所當然地令*相當的不爽,可也沒轍,這就是規矩,公主大婚乃是朝廷大事,又怎可能隨意了去,三個月的準備期都已算是少了的,實際上,太宗也已是對*頗爲的照顧了,又是賜宅院,又是着得力的宦官前去*的新宅中打點諸般事宜,再算上程咬金出面充當*的長輩以應對諸般雜務,各項準備事宜還真就沒*啥事的。
這等敏感時分,沒事就是最好之事,剛乾出了場驚天動地之勾當,再不懂得低調,那就是在找死了的,對此,*自然是心中有數得很,除了點卯以及上朝之外,*能不去城中便不去,每日裡大多數時間都貓在了自家府上,當然了,是舊宅,無他,新宅雖已掛在了他*的名下,可還在緊張地翻修之中,壓根兒就無法住人。
閉門讀書?當然,不過麼,也就只是個藉口而已,僅僅只是用來應付那些蜂擁而來的各色訪客的,實際上麼,大半個月下來,*就只幹了一件事,那便是試驗,反覆地試驗,以找出最適用的配方——鏡子,*要整的大項目就是鏡子!
*的童年可是在一家大型玻璃廠裡度過的,對玻璃的生產工藝自然是熟悉得很,大學裡學的又是化工機械,儘管碩士還沒畢業,可對於玻璃的配方乃至鍍銀工藝,卻是一點都不陌生,實際上,他所掌握的玻璃配方多得是,從最原始的配方到最先進的配方乃至工藝都有,問題是身處這麼個幾乎可以稱得上一無所有的時代,大多數的配方都失去了意義,無他,沒有相關產業的配合,高精尖的東西全都是空中樓閣罷了,根本派不上用場,倒是最原始的配方還能用,基本上所需的材料都能找得到,當然了,材料好辦,可要想將材料按配方搗鼓出成品來,就不是件輕鬆的活計了,哪怕*對做實驗的勾當熟稔已極,卻也須得大量的時間來對配方進行調整。
*的心很大,他要的可是獨門產業,如此一來,保密工作就顯得無比的重要,這可不光是在秦府的地盤上劃出一大塊地、再圈起一道圍牆那麼簡單,除了工藝流程的保密之外,原材料的採購也是關鍵中的關鍵,*可不想因着原材料的採購之事將配方給泄漏了出去,道理很簡單,這世上多的是聰明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沒啥做不出來的事兒,正因爲此,*要想確保獨門生意,就必須將方方面面都考慮了進去,至少須得保證有數樣原材料能做到自產,至不濟也須得是對原材料進行深加工,如此,方可做到幾近萬無一失,當然了,這麼一整,*的工作量自也就因之大了好幾倍,偏偏在試驗階段,他還不能找旁人幫忙,也就只能是事事親歷親爲了的,好在功底足夠深厚,哪怕手頭的試驗器具其實簡陋無比,經過大半個月的忙碌,*終於拿出了第一塊的樣品,儘管離着完美還差得老遠,可對於這個年代來說,卻絕對具有劃時代的重大意義!
“大少來了。”
“見過陳將軍!”
“哈哈哈……,子明來了,天熱,趕緊,進內裡歇歇。”
……
辛辛苦苦地折騰了大半個月才弄出成果,*自是激動得很,這一激動麼,自也就坐不住了,懷揣着樣品,策馬便往正在加急趕建中的工場所在地趕了去,這纔剛一到地頭,在門口處負責警戒的秦、程二府的部曲以及小六等商號中人立馬便全都圍上了前去,亂紛紛地各自寒暄不已,這人一雜,當真是嚷啥的都有,鬧騰得緊了些,不消說,叫“大少”的便是“新欣商號”的人,至於恭謹行禮問安的麼,自然是程府的部曲,而大笑着揚手跟*打招呼的自然便是秦彪了的。
儘管工坊處如今圍牆纔剛砌了一多半,內裡更是幾乎一派空白,也就只有倉促搭建的木板房數間,然則爲了從一開始便豎立保密意識,*還是向秦、程二府提出了要加強保衛工作的要求,程府倒也就罷了,因着程咬金尚在任上,隨時都有着遠征之可能,自是不好調出太多的部曲,也就只是給了個十人小隊罷了,可秦府卻是不同,秦瓊早已不再參與朝政,也就沒有掛帥出征的機會,派來的人自也就是精銳部曲,爲首的正是秦彪、秦豹兄弟倆,哥倆個分班輪值,以確保工坊處不會有外人前來窺視。
“彪叔,辛苦您了。”
雖說如今已是封了侯,又即將成爲當今之駙馬,身份地位早已非同往昔,然則*卻並不因此而有半點的倨傲之色,見着了秦彪,依舊是恭謙得很。
“嘿,哪有甚辛苦的,小事而已,得,不扯了,這地頭熱,趕緊內裡坐了去。”
秦彪其實不懂*着人圈起了偌大的一塊地想作甚來着,可他卻是從來不問,不單不去多問,甚至連工坊的大門都不肯輕易邁進一步,只管在外圍負責守衛工作,哪怕是見到了*前來,也就只是擺手示意*自行入內,他自己卻是如山般地屹立在門口處。
按*所立的規矩,人員分內外——外圍警戒任務者,只管負責警戒,不得擅自進入工坊,而內裡的夥計大半由原“新欣商號”衆人充任,連同外招的首飾匠人在內,無事也不得擅自離開工坊,若有急事,也須得由外圍警戒人員負責陪同,以確保無泄密之可能,當然了,這只是規則上的防範措施而已,*還從工藝以及配方上另設了幾套的保密規則,雖說不敢言萬無一失,可這等環環相扣的保密措施已是做到了*所能想到的極致。
“好叻,彪叔,回頭小侄再找您喝個痛快。”
規矩乃是*所立,他自是不可能會去幹出輕易打破規矩的蠢事,也就只是笑呵呵地跟秦彪打了個招呼,隨手將馬繮繩丟給了程府的一名部曲,大踏步地便行進了工坊的大門之中。
“子明,子明!”
工坊佔地面積不小,足足百畝方圓,當然了,第一期工程其實用不了那麼大,只需要三分之一的面積也就夠了,至於其餘的麼,不過是留着作爲擴建之用的,爲搶時間故,砌牆以及內裡的各種基建乃是同時開工的,整個工坊裡自不免都是一派的雜亂,*一時間還真找不到趙奎山在何處,不過麼,也用不着他去找,趙奎山隔着大老遠已是揚手招呼了一嗓子。
“老哥,走,找個沒人的地兒敘話去。”
*眼神好得很,儘管現場雜亂不堪,可趙奎山方纔剛揚手招呼,*便已瞧在了眼中,立馬疾步迎上了前去,也無甚寒暄之言,緊趕着便切入了正題。
“好,那就進棚裡罷。”
一見*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喜色,趙奎山不由地便是一愣,但卻並未急着發問,而是一擺手,將*讓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工棚之中。
“老哥,給,先看看這個!”
工棚很簡陋,除了四面牆壁之外,也就只有幾張几子,十數個蒲團而已,再無其餘傢什,然則*卻是一點都不介意,隨便找了個蒲團,也顧不得其上滿是塵埃,便已是盤腿坐了下來,而後一抖手,從懷中取出了小布包,笑呵呵地便遞到了趙奎山的面前。
“這,這是……”
一看*遞過來的小布包不大又扁平得很,趙奎山的眼中不由地便露出了一絲的疑惑,可也沒多問,伸手接過了布包,細心地將包布解開,露出了內裡的一枚五寸見方的鏡子,只看了一眼,趙奎山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語調發顫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很顯然,他已是明瞭了此物的前景究竟有多大,沒旁的,這個時代所用的銅鏡哪怕打磨得再光亮,照出來的人影也依舊模糊得很,哪可能有若玻璃鏡這般纖毫畢現,這等玻璃鏡一旦投放市場,所引起的轟動絕對小不到哪去。
“這就是某所說的鏡子,外頭要建的便是生產此物的流水線,老哥這回相信某所言的大買賣不假了罷?”
一見趙奎山如此激動,*不由地便樂了,笑呵呵地打趣了趙奎山一句道。
“信,信,信,某信了,嘿,這東西一出,想不發財都難啊,好,好啊,呵呵呵……”
趙奎山這會兒除了激動還是激動,頭點得有若小雞啄米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等樣子一出,頓時便逗得*放聲狂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