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青蒼,瘴氣已逐漸消散爲一層薄霧,整個山谷幽澗宛若懸掛一道輕紗幃幔,遙看天邊的太陽即將躍出地平線,給人一種天地相接的感覺。
“估計我們是回不去了!”晏星迴首望着他們走過的千峰崢嶸,語調很平靜,也很惆悵。
紫洲垂着眸目光落在手腕上的沉香木念珠,鼻間環繞的是那夜的醇香,心思隨着晏星的話飄到了遠方,他原是給淳于風留個念想卻不想是給自己留的,到頭來他沒被□□毒死,卻要暴屍于山野,早知橫豎都是死,又何必兜來轉去,給了他希望卻是最大的絕望。
“怎麼?想你父親了!”晏星望着出神的紫洲忽然道。
紫洲擡眸疑惑的看向晏星,晏星側首望着叢林深處解釋道:“我親眼看到你父親臨走前將它帶在你手上的,那神情看得我們這羣沒爹沒孃的孩子們都要嫉妒死了。”
紫洲聽後暗自沉吟了片刻,想着他定要親手再將念珠戴到父皇手上纔是,而晏星還有他牽掛的人在外,所以他們誰都不能暴屍荒野,於是深吸了口氣重拾信念道:“走吧!或許孟孤心就在前方,或許前方有出口也說不定呀!”
晏星目光琉璃,毅然的點點頭。他們彼此就這樣將自己的生命互交於對方,儘管他們才認識幾天。
於是紫洲便攜着晏星,一路上警惕着橫來的獸禽,越過層層小山丘來到了“迷魂谷”中間地帶,兩側懸崖峭壁,陰氣習習,因昨夜的教訓他們不敢再大聲喧譁,連交談的聲音都壓的極低。
“小師弟會不會出什麼事?”跟在紫洲身後的晏星擔憂道。
紫洲扒開面前似一人多高的稻草,舉目四望,離他們不遠處是一條曲折環繞的河道,凜然道:“不會的,我看此處就是個掛名的禁地,沒什麼可怖的地方,你若不願再跟大可自己尋路!”
晏星聽了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狗尾草,唾了幾口,看着腳下殘破的骸骨甚是不以爲然。
不知過了多久,潔白的雲層中太陽已探出圓圓的臉,陰氣的地方多了些人味,找起人來更加方便些,他們沿着河道逆流而上,但見數座山洞成羣。
晏星舉手眺望:“外面我們找了大半天連人影都未見着,小師弟會不會進了山洞?”
紫洲略一遲疑,後點了點頭,決定離他們最近的一山洞找起。
晏星先去河邊撿了幾塊石塊,紫洲抱來一頓木柴,他們挑選了幾根比較粗的,鑽了火,舉着木柴進了山洞。
時間一晃已臨近正午,頭上的日頭正旺。
“我們找了幾個山洞了?”晏星氣喘吁吁的斜靠在石頭上,因一夜輾轉再加上從昨夜到現在未進任何食物,臉色竟比一旁癱坐中毒初愈的紫洲還要難看。
“沒記!你還好吧?”紫洲有些擔憂的問。
晏星無力的搖搖頭。
紫洲環視了四周,目光停留在遠方不遠的樹林處:“那邊樹上結着野果,你看看能吃不能吃?”
晏星擡頭瞧了一眼,道:“那是構乳樹,沒毒,勉強可以充飢。”
等他們用完野果,又飲了些河水。
忽聞晏星一聲驚呼,紫洲急忙走上前看着那河邊荒野上的一攤血跡,兩人對望了一眼,有默契的順着血跡,一路來到一洞口處,相較而言此洞口比前幾處都要寬敞,他們在洞口處躊鑄了半晌。
“要不要進去?”紫洲問。
晏星掂着腳探着頭直往裡瞧,洞內幽深如墨,內心的掙扎如身陷沼澤,但他知道紫洲一定會進去,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聽你的!”
兩人便舉着火把進了此洞,走進去之後,他們發現這個洞的結構與他們進過的前幾個洞不同,這個洞似乎沒有盡頭,又有很多分岔口,道路傾斜,忽高忽低,越往裡走洞道越多,越斜,紫洲舉着火把照亮了一圈石筍,石柱,石花,吊巖,流痕比比皆是,其形各異,有似溼淋淋張開血盆大口;又似鬼魅半空搖曳;又似巨蛇身上散發詭秘的鱗片;視之無不眼花瞭亂,頓生暈眩。
“此洞簡直一處龐大的迷魂陣!”紫洲嘆道。
緊緊拽着紫洲的晏星極是贊同的點着頭,聲音忐忑道:“這裡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往回走吧!”
“你認爲我們還有退路嗎?”紫洲反詰道。
晏星被他的話堵的呼吸一窒,回首望着他們走過的路,已縱橫交錯,不禁哽咽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紫洲神情萎頓的在一堆屍骨橫陳旁坐下,彷彿可以想象出自己死後化爲骸骨堆放在此處的莫樣,望着密不透風的山洞他絕望了,他知道他的選擇錯了,他們不應該進山洞的,他憑什麼就能斷定那血跡是孟顧心的呢?縱使昨晚困於霧瘴中也沒有如此壓抑,此處的黑暗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紫洲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洞中特有的潮臭味鑽鼻,忍不住嗆咳幾聲,看着手中的木柴即將燃盡,彷彿預示着他們的生命將不久於世,泄氣道:“大概是吧!”
“你不怕死嗎?”晏星靠着他坐下,沒有抱怨,不似紫洲般氣餒,他喜歡樂觀面對一些困難,儘管他膽子很小。
紫洲擡眼看着火光下一身被糟蹋的難以分辨出顏色的白衣,嗤笑道:“怕……又有何用?”
晏星長嘆一口:“其實我挺看不透你這人,明明心地純良卻偏把別人想得這麼壞,難道對你來說接近你的人都是壞人嗎?”
紫洲勉強笑了笑,喃喃自語道:“我本性純良?到是第一次聽說。”
“你和小師弟不過相處幾日竟肯不顧性命的闖進來救他,難道還不能暴露你的本性?”
“我只是不習慣欠旁人的。”紫洲沉默了,許久才悵然道:“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
沉默間,“咕嚕”幾聲,紫洲尋聲看向晏星,晏星捂着肚子嘿嘿笑:“怎麼又餓了呢!”
“實在餓得不行你就把我吃了吧!”紫洲揶揄道。
“喂……我剛誇你幾句,你怎麼又來勁了!”見紫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晏星掰過紫洲的身子,恍惚的火光照耀下晏星的目光含着真摯的情感望進紫洲的心底:“不管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而我經過昨晚便視你爲知己,所以不要再試探我,你知不知道試探是很傷人的,我是人不是畜生,即便活活的餓死在這,也不會吃人的。”
紫洲垂眸,眼梢微翹,陷入深思,晏星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心裡想着若不是他心裡住着一個蒼清,不然他肯定會……撲上去……然後……吃了他,剛想笑卻注意紫洲的臉色驟然煞白,欲言,“噓……”紫洲食指撫脣,睇了個眼色:“你聽!”
此時,從未知的方向傳來“呲……呲”的聲響,在空曠的山洞中顯得異常的悚人。
兩人瞠目相瞪,嚥了幾口唾沫,那聲音還未散,且隨着他們急促的心跳聲竟越來越近。
而這時,柴火“噼啪”幾下,燃燼,火光陡然消失,四周頓時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黑暗中,兩人的顫抖的雙手緊緊的結合,彼此有默契的在心裡同時數着“一,二,三……走!”
“啊……”一聲驚叫劃破黑暗。
紫洲拽着姿勢半蹲着不動的晏星,急道:“猴子!怎麼啦?”
待反應過來,晏星猛蹬着腳下的束縛,卻怎麼也掙脫不掉,哭喊:“我的腳!我的腳!”
紫洲見狀,由開始拽着他的一隻胳膊一帶抱住他半邊身子使勁往外扯,眼見汗水肆意,卻絲毫未脫。
“洲兒!你千萬別丟下我。”晏星一邊猛蹬着腳,一邊哭嚎着。
“別廢話,我不會丟下你的!”紫洲使出全身力氣拽着他,撕扯間,忽聞地上響起怪異的奸笑聲,由低至高,直至環徹整座山洞,叫人聽了寒毛倒聳。
原來嵌制着晏星腳脖子的不是什麼東西,正事孟孤心。
兩個人當場怔住,面面相怔。
“小師弟?”晏星脫口而問。
孟孤心笑完,忽然鬆手,晏星得到解脫頓時鬆了一口氣,一溜煙鑽到紫洲身後,小聲道:“這聲音就是小師弟的!”
“孟孤心,是你嗎?”話了,紫洲側耳細聽。
良久,孟孤心嘶啞難辯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居然還沒死!”
兩人驚住,晏星磕磕巴巴的問:“小師弟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是孟孤心,妄想得到一個人的心,不是什麼小師弟!”孟孤心伏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冷笑道:“就算你們還沒死,不過也離死不遠了因爲……一旦進谷這輩子就別想再出去,你們就等着自相殘殺吧!”語了,便撕心裂肺的笑,笑中參雜着三分悽然七分苦澀,笑完便掏心挖肺的咳嗽。
“你是故意引我進來的。”紫洲一針見血道。
一旁的晏星驚的說不出話來。
孟孤心平復了咳嗽,猛吸了幾口氣道:“你覺得呢?你以爲我會真的愛上你這種連自己父親的牀都上的髒貨?”
紫洲聽後緊抿着乾澀的脣,身子止不住的抽蓄,這樣□□裸的羞辱直刺骨血,卻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他無言以對,感覺一直攥着他胳膊的那雙手忽然鬆開,然後便聽晏星叫道:“你胡說什麼!”
“胡沒胡說,你問他即可!”
接下來便是死一般的沉默,紫洲可以感覺到晏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含着怎樣的鄙夷。良久,紫洲輕笑似釋懷,他這種人怎麼配有朋友,而自己也不需要朋友。
晏星移步靠近那團伏在地上的黑影,俯身異常堅定的聲音問:“是誰指使你的?你有沒有做出危害師門的事。”
孟孤心忽的擡起頭,晏星猛吃一驚,黑暗中孟孤心的臉流着黑糊糊的東西,猙獰無狀,濃濃的血腥味刺鼻,晏星猜測那應該是血,慌道:“小師弟,你怎麼了?”
孟孤心垂下頭伏在地上,合上了血淚斑斑的雙眼,彷彿看到了那人款款而來的身影,那脣畔永不凋零的弧度,從此不再爲他綻放,氣若游絲的哽咽道:“二師兄……我沒想過要害你,在普陀山的日子雖然見不到那個人,卻是我一生以來過得最平靜的一段日子……我以爲我可以忘了他……我知道是自己癡心妄想,但爲了他我不後悔。”孟孤心緩緩的伸出手扯了扯晏星的衣角,晏星伸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二師兄你要記住我的話”孟孤心側頭看向紫洲:“不可與他走的太近。”
晏星聽的一片茫然。
“或許你不相信任何人……是……對的”話落,他的手自晏星手中滑落。
“小師弟……小師弟”晏星試着搖了兩下孟孤心。
“他死了!”紫洲突然道:“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是一時心善追他出來或許他不會闖入禁地,就不會死在這裡。”
晏星抱着孟孤心痛哭流泣:“他是怎麼死的?”
“這裡無人,只能是野獸或者其他的東西!”
“他的屍體怎麼辦?”晏星抽抽泣泣的問。
紫洲立在原地很久,惻隱之心隱隱騰起,望着孟孤心的屍體深深嘆息:“帶上他吧,生是孤兒死了別再做孤魂野鬼了!”
晏星眼淚汪汪的凝注了紫洲半晌,重重的點了下頭。
山洞一片漆黑,已經是寸步難行,倆人再架上一具死屍,更是難上加難。
眼看晏星的體力不支,慘白的小臉上汗水直淌,紫洲也是心力交悴,心下忖度着:“果然這善心是發不得的!”
“哦……”晏星捂着被頭頂的岩石撞的不下幾次現下腫起來的腦門,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掉,啐道:“媽的!非讓老子爆粗口不可,等老子出去了把你們夷爲平地,看你們怎麼囂張,哼!”
紫洲笑而不睬專心探路,心下卻幸得身邊有個活寶陪伴,不然他一個人……有些不敢想象,有害怕,有孤獨,有絕望……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情緒一樣樣在他心頭過濾。
正淘淘不絕時,一滴水自巖頂滴到眼角,嚇的晏星不住的眨眼,佇了步子,騰出手摸了一把,看着手上的水漬:“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待他言閉,紫洲輕挽的嘴角赫然凝滯,一手架着孟孤心一手抓過晏星的手腕,細瞧了半晌,竟興奮的呼吸急促,兩眼放光。
“怎麼啦!”晏星被他的樣子唬住了。
“水!這是水!”紫洲按倷着因激動而顫抖的聲音。
晏星微微一頓,腦中閃過電光火石,不敢置信的說:“你是説……這裡有水滴,我們可以通過水滴找到水源從而找到出口。”
“應該是如此。”紫洲已漸漸平復了激動的情緒,又回覆表面上的淡漠。
晏星聽後興奮的動力十足,忽然覺的肩膀上的死屍輕了許多,一下子建步如飛起來。
隨着逐漸臨近,清晰的水流聲叮叮作響,彷彿陽光般穿透了他們消沉的意志,帶來種種希望,一日不見陽光卻突然唔覺它原來是世間最美的東西。
跌跌撞撞的走了半個時辰,又是一個洞口出現在他們面前,潺潺的水流聲自內傳出,紫洲決定放下孟孤心,自己先去查探,而晏星怕出意外則一直跟在身後。
紫洲躬背彎腰,將腦袋探出洞口,光線透過石縫斑斑點點的投射到下面的一條河道,潺潺細流,清澈見底,河道的前方似乎有道門,他想看的更清楚一點,身子不自覺前傾,一腳沒踏穩,一聲驚呼,隨着斜坡連同淬不及防的晏星一同骨祿下去,幸好斜坡不算太陡,不然不死也得弄個殘廢。
倆人趴在河道邊疼得連連打滾,掙扎間,但聽,越來越粗的喘息聲,紫洲朝着晏星的方向問:“猴子!你還好吧?”
良久得不到回答,紫洲顧不得身上的傷,慌忙爬到晏星身邊,見晏星倒在地上,纖塵的白衣染盡了孟孤心的血,瞪着圓眼,臉上青一塊腫一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彷彿下一秒便會窒息而死,樣子極是嚇人,紫洲連忙將他從地上抱起,見他如此痛苦的樣子,顫道:“晏星!你怎麼了?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晏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喘,紫洲以爲他冷,連忙扯掉自己破爛的外袍纏在他身上,將他抱的緊緊的:“說句話!怎麼樣好點了嗎?”
半晌,晏星喘着粗氣堅難道:“沒用的……我這是從小自孃胎裡帶來的。”
紫洲茫然四顧:“吶……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幫你!”
“你抱得我太緊了!把我放下,讓我平躺着。”晏星一字一喘道。
紫洲按照他的話,放下晏星讓他平躺在地上,自己跪在他身邊,一手上下捋着他的胸口,試圖緩解他的不適。
晏星定定的注視着面前的紫洲淡若柳絲的眉緊蹙,半垂的睫毛不安的輕顫,乾澀的脣倔強的抿着,身上只剩下破爛不堪的內衣,透過衣服上的破洞,幾乎瞧到凝雪般的肌膚掛上了些許髒印與擦傷,如此誘人的他正躬着身子爲自己撫胸,晏星不得不再心裡感嘆一句“任是如此狼狽也不忘勾人,禍害!他就是個禍害!”走思間,窒息的感覺稍稍緩解,喘息漸漸穩定。
紫洲見狀鬆了一口氣,晏星擡手阻止紫洲:“洲兒……你走吧……別管我了!我這病一上來如果沒有藥是……好不了的!”他的聲音自喉嚨裡傳出,嘶啞低沉。
紫洲有些難受道:“別胡說!一具死屍我都不會丟下更別說一個大活人。”
“小師弟……說的都是真的!”晏星望着他突然問。
聞言,紫洲微頓,心似噸重,不安的抽回手,躲避着晏星探尋的目光,坐在地上一下子感覺自己的頭重似千金。
晏星突然笑了,笑裡匿着悽然,紫洲疑惑的回望着他。晏星笑完,又喘了幾口粗氣:“看來……我們真的有緣分呢!”
“嗯?”紫洲更加疑惑。
“蒼清是我的堂哥……我愛他!並且……和他做過那種事情。”
紫洲驚住,晏星擡眼看着頭頂上方的洞巖,一縷細長的光線斜劈在他臉頰上,繼續道:“我只記的,在我三歲的時候,咳……咳……哥哥抱着發病的我投奔到普陀山,然後我們各自拜師,哥哥常年跟着師伯在凌霄洞,只是最近幾年纔出關的。”
紫洲未搭話,只是靜靜的聽着。
晏星笑道:“都是男子又怎樣,我是深山野林長大的孩子不知道什麼倫理綱常,咳……咳……可是他不這麼想,自從發生那事之後,他老是拒絕我,大概他是嫌我噁心了。”緩了口氣,自嘲道:“我不甘心,於是忽略心裡的痛總是纏着他,希望有一天他能正眼看我一次,可是我的心竟一天比一天疼,一天比一天失望,或許我死在這他便永遠也忘不了我,就像孟孤心那樣。”
紫洲聽後雖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觸,反而冷嗤了一聲,諷道:“像那樣的傻子有一個還不夠,瞧又來一個!”語落,看着晏星一副恨自己不死的模樣,無奈道:“認識你算我倒黴,你要是能撐過此時,我便幫你得到你的最愛。”
“真的?”晏星擡着腦袋,攥着自己的狂跳的胸口問。
紫洲看了他一眼,點頭。
晏星又問:“你有……什麼辦法?”
紫洲一挑眉,三分嬌媚一閃而過:“我自有辦法,只要你不放棄你自己,我向來是說到做到!”
晏星一聽,騰身而起,興奮的抱住了紫洲,連氣喘的都輕了,紫洲任由他抱着,然後聽着耳邊傳來晏星的驚呼聲:“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什麼?”紫洲回首。
“洲兒,我有救了。”晏星放開紫洲,指着那塊石頭上的一堆乾草,氣喘吁吁道:“那是艾葉,你趕緊拿過來給我點着了……快……”
就這樣他們又耽擱了一頓飯的功夫,待晏星呼吸順暢了,紫洲喂他喝了些水。
晏星喝飽了,氣也喘的勻了,躺在地上一味的傻笑,紫洲在一旁十分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設下個陷阱讓自己跳下去,但轉念一想,方纔情況緊急以晏星那腦子能反應這麼快嗎?且那發病的莫樣又不像裝的。可是燒那一堆破草便能管用?想到此處,恍然一個悶雷震下來,爲什麼此處會有艾葉,又偏偏在晏星發病的時候,由此聯想到孟孤心的死,河邊上的那攤血跡,明顯故意有人引他們到這裡來,而知道晏星有病的,並且,能放進艾葉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蒼清。
此人着實有趣的緊,看來自己答應晏星的事比較好辦,興起撿了塊小石子意味深長道:“你放心!我定要將你大師兄的人皮徹底撕爛……露出狼的本性!”說着扔進河水裡,河面蕩起了不安的波紋。
晏星忽感到一陣惡寒不禁有些翻悔,暗自咕噥着:“禍害果真只會做禍害的事!”語了,這才騰出空來觀察四處的情況,撓着頭不禁頓生疑惑,這裡是哪裡,爲什麼看着怎麼熟悉,尤其是對面的那道門,好像記憶中存在過,豁然想起這裡是……
晏星一個骨祿坐起:“洲兒!你猜咱們在哪?”
紫洲白了他一眼,如此白癡的人竟然會是他的朋友,想着身子突然凌空,耳邊響起如泉水般的笑聲,景物在他眼前旋轉,晏星抱着他轉了好幾圈。
“放我下來!”紫洲沉下聲音。
一時,晏星的熱情被他不悅的語氣熄滅了一半,悻悻的放下紫洲,咳了咳:“這裡是凌霄洞。”
紫洲瞠目。晏星得逞的拉着紫洲的手,越過河道,來到那日久失修的門前,一把推開門,門‘吱呀’一聲,顫巍巍的打開。
紫洲徵詢的看了晏星一眼,好似再問就這樣進去,晏星收回目光仰着頭,負着手,大搖大擺的踱着步子走進去,不敲門是因爲他知道敲門也沒人搭理你。
紫洲無奈的搖着頭,踏進去後,才發覺裡面已經荒廢很多年了,卻始終不見此處的主角,兩人不禁頓生疑惑,尋覓間,牀塌上端坐着一奇形怪狀,表面晶瑩閃亮的異物,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老頭兒……老頭兒”晏星有換了副語氣喚:“師伯……師伯您在嗎?”始終都沒有人應。
他們走上前細看了一番,最後確定此物是一個形似狐狸的大型石體,它和別的石體不同之處是通身冰雪玉雕,潔白無暇。驚歎之餘,紫洲搡了晏星一下,道:“既然到了凌霄洞你應該知道回去的路了吧!我們在此耽誤了很長時間,還是趕緊走吧!”
晏星面上有些困苦:“知道是知道,不過前幾年大師兄已命人封了此路。”
“什麼?”紫洲抓狂了,鳳眸了盛滿了怒氣,媚氣更是飛揚跋扈,磨牙道:“這一天下來是要折磨死人嗎,到底還有完沒完。”
晏星見狀,學着他的莫樣揶揄道:“連生個氣都這般的嬌嗔,肯定是被壓的那一個。”
紫洲愣住,想着每次他和父皇嚼舌根時,都是他佔上風的,他怎麼可能敗下陣來,一挑眉,旁敲側擊道:“有的人想要人壓,人家還不樂意呢!”言閉,便走向瞪口呆的晏星擦肩而過之時,朝他屁股上狠狠的擰了下。
晏星捂着屁股,呆在原地,感嘆道:“他不止是個禍害,還是個色胚子,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妖孽,虧我還說他本性純良!我呸!”
“還不走,想楞在那裡被人壓嗎?”
晏星‘吐血身亡’
“孟孤心怎麼辦!”晏星追上來拉着紫洲的胳膊。
“等我們出去了,再派人來接他就是了。”
出了洞口已是另一天的剛剛開始,風輕雲淨,碧空萬里。
晏星一路上哼着小曲擁抱太陽,而紫洲只是靜靜享受這份期盼已久的敞亮。
當看到遠遠的一白衣男子臨風而立時晏星兩眼一亮,夾褪就跑,被紫洲狠狠的拽到了懷裡,貼上晏星的耳畔,嬌脣輕啓:“想要他離不開你,你就必須向他證明你隨時可以離開他。”說着舔了下晏星的耳垂,又換了副蠱惑的語氣:“以後不管我做什麼你必須配合我,明白嗎?”
晏星被弄了個大紅臉,如施了魔咒一般只知道點頭,紫洲滿意的掰過他的臉,挑了塊乾淨的地兒啄了一口,眯着鳳眼:“真乖!”看着晏星靈氣的眸子瞬間呆泄,嘴邊還淌出涎水,紫洲微微蹙眉,拽過晏星的袖子耐心的爲他擦口水。
蒼清咳了幾聲,發現兩人並未理會,於是道:“不好意思!叨擾到兩位了。”已明顯沉不住氣的來到他們面前,瞧着兩人衣不弊體,滿身傷淤和污血,不知道的還以爲在那事上是得多火熱呢,明顯不悅道:“兩位若打情罵俏,是不是該挑個好時機。”
待近距離看到那白衣人的臉,紫洲微怔,原來蒼清就是客棧的裡的那個白衣男子。
晏星來到蒼清身邊,噌着蒼清的衣服:“大師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不知道那個迷魂谷很……”
“咳……咳……”紫洲撫脣輕咳。
晏星知趣的放開蒼清,回到紫洲身邊開始蹭紫洲,紫洲忍住一臉嫌棄的感覺,向蒼清微微一笑。
蒼清扯了個不倫不類的笑容,耳邊迴盪的是那句“大師兄”他愕然他從未叫過自己大師兄,眼睛卻始終盯着晏星,無法讓自己移動分毫,看着他們相依遠去的背影,蒼清若有所思道:“星兒變了?”
殊不知,從紫洲醒來的那一刻始終都有一雙鷹鷙的眼睛掌握此處的一切,這時他自蒼清身後的大樹上翻身而下。
蒼清聞聲,未回頭,凜聲道:“請閣下看好你的兒子。”
那黑衣人沉默了,看着那兩道消失的背影,面色更加陰兀,良久才道:“我是不是太放縱他了。”
“豈止!”蒼清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