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阿薩姆風雲_第039章 山野夜話

朗格讓孟咸陽把那根“弓”扳下來,他將那根只有兩寸長的樹棍套在那根繩子短的一頭,從“門”裡穿過,將那根六寸長的樹棍橫在“門”前,正好將那根二寸長樹棍彆着,他說:“你慢慢地將那弓鬆開。”

孟咸陽輕輕地鬆開了弓,那根短繩慢慢拉緊,將那兩根短棍緊緊地夾在“門”上,形成了一個“冉”字。朗格再將一些六寸長的樹棍搭在“門”前橫着的那根六寸長的樹棍上,密密地排了一排,將那根長的繩子做一個活套按照坑的大小排在坑上面,再將那塊已經鏟過來的腐樹葉輕輕地放在那個坑上;然後,將那些剛纔砍掉的新鮮樹枝撿起來,拿在手裡,背起揹包,在彎弓邊上插一根“丫”字棍,說:“這是做的記號,告訴別人,這裡有一把弓,別把他傷着了;好了,走吧!”

孟咸陽看了,其實很簡單,除了那根繩子,完全是就地取材。不過,朗格說:“這是下山羊的弓,下兔子的和下野豬的就不一樣了。”

孟咸陽就不太明白了,問:“這兔子要是從這裡走,還不是可以將它套住嗎?”

朗格在臉上又露出兩個酒窩,說:“兔子的腿很短、很小,而這個坑大,繩子的活套也大,等它一踩下觸發機關,弓帶着活款彈起來時,因爲兔子的腿太細,體重輕,就滑掉了,根本就套不住。”

孟咸陽說:“哦,你是說,要是想套住兔子,那個坑做小一點,是嗎?”

朗格還是一如既往地笑,這次笑的狠一些,腰都笑彎了,說:“要是將這個坑做小了,撲捉面積就小了,兔子走路時本身佔用的地方就不大,坑做小了,就很難讓兔子踩到機關。”他看到孟咸陽還是不太明白,就說:“下兔子使用窩弓。這繩子橫着拉,這兔子的腿子就能被套住。”

孟咸陽明白了,他又問:“那野豬腿粗,體重夠,爲什麼這樣的弓又不行呢?”

這次朗格沒有笑,他正色道:“你想啊,野豬是成羣的,你用這樣的弓就算套住了一頭野豬,其他的野豬就會把這根弓咬斷。”

孟咸陽明白了,這些都是獵人在長期的捕獵中總結出來的,他又問:“那我們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朗格又笑了,說:“嗨,真的就像你說的,各有所長;你這麼聰明的人竟然還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用大樹上的枝椏扳下來做弓。這樣,其他的野豬就咬不斷這根弓了。”

聽到這位小舅子的話,孟咸陽有點想笑,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這時,朗格又說:“下野豬呢,我們一般在一個地方下兩把弓。”

孟咸陽問:“這兩把弓下的距離有什麼講究嗎?”

“沒講究,第二把弓也不一定要下在路上,隨便在第一把弓附近下着就行。”朗格怕孟咸陽搞不明白,又解釋:“一般野豬都是成羣的,只要下着一條,其他的野豬都會圍着這條轉,所以,隨便下也能套住野豬。”

孟咸陽想:這裡面還真有文章呢!又問:“既然野豬是成羣的,爲什麼不多下幾把弓呢?這樣不是可以多逮幾條嗎?”

朗格笑了,說:“野豬一般是五六條一羣,但這裡面只有一半是公的,如果下的弓多了,把公豬都抓來了,那這個野豬羣就會絕種,我們的子孫以後就沒有野豬逮了。”

這狩獵還真有講究呢,還要考慮持續發展問題。孟咸陽覺得還需要多學習,就問:“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朗格說:“還有啊,這野豬羣裡有一頭母豬是豬王,如果你受到野豬羣的襲擊,你一定要先將這頭母豬王打死,否則,你就大禍臨頭了。它會呼叫其他野豬羣來攻擊你。”

孟咸陽將這些話都一一記在心裡。就這樣,朗格帶着孟咸陽一路下弓。到孟咸陽也能自己獨立地下一把弓時,朗格才停止了說教。

這時,朗格問孟咸陽外面的一些事。孟咸陽就開始向他講故事,從水滸開始,小朗格聽得十分地認真,很喜歡那些講義氣的大俠,也不時地問一些問題。

傍晚,大夥在一個預定的集合地點匯合了。吃過晚餐以後,朗格又要孟咸陽講故事,孟咸陽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開始一段接着一段地說,那些人中絕大部分在山裡長大,有的從沒有出過大山,怎麼知道外面的世界?在他們的大腦裡,只有這個扎光寨,再就是自己的家族;沒有國家概念,最大的概念就算是門巴族了,至於外面還有什麼民族,除了傑布幾乎沒有人知道。

聽着,聽着,大家對那些武功好、講義氣的好漢是十分地崇拜,二舅哥拉巴忍不住問:“妹夫,你說的這地方是在哪裡呀?”

孟咸陽說:“門巴族和這個地方是一個叫中華民族的地方,這中華民族除了門巴族以外,還有藏族、珞巴族、漢族、傣族等,是由很多民族組成的。我們是一個大民族,一個國家。”

拉巴又問:“那我們可以去這些地方嗎?”

孟咸陽耐心地解釋:“當然可以!不過,我說的這些故事是發生在幾百年前的,現在這些地方跟幾百年前不一樣了,但還是這個中華民族。我們一樣可以習武,那裡現在還有汽車、火車、飛機。”

馬上有人問了:“什麼是汽車、火車、飛機呢?”

孟咸陽給他們一一解釋,這讓他們大開眼界,原來外面還有這麼多沒見過的東西!

下了兩天彎弓後,就到了圍獵的地方。然後三十一個人分成三十個單位在一片林子外拉開距離,等傑布在外面吹響了一種整個取下來的小指頭粗的圓筒筒樹皮,相鄰的獵人聽到後也開始吹,直到傳達到最後一位獵手;大家開始向中間圍攏。

朗格說:“姐夫,這圍獵的地點選擇也很重要,要提前判斷這裡面有野物,還有一般選在兩個小山頭,將野物往中間的山下趕,到最後,我們在山上往下射箭,就更容易射死野物。”一邊說,一邊在搖那些樹枝,嘴裡還喊着:“呵···呵!”將獵物往山下趕。

朗格是第一次當老師,對這個老師是十分地上心,仔仔細細地將如何狩獵都一點也不保留地教給孟咸陽。在圍獵的過程中,也有一些獵物從這些圍獵者身邊跑過,這時,這些獵人就開始射殺。但這不是主要的。等到了互相之間可以聽到那種吹樹皮的聲音,那就是打獵的高潮了。

這時,那些被趕到兩山之間的一塊凹地的野山羊、野鹿、野牛,還有野豬,有時甚至還有豹子,這些都成了獵手們的真正的獵物。

他們有槍,就是那種前膛槍,槍法極準。絕大多數拿的是弓箭,在二三十米內,獵物雖然在拼命奔逃,也會被這些獵手射中。

孟咸陽手裡的武器是最先進,但他缺乏在這種瞬間打奔跑的野物的經驗,雖開了兩槍,但一條野物也沒有打着。

這次圍獵戰果豐碩,三十一個人就打了十六條大動物,其中傑布一人幹掉一條山羊、一條野鹿。

當晚,那些次仁家族的兄弟繼續聽孟咸陽講故事,有的看到他這槍可以連發,也將他的槍拿過去把玩。孟咸陽開始講紅軍的故事,先講外面那些地主是如何欺壓百姓。門巴這裡有等級制度,但在生產中確實施的是平均主義。比如這次出來打獵,一共三十一人,回到寨子後,會拿一些獵物出來辦篝火晚會。剩下的獵物就按照品種分成三十二份,其中多出來的一份由打這種獵物打得最多的那個人得。比如是山羊,這次三十一個人中,誰打的山羊最多,或者打的山羊數量一樣,誰打的重量大的,這個獵手就會分到那多出來的一份。兔子和其他動物都一樣。

所以門巴人對那些盤剝人們的地主是恨得咬牙切齒。聽到後來有人站出來跟地主幹時,都高興得手舞足滔。他們對*開始感興趣,朗格說:“這個*真的太有本事了,這麼多人都聽他的,就像我們都聽傑布的一樣,如果傑布沒有本事,誰會聽他的呢?”這是很淺顯易懂的道理。

他們聽到幾萬人在一起打仗時,他們開始還沒有幾萬人的概念,孟咸陽說:“你看這裡有很多很多樹,幾萬人就像這一片樹林中的樹一樣多。”

他們開始互相張望,感覺不可思議,哪裡會有這麼多人呢?在藏南這一帶,扎光寨算是很大的寨子了,裡面有三十多個小家族,六百多人口,根本想象不出哪裡的人會跟這山上的樹一樣多。有人開始問:“他們也是拿着弓箭和這土槍打仗嗎?”

孟咸陽拿着M1步槍,說:“他們是拿着這樣的武器打仗。到了那裡,弓箭就沒有用了。弓箭只能射到一百步內的人,而這把槍可以在一千步以內將人打死。還有比這把槍更先進的武器,還有炮彈,一次可以炸死很多人。”

他們聽着有些赫然,臉上也露出可怕的神色,大舅哥平措問:“這些人會打到我們扎光寨來嗎?”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孟咸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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