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姬景瑞，“蚩尤在哪？”伴隨着這句問話，羅睺的氣勢就猛然壓迫下來。
這透着濃郁陰森和殺意的氣息瞬間就朝姬景瑞鋪天蓋地的涌去，但姬景瑞不偏不倚，只是微微擡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手勢，那滿含陰冷殺意的氣息就消失了。
“你我合作，如何？”姬景瑞輕淡開口，“蚩尤的下落交換一個承諾。”
羅睺緩緩的打量着姬景瑞，突兀一笑，挑起了眉眼，看着姬景瑞，“什麼時候……無情無義的姬聖人也開始愛護起人間來了？……呵呵……這是不是就是凡人總喜歡說的……不愛江山愛美人呢？”
姬景瑞淡漠的看着羅睺，對羅睺話裡話外的嘲諷不予理會。就那麼淡漠的站着，看着羅睺。
羅睺嘲諷完了，對上姬景瑞淡漠無波的眼神，眯了眯眼，於千萬年前洪荒時候相比，姬景瑞是更加讓人難以看透了。這是因爲被捆縛九幽下千萬年的歷練結果？
“我要的承諾只有一個——魔界不插手人間之事。”姬景瑞盯着羅睺，一字一頓的說道。
羅睺聽了，笑了起來，似乎姬景瑞說的是一個笑話一樣，“三界協議猶在，魔界從未踏入過人間半步。”
“羅睺，你我心知肚明，那三界協議不過是說着好看罷了，魔界衆生只需有一媒介，就可從人間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我要的承諾，是真正的承諾，魔界不會插手人間的運勢，不會干涉人間的運行軌跡！”
“那不可能吧。魔界衆生最喜自由了。我可約束不了他們。”羅睺慢悠悠的說着。
“如此，那也不必留有餘地了，若魔犯界，必誅殺！”姬景瑞平靜的說着。
羅睺沉默了，看着姬景瑞，魔界衆生不懼人間修道者，但，若是和遊離於天道外的姬景瑞起了衝突……
嘖，麻煩。“多久？”羅睺雙手環胸，挑眉問道，不插手人間之事？嘖！果然是被十三祖巫迷昏了眼！曾經打殺無數生靈的姬聖人如今菩薩心腸了？呵呵。
“在我沒有離開人間之前，魔界都不得越界！”姬景瑞說道，“若有魔擅自出現在人間，我定會將其斬殺，讓其魂飛魄散不得輪迴！”
羅睺笑了笑，看着姬景瑞，似乎覺得姬景瑞的這個提議很有趣，“僅憑蚩尤的下落，你就想得我這麼一個承諾？”頓了頓，羅睺漫不經心的說道，“哪怕沒有蚩尤的劍，我也能煉成魔魁劍，蚩尤的下落與我來說也並不是特別重要。”
“那麼，再加一個，妖族東皇太一。如何？”姬景瑞淡淡說道。
羅睺的氣息一下就狂暴了起來，姬景瑞單手劃了兩個圈，纔講洶涌狂暴的氣流壓制。
“他，在，哪？”羅睺一字一頓的直盯着姬景瑞。
“交換。”姬景瑞平靜的說道。
羅睺點頭，“好！”說罷，羅睺就再次開口，但這次開口的聲音就變了，威嚴低沉，彷彿從遠古傳來的聲音，“吾，魔界之主，與聖人姬景瑞定下契約，聖人姬景瑞不離人間之時，魔界衆生不入人間！”當羅睺聲音落下，天空突然打起了響雷，一下一下，沉悶渾厚的雷聲就像古鐘，從遠古悠遠的傳來。當雷聲停下，仔細數數，竟然有九下？
姬景瑞轉頭看向外頭，驚天九雷？天道竟然承認了這份契約？？
同一時刻的城隍廟辦公室裡，顧優景聽見雷聲響起，驚了一下，站起身，轉身出現在頂層，同時出現在頂層的還有清秋和敖熙。
“這是驚天九雷。”清秋看着天空，低聲對顧優景說道。
顧優景一臉肅然，他知道驚天九雷，但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原來，這就是驚天九雷，聽聞驚天九雷，是天道示警。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最近沒做啥天地不容的事情吧？”顧優景愁眉苦臉的看向清秋。
清秋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看着顧優景，就算是天道示警那也不可能對着城隍爺啊。城隍爺做事誰不知道？勤勤懇懇的或許沒有（(￣▽￣”)）但是公正嚴明還是有的。最重要的，特別愛護治下的生靈。
“契約。這是承認契約的驚天九雷。”敖熙突然開口說着，看向顧優景，意味不明的說着，“驚天九雷除了示警，還有承認契約，這雷聲裡並沒有威嚇警告之意。不過……自古以來，能夠引動天道落下驚天九雷承認契約的……我還從未見過。”
顧優景聽了，皺起眉頭，看看天，聽着天空的雷聲漸漸平息，契約……不知怎麼的，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瑞。這事大概和小瑞脫不了關係。
“真是讓人意外呀……”羅睺似乎頗感趣味的看向姬景瑞，“天道作證，承認了契約……這是不是意味着……鴻鈞也怕了我？”
“人間自有道運在，人族的運勢尚未結束前，即便沒有我，魔界衆生也無法踏足人間。”姬景瑞平淡的說着。
“呵~你說的沒錯。人族的大運啊。的確是還沒有結束呢。那麼，姬聖人，說吧，東皇太一呢？”羅睺冷冷的盯着姬景瑞，冷凝肅殺的氣息又開始瀰漫了。
“蚩尤在地府，東皇太一的轉世在京都。”姬景瑞說着，一邊轉身，一邊負手踏着沉穩的步伐走出結界，走出結界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姬景瑞側頭說道，“難道你沒有發現？我的傀儡姬無道所用的凡人軀體上有妖族的氣息？”
羅睺瞳孔一縮，鳳眼唰的冰冷了下來，“你早就知道？”
“之前不知，雲水鎮上，他在做手腳的時候，沒有處理好尾巴，洪荒諸神的伴生法寶皆是藏於元神之內，姬無道在雲水鎮上時，強行移陣，傷了元神，東皇鐘的氣息就泄露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東皇太一轉世爲凡人的身體被姬無道佔據了？”
“不，我不這麼認爲。有東皇鍾在，誰能佔據東皇太一的身體？”姬景瑞搖頭說道。
姬景瑞說完，頓了頓，轉身看向還在思索的羅睺，“你和姬無道接觸過多次，難道你就沒有發現東皇鐘的氣息？”
羅睺擡頭看向姬景瑞，“你覺得我能發現？”
姬景瑞想了想，瞭然了，點頭說道，“也是，東皇太一對你唯恐避之不及，又豈會出現在你面前？若他轉世尚留有記憶，定會遠離你，若他轉世卻未曾留有記憶，那以姬無道的能力，也定然不會讓你發現東皇鍾在他身上。”
羅睺笑了笑，笑容有些血腥陰冷，“他豈能避得了我？”
姬景瑞揹着手踏出結界，避不避的，東皇太一消失了千萬年卻是事實，羅睺身爲魔界之主，卻未能找到東皇太一也是事實。
若不是因爲姬無道做事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他也不會將東皇太一的消息告知羅睺，想起那姬無道，姬景瑞心頭就有些惱意，竟然敢在雲水鎮裡動手腳，要不是上古大陣法，他動不了，只怕優景不是做了一個夢這麼簡單！
姬景瑞走出結界後，羅睺還站在結界中，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才呵呵冷笑兩聲，喃喃道，“……罷了，看在太一的份上，那就不計較了。等尋回太一，再來與姬聖人好好算算！”
羅睺說罷，轉身便消失在原地。
回了金平區的姬景瑞，直接一個瞬移來到了城隍爺辦公室裡，卻不見顧優景，姬景瑞心頭一沉，有些慌亂，難道景他還在生自己的氣？
“城隍爺呢？”姬景瑞轉身厲聲問着宋志文。
宋志文嚇了一跳，忙道，“大人先回去了。”
回去？姬景瑞猛地轉身直接回家，站在客廳的時候，就見顧優景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嚴肅的看着自己，姬景瑞不由鬆了口氣，慢步走了過去，“景，餓不餓？我做飯給你吃？”
“小瑞，你說實話，驚天九雷是你引發的？”顧優景嚴肅問着。
“嗯。”姬景瑞微微點頭，走到顧優景身側坐下。
顧優景卻猛地跳起，怒視着姬景瑞，“你想找死嗎？！驚天九雷不是一般的示警雷，要是將來你違背了承諾，或者出了意外，你就會被天道雷劈的！！”
“我不會。”姬景瑞坐在沙發上，看着爲他惱怒着急的顧優景，慢慢的笑了，景在擔心着自己……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甚好。
“什麼你不會！”顧優景繼續怒視。
“我非六道衆生，早已被摒除六道之外，若非這個軀殼也是極少數的無魂之體，我也無法在人間行走。”姬景瑞慢慢的說着，語調平緩，聲音平靜，彷彿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顧優景卻怔住了。
不在六道之內，跳出天道之外？
“我因果早斷，輪迴無路。生生世世，漂移無根。”姬景瑞說着，看着顧優景，眉眼溫柔，聲音低沉，“除了你，我再無歸處。”
顧優景猛地心頭一疼，頓覺鼻頭堵塞，眼眶泛酸，深吸一口氣，顧優景偏頭，故作不在意的傻笑了一下，吶吶說着，“那，那也不錯啊。我也是孤家寡人了，咳，你不知道吧，我沒有姻緣線，是天煞孤星之命，咳咳……咱以後就好好的一塊吧。放心，咱——”
未說完的話語，都被姬景瑞的一個緊緊的擁抱給吞了回去。
七月的最後一個星期。
京都依然是堵車，長長的車流看上去讓人覺得很煩躁。
顧優景無聊的坐在車裡，看着外頭的車流，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