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月的信心自然是滿的,因爲,她對未來的發展,已經有了計劃,只要搞定了石匠,她的計劃也就可以展開了,至於邵家,哼,目光短淺的家族,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在她看來已經是極限了。
不久之後,邵家還是把無賴形象一做到底,充分向巴月展示了這個家族的淺薄之處,也讓她切身體會了一回什麼叫做背信棄義。
巴月到底還是被休了,邵家沒有來收回休書,而是公佈了巴月被休的事實。
究其原因,只爲了兩個字:利益。
不可否認,藍印花布的市場是一塊非常可口的大蛋糕,邵家本想獨吞這塊蛋糕,但是巴月卻不甘心將這塊蛋糕拱手相送,就算她自己吃不下,也絕不會讓邵家一家獨大,所以她做了一件事,硬生生從邵家口中,將這塊蛋糕的大部分利益給挖了出來。
從表面來看,她做的這件事,真正是損人不利己,所以邵家暴怒之下,以公開休書做爲報復。不過,對巴月來說,這樣的報復還不如被蚊子咬一口來得疼。現在的她,可沒有時間去計較這種事情。
巴月在忙的,正是讓邵家暴怒得用休書來報復她的事情。這一場反擊戰,她打得相當漂亮,但是說白了,其實不過是後世很常見的一種銷售推廣模式,就是加盟。
當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並不容易,加盟是一個企業迅速擴大規模、佔領市場的好方法,但是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把這種模式給搞起來的。這個時代的商人,行事多半還是以信義和聲譽爲準,說實話,除了給李府送布出了一回風頭之外,百陵州的地界內,誰認得她是誰呀,現在她出來,冒冒然推出加盟的模式,加盟是要收加盟費的,誰會把錢給一個誰都不認得的人,就算藉着眼下藍印花布大受歡迎的東風,人家交了一回錢,技術一拿到手,轉身就翻臉不認人,巴月又能怎麼辦?
所以,巴月從石匠那裡回來以後,就去了鎮國公府,求見府裡的少夫人,也就是白家大小姐。也許門房早得了吩咐,見她來了,也不曾爲難,便叫了人領着她進去了。
鎮國公府內,氣派非常,層層進進,七拐八繞,讓巴月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眩暈感,她是心裡裝着事來的,不想爲眼前這片富麗堂皇而分了心,乾脆就不看了,只低着頭看腳下的路,再不四處張望。
白大小姐見她如約而來,喜不自甚,拉着她的手在屋裡坐下,道:“妹妹可算來了,打從過了年,我就盼着你來,繼續說說上回沒說完的事呢。”
巴月連忙道:“這不是怕姐姐這裡家大業大,年尾年頭都幫忙嗎?我哪兒敢爲一點小事,就來打擾姐姐呢。”
“看你說的,我能忙什麼,這家裡外面有公爺做主,內宅有老夫人做主,我一個當媳婦的,每天除了晨昏定省,便沒別的事可做,早就悶得發慌了。”白大小姐的話裡,不無訴苦的意思。
巴月不方便接口,只得做傾聽狀,心裡卻思忖着:怪不得說一入侯門深似海,看這白大小姐,典型地被悶壞了。
說話間,白三小姐便被丫環請了來。卻原來,早幾日前,她便被白大小姐接進府來,小住了幾日,可以說巴月來得也巧,倒不用再等白大小姐派人去常安府接她,馬上就可以談正事了。
白三小姐尚不知白大小姐突然派人把她從閨房裡請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此時一見巴月,臉色便有些難看,若是在別處,她說不定轉身就走,但是眼下是在鎮國公府,她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也不好太過隨意,只得坐了下來,卻是再沒正眼瞧過巴月一眼。
“三妹,我來跟你介紹,她是……”
白大小姐正等介紹兩人相識,白三小姐卻冷哼一聲,道:“大姐,你不用介紹了,我認得她。”
白大小姐一怔。
巴月卻笑嘻嘻地附和道:“是呀是呀,我與白三小姐,已有四面還是五面之緣了,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我雖不敢高攀白三小姐,但也混了個臉熟吧。”
白三小姐的臉色更難看了,似乎是想起,跟巴月大部分見面,都是在石匠的家門口。
白大小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親妹妹難看的臉色,對兩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也一無所覺,聞言便笑道:“這可真是巧了,莫不就是佛家講的緣分?”
“誰跟她有緣。”白三小姐又是一聲冷哼。
“咱們還是說正事吧。”巴月也不想跟這位高傲的白三小姐有什麼緣分。
“我跟你也沒有什麼事可談。”白三小姐斜眯着眼睛,鄙視地看着巴月,身份地位的差距在那兒擺着呢,能有什麼可說的。
又被鄙視了。
巴月暗自翻了一個白眼,這位白三小姐似乎總喜歡鄙視別人,雖然這樣想着,但臉上卻笑容依舊,她是來做生意求發展的,不是來跟人嘔氣的。再說了,這世上總是有一種人,自視甚高,永遠都看不起別人。白三小姐估計就是這號人物,她也犯不着跟這種人置氣,拿出本事來壓服她,纔是道理。
於是,巴月也不管白三小姐有沒有在聽,直接就開門見山了。
“今兒我要說的事呢,是件新鮮事,我敢保證,是前人未曾做過的。”她輕咳了一下,在腦中組織了一下措詞,“事情能不能辦成,我心裡也沒底兒,姐姐和白三小姐都是有見識的人,不妨聽聽,指點一二,我便感激不盡了。別的我不敢說,這事兒要是真的能做成了,恐怕天下商人,都要高看咱們一眼。”
白三小姐又冷哼了一聲:“大言不慚。”
“三妹,聽她說下去。”白大小姐輕輕地拍了她一下,總算是意識到自家妹妹的不耐煩,“大姐跟八姑娘聊過,挺有意思的,你不妨聽聽,或有所獲也不定。”
“我這裡有兩個想法,第一個想法,上次與姐姐聊天的時候,已經大致說過,具體要怎麼做,還得看姐姐的意思,這會兒就不多說了,我這次主要想說的,是第二個想法,就是加盟。”
巴月說出加盟,知道這兩姐妹肯定是聽不懂的,於是又花費了一番口舌解釋了下加盟的意思,以及這種商業模式的優點所在。說得口都幹了,確定兩姐妹都聽明白加盟的意思之後,她喝口茶水潤潤喉嚨,似乎沒有注意到白家兩姐妹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道:“我的藍印花布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以此爲例,如果用加盟的方式,擴張的速度將是非常可觀的。我調查過,百陵州治下各府,共有大小染坊一百多處,便是隻要有二十處肯加盟,由我們提供技術,他們負責生產,產出的布我們統一收購,每個月的產量便足以供應整個百陵州,當然,這便需要借用白家的名義,相信大多數商家對白家肯定是信服的。”
說到這裡,巴月頓了頓:“白三小姐,加盟這種模式並不僅用於生產上,銷售也一樣適用,白家這塊招牌,金光閃閃,相信很多布莊成衣鋪都會願意在自家的門牌上,寫上白家兩個字……”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品牌效應,雖然巴月並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白大小姐之前就已經接受過她的品牌意識教育,巴月這麼一說,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看巴月的眼神都在發光。
“妹妹,你這法子,並不僅只用於染坊上,其他行當都可以適用,是嗎?”
巴月欣然點頭,不愧是數一數二的頂級商戶出身,這白大小姐的悟性沒說的。
早在她準備選擇白家做爲反擊邵家的合作對象的時候,她就對白家進行過詳細的調查,說實話,原來她只想着,白家能比邵家稍強一點便可以了,卻不料這一仔細打聽才知道,這白家不簡單呀。
別看邵家佔據了百陵州,而白家只處於是常安府,看上去白家似乎比不過邵家,但是事實上論生意規模,邵家差了白家不是一點半點,要說邵家在百陵州是首屈一指的商家,那麼白家就是在全國範圍內,都排得上前三的頂尖商業家族,這是世界福布斯排行和上海福布斯排行的區別,怪不得白家的女兒能嫁進鎮國公府,而邵家連個知府家的大少爺都不敢得罪,差別太大了。
白三小姐沒有受過品牌意識的教育,但是她的商業嗅覺絕對是姐妹中最強的,因此雖然慢了一拍,但是很快便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沉吟了片刻,突兀地問道:“你下這麼大的本錢,透露出加盟的方法,那麼你想得到什麼?”
法子不錯,但是說出來就不值錢了,白三小姐不相信巴月會幹這麼傻的事,白白將這個前所未有的新鮮法子透露給她。
巴月一笑,十分狡黠。
“我不要什麼,只要你們能從藍印花布開始使用加盟的方法,布染得越多越好,然後,賣遍大江南北,甚至是……”她昂起頭,伸出手向着窗外遠遠地一指,“賣得越遠越好,我要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這樣一種藍色的花布。”
白家姐妹愕然。
似乎到目前爲止,除了邵家之外,還沒有人知道,染制藍印花布的關鍵之一,是一種叫做琉璃凍的東西。
在巴月與白家姐妹規劃藍圖的時候,邵家人正在那間賣琉璃凍的鋪子裡下單子,一下子就定下了足夠邵家染坊用上三年的琉璃凍。這個時候,邵家人還不知道,用不了多久,藍印花布的染制方法就不再是秘密。
這場鬥爭,最終的贏家,到底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