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了。
邵父走的時候怒氣衝衝,奶孃送走了他,回來坐在屋裡唉聲嘆氣。
巴月看奶孃愁眉苦臉,一陣心疼,便道:“奶孃,你莫心急,這婚事不成便不成,憑月兒我的本事,還怕沒人娶嗎?”
奶孃氣結,罵道:“你若再被人退親,日後哪裡還會有人肯娶你。”
巴月被罵得一低頭,心裡雖然不服,嘴巴上卻道:“奶孃,月兒我有財有貌,沒人娶,將來入贅一個也成啊。”
奶孃被她的樂觀弄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道:“你……算了,不與你說,明兒我便去百陵州,與親家翁再說說,唉……其實親家翁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做了邵家的人,一切便都是邵家的,邵九這孩子爲人又老實,定不會休你,還爭什麼呢?”
卻是她怕邵家真的要悔婚,有些後悔了。
巴月大驚:“奶孃,你可千萬不能讓步啊……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寧可不嫁,也不會平白讓邵家宰割。”
奶孃臉色緩了緩,長長的嘆了一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在巴月的勸說下,奶孃到底還是沒有去邵家,只是她憂心沖沖,整日裡長嘆短嘆的,搞得巴月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會弄成這樣,她何必答應嫁人呢,說到底,還是她太急功近利了,想借用邵家的財力發展自己的事業,卻忘了這世上哪有白吃的餡餅,更何況這個時代女人創業的阻力大得是她無法想像的。
“奶孃,這件事情,我會讓邵九給我一個說法的……”
在家中認真考慮了幾天,巴月決定去找邵九。她沒告訴奶孃,此時邵九並不在百陵州里,而是去跑商了,因此她走的時候,奶孃也沒有多加阻攔,只當她是去百陵州找邵九,囑咐她千萬不要太過執拗,該讓的地方還是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要讓之後,便放巴月走了。
巴月自然不可能孤身上路,除了常安府和百陵州,別的地方她連路都不認得,再加上路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風險,因此心裡便盤算着是不是拉上張小虎,這少年實成,雖然偶然也有點不着調,但是年輕力壯,又會打獵,帶上他肯定安全多了。
不過這一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張小虎失蹤個一天兩天沒問題,就當他進山打獵了,時間一長,村長大娘肯定會懷疑,再跟奶孃一說,她還不就露了餡。
想來想去,巴月只能忍痛將張小虎排除,轉念想到了鄒書呆,然後用力搖了搖頭,鄒書呆手無縛雞之力,路上真要出了什麼事,還不知道是誰保護誰呢。
身邊最近的兩個男人都靠不住,巴月只好將目光放長遠,邵十六,不行,他走了誰守鋪子,夥計陳福,不妥,這是外人,而且幹夥計的,嘴巴利索,守不住話兒,指不定哪天就把她去找邵九的事傳出去了,多不好聽,方秀娟……呃,別的事都好說,這事不能找她,畢竟方秀娟本人不可能陪她去找邵九,如果她派下人跟着,那就更不是件事兒,張家的下人比陳福這個外人還要外人,李家……直接跳過……
盤算來盤算去,巴月發現能幫忙自己的人,居然還是隻有石匠,或者那個算命的老騙子也行。當然,論可靠,石匠比老騙子強上百倍多。
想到石匠,巴月的心跳便不由得略略加快,邵父離開的第四天,她一早起身,就發現自家門外無聲無息的多了一樣東西,用帆布蓋得嚴嚴實實,把她給嚇了一跳,解開帆布之後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尊石像。
石像不大,只有真人的三分之一高,但是體態婀娜,衣袂飄飄,面部雕刻得尤其精細傳神,赫然就是巴月她自己。
這是石匠半夜三更送來的,悄悄的留下,又悄悄的走了。
奶孃被嚇得半死,還以爲鬧鬼了,直到巴月解釋清楚是石匠送來的禮物,奶孃才放下心裡,把石像收進了屋裡,找了個箱子放好,嘴裡嘀咕了半天,巴月也沒聽清楚,只是見奶孃從這以後,唉聲嘆氣的次數少了許多,心裡便感激石匠這禮物送得好也送得及時。
於是,巴月騎着小毛驢,得得得地便一路直往常安府去了。
去石匠家必經算命攤,她坐在毛驢背上一路直衝,算命先生看到她,“哎”了一聲,聲音還沒落下,她就已經跑遠了,到了拐角處,一轉彎沒幾步便是石匠家門口。門口的樹下,停了一臺轎,四個轎伕蹲在樹下侃大山。
熟悉的場景讓巴月下意識的拉住小毛驢,在原地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應該算是她第三次在石匠這裡碰上白三小姐了吧。
一個千金大小姐,三番四次的來找一個石匠的碴兒?怎麼想都覺得有些詭異。
正在她發愣的時候,算命先生從後面慢慢踱過來,慢吞吞道:“八姑娘,愣啥,進去呀!”
說着,猛的一拍驢屁股,小毛驢長嘶一聲,後蹄向後一撩,卻哪裡料到算命先生早已經閃開身子,小毛驢沒撩到他,便撒開蹄子直往石匠家的大門口衝過去。
“喂喂……石頭,停下……停下……”
巴月促不及防,在小毛驢撩蹄子的時候,差點沒摔下去,虧得她眼明手快,尖叫一聲趕緊抱緊了驢脖子,但是在小毛驢撒蹄闖進石匠家的時候,她卻是來不及拉住,早被小毛驢帶了進去。
那四個轎伕眼見這一幕發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着算命先生直豎起大拇指:“胡先生,您狠!怎麼着,人家拍馬屁,您拍驢屁,也不怕被那驢一腳撩結實了,您這身老骨頭那得斷上多少根纔夠數呀?”
算命先生長笑一聲,道:“你們幾個懂什麼?這事要是成了,老夫就是拍驢屁也拍得舒服,斷幾根骨頭怕什麼,總比要了老命的強。”
說着,他也不管那四個轎伕好奇的眼神,走到門邊伸着腦袋往裡看,只是不進去。
算命先生可以爲老不尊,幹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那四個轎伕可不敢,自家小姐還在裡面呢,只是實在難掩好奇心,一個個豎着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卻說巴月進去以後,直嚇得腳都軟了,等小毛驢停下站穩,她才從驢背上滑下來,一個毛慄惡狠狠的敲在了驢頭上。
“你差點摔死我……臭驢,罰你今天不準吃草……”
小毛驢委屈的長嘶。
石匠一早聽到外面的聲響,從屋裡出來,看到她後,臉色微微變了,只是被大鬍子遮住,旁人也看不出來。
“好好的,你敲它的頭做什麼?”
石匠輕咳一聲,正說着話,白三小姐便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看到是巴月,俏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