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

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張家村,這一次手頭寬裕了,巴月不僅給奶孃帶了禮物,也給村長家帶了一份,算是感謝一直以來村長對她和奶孃的照顧,至於鄒書呆那裡,本來是沒他的份的,不過她還是帶了一些紙墨回來,反正自己也是要用的,但一疊紙有上百張,她一時也用不完,放的時間長了還會變黃,分給鄒書呆一些也沒什麼。

這時天色已經近黃昏,奶孃給鄒書呆送吃的去了,巴月沒見到人,就獨自把帶回來的禮物從毛驢背上都搬下來,放進了屋裡。又去井邊打了水,洗了洗,去掉一身灰塵,順便把頭髮整理了一下。今兒風大,這一路上,不僅吹了她一身泥灰,連頭髮都吹散了。

剛打理好,奶孃就進了門,一看見巴月就驚喜道:“月兒,你回來了。”

“奶孃,看我給你帶的禮物。”巴月笑着迎了上來。

“回來就回來,帶什麼禮物呀,你又亂花錢。”嘴裡雖然責怪着,但奶孃的臉上卻幾乎笑開了花。

進了屋,巴月就把禮物拿了出來,是一隻錫制的手爐,眼看着天氣就要轉冷了,有隻手爐,冬天也會好過一些。

奶孃見了手爐,十分喜歡,卻道:“怎麼也不給你自己買一隻?”

“奶孃,我年輕,不怕冷的。”

事實上,這手爐不便宜,錫的呢,她哪捨得買兩隻,反正仗着年輕能抗,抗一抗冬天就過去了,等以後抗不住了,再買也不遲。

奶孃歡喜了一陣,便把飯菜端上來,吃完了,都收拾乾淨了,奶孃才拉着巴月的手,在牀沿邊坐下,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

“月兒,你不在的時候,有人上家來提親了。”

巴月心裡一跳,臉色頓時紅了,邵九的動作這麼快,真看不出,他居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是知府大人家中大少夫人派來的。”

說到這裡,奶孃臉上出現一抹驚懼,不管在任何時代,大多數的平民百姓,對當官的都有一種忌懼,所以雖然有人來提親,但奶孃並沒有歡喜的樣子。

“啊?”巴月一愣,瞪大了眼睛,“知府家的?給誰提親?”

“傻孩子,當然是給大少爺提親,大少爺欲納你爲妾,這樁事情,還是大少夫人親手操辦。”奶孃嘆了一口氣,“月兒,奶孃不知道你與大少爺是怎麼認識的,能高攀上李府,是你的本事,但是咱們小門小戶的,你若嫁過去,將來受了委屈,孃家也沒有人能爲你撐腰,你可要思量好了。”

“……”

“前幾日,邵管事也來了,雖然沒有提親,但奶孃與他談了許久,意思都說明白了,人也十分誠懇,邵管事雖然不如李家顯赫,但到底人家是正兒八經要娶個填房,你過去就是當家主母,只有你給別人氣受的份,可沒人能給你氣受。本來已經說好了,等過段時間有了空閒,就商量個日子,邵管事請媒人上門來,可是突然又冒出李家這一出,奶孃也沒敢給你拿主意,先拖下了,就等你回來再說。”

“還好……”巴月頓時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奶孃見李家顯赫,就一口答應了,這年頭,訂婚不容易,退婚更難,倒是男人休妻那叫一個容易,隨便一個藉口都可以,可惡的男權社會,女人一個不小心,這輩子就全完蛋了。

奶孃摸摸巴月的頭,道:“月兒,往日你是個沒主意的,這才吃了大虧,差點連命都沒了,幸虧上蒼有眼,讓你死裡逃生,活過來後,性子也變堅強了,做事也有主意了,所以你的終生大事,奶孃不會這麼輕易替你做主,嫁到李府雖然是做妾,但是從此錦衣玉食,還有下人伺候,嫁到邵家,需得操勞家事,但也是衣食無憂,想那邵管事也不會虧待你,所以大主意就讓你自己拿吧。”

“奶孃,李府我是絕對不會嫁的,再好那也是妾,我是不會低那個頭的。”巴月一聽,馬上就給出答案,哪怕這輩子嫁不出去,她也不會給人做妾。

奶孃笑了,道:“那你是選邵管事了,我家月兒到底有眼光,不貪那富貴,日後雖然辛苦些,但只憑不受氣這一點,便足夠了。”

巴月臉一紅,轉過頭去,卻是不再應聲。

奶孃當她害羞,樂呵呵的也不在意,只是歡歡喜喜的起身道:“明兒你再去城裡一趟,扯幾尺紅布回來,雖說邵家還沒有來提親,但是嫁衣得先準備起來了。”

巴月臉色更紅了。

隔天早上起來,她正想去找鄒書呆對帳,被奶孃拉住,將系驢繩一把塞進她手裡,又塞過來一個錢袋,道:“快去城裡,早去早回。”

這也太急切了吧……巴月半天無語,禁不住奶孃又催又推,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只好牽了毛驢出了門。沒走出多遠,卻見一個人對着她邊跑邊揮手,巴月仔細一看,居然是許久沒見的張小虎。

“怎麼了?”她停下腳步,奇怪的看着跑得飛快的張小虎。

“跟我來。”

張小虎一把抓住她的手,扭頭就跑。

“喂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巴月掙了幾下,沒掙開來,反而因爲張小虎跑得太快,她跟不上,差點跌倒在地上。

張小虎發現了她的窘狀,一回身突然抱起她,將她放在驢背上,然後他牽着毛驢,一溜小跑,居然就進了山。

巴月被他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連問了幾次,張小虎都不理會,她也沒有辦法,只好抓緊毛驢,免得因爲跑得太快,被甩下去。

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張小虎已經氣喘吁吁了,才停了下來,伸手往前一指:“你看!”

巴月怔了怔,擡眼向前看去。此時,她正身處一處凸出來的山崖之上,下面是一片寬闊的山谷,生長着大片大片的蓼草,一眼幾乎看不到盡頭。

“你……找到了……”

巴月的表情因爲震驚而變得呆呆的,她記得自己曾經拜託張小虎到山裡去尋蓼草,但過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消息,她還以爲他已經放棄尋找了。難怪這幾個月幾乎就沒怎麼見到張小虎,原來他一直都在山裡尋找蓼草。

“這些夠嗎?”張小虎喘着氣,“不夠……我繼續找……”

“夠了……夠了……”巴月連忙道,目光一轉落在張小虎臉上,見他跑得一頭汗水,忍不住拿出手巾,擡頭幫他擦了擦,“謝謝你,小虎!”

她不知道要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說些什麼好,只能說一聲謝謝。

“不要你謝。”張小虎有些生氣的扭過頭,悶悶的用腳踢着地上生長的野草。

“那你想要什麼?”

巴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決定把話攤開來說,張小虎對她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但是出於村長大娘的阻力,她早就放棄了,更何況嫁給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也有點怪怪的,還是把他當做弟弟看待比較自然。

張小虎又悶了半天,才道:“我都聽說了……”

“嗯,聽說什麼?”

“有人上你家提親,是個富貴人家。”

“……”

巴月無語,這事傳得真快。

“以後再被婆家人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呃……”

“就這樣,我走了。”

張小虎說完,拔腿就跑了,甚至沒有多看巴月一眼,所以巴月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表情說完這些話的。

“喂……喂……等等我啊……”

巴月連忙重新爬上毛驢背,想追時才發現,這麼一會兒工夫,張小虎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荒山野地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