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幫工

隔日,奶孃果然就去了村子裡,東竄西問的,給巴月拉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叫張三嫂,和奶孃一樣,也是個寡婦,上有年邁的公婆,下有三個兒女,她一個人撐着家門,十分辛苦,奶孃去跟她一說,她聽得有工錢拿,也不顧巴月在村子裡的名聲並不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那兩個男的,一個叫張二楞,一個叫張亮,四五十歲的年紀,原來都是村子裡的獵人,前些年上山打獵,遇着了熊瞎子,一行十幾個人,雖然最終打死了那隻熊,但那十幾個獵人,就回來了七、八個,包括這個張二楞和張亮,只不這兩個人,一個被咬斷了半隻胳膊,一個瞎了一隻眼,再也不能進山打獵了,如今閒在家中,不過是閒着硝制一下獸皮什麼的,被奶孃賣着一張老面皮,好說歹說給拉了過來。

一個女人兩個殘廢,巴月雖然有些不滿意,但眼下她急需人手,再說人又是她讓奶孃找來的,再怎麼不滿意,也只好先將就着用了。

頭幾天什麼也沒幹,巴月就拉着他們幾個一起去割草了,幾乎將這片坡地上所有的蓼草都割了下來,纔開始製作染料。不過製作染料的事情,巴月交給了奶孃和張三嫂兩個人,因爲時間緊迫,她就和那兩個男人開始染布。

張小虎同志還來當了兩天免費苦力,不過第三天就跑來跟巴月告別,說是要進山去打獵了,趕在年前,多打一些獵物,好置辦年貨。

巴月惋惜失去一個免費苦力的同時,也拜託張小虎進山的時候注意一下,看看有沒有哪裡還長着大片的蓼草。其實這片坡地上的蓼草已經足夠她用了,只不過巴月有心,想着以後買賣要是做大了,肯定就需要更多的蓼草,既然這片坡地上有長了這麼多,她相信這附近肯定還有,也算是未雨綢繆,不管用不用得着,先做好準備總是不錯的。

張小虎答應得極爽快,還小心的摘了一株蓼草放進懷裡,明顯是準備帶着當做參照物。張小虎走後,巴月就更賣力的投入到布料的染制中去。要過年了,她得趕在年前把這一批布料弄出來,給張記成衣鋪送去,要知道,年前一段時間,正是衣服最好賣的時候,不管是什麼人家,新衣裳總要添置一兩件的吧,過年穿新衣,可是年俗啊。

奶孃請來的這三個人,倒還是挺賣力的,張三嫂雖然幹不了什麼力氣活,但是她卻懂刺繡,畫得一手好花樣,那些樣式豐富的花樣給了巴月極大的靈感,畫出了更多的服裝設計圖,也應用到了布料的染制上,美得她忍不住驚呼,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這句話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那兩個老獵人,雖然殘廢,但是力氣絕對是一把抓,人也忠厚,和巴月相處的時間長了,見她待人爽快,不玩心眼,給工錢也給得爽快,因此對巴月也有了些好感,閒下來的時候,幫着巴月在屋子周圍挖了幾個陷阱,做了一些機關,說是這樣就不怕夜裡會有什麼野獸從山裡跑出來誤闖進來。

巴月這時才知道,原來,不是建個籬笆就算安全的,有些野獸比如狼啊什麼的,在冬天食物短缺的時候,會從山裡跑出來到村子裡掠食,一般是不會傷人的,只傷牲畜,但總還要以防萬一。

果然是好人有好報,巴月明白了這一點之後,禁不住做了個阿門的手勢,要完全融入這個陌生的社會,她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打好鄰里關係,絕對是必要的。

原本,巴月是沒打算和村子裡那些人有過多的交往的,不爲別的,只是純粹覺得他們和自己毫無關係而已,這是現代社會快節奏生活和鴿子籠似的住宅所帶來的弊端,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直到現在巴月才明白,如果她想要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裡好好生活下去,就必須要融入這個小農社會,這裡的生活節奏不快,但是自有規律,這裡的房子很大,土地寬闊,相對的,鄰里關係就變得十分重要,她所在的這個村子叫做張家村,村裡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姓張,牽絲搭線的,可以說全部都是親戚,如果她不能處好鄰里關係,就會被整個村子排斥。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之前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要在屋子外面挖一些陷阱防患野獸,要是哪天夜裡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一隻狼或者一隻熊給咬死了,豈不冤枉死。

因此,巴月對這兩位上了年紀又殘廢的老獵人還是非常感激的,口口聲聲要等這批布料染好之後,留幾尺下來,給兩位老伯做新衣裳穿了好過年。當然,這次她學乖了,只給布料,不親手做了,免得又給人說閒話。至於這兩位老伯讓誰給他們做衣裳,就不關她的事了。

如此忙碌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終於趕在年前,把所有的坯布都染製出來,因爲板車早已經還回去了,巴月只好通知張掌櫃親自派人來取。一共染制了三十匹布,給張掌櫃拿走了二十匹,剩下十匹布,八匹是給邵記商行備下的,她私底下又留下兩匹布,除了給自己和奶孃做新衣服之外,各給了張三嫂和兩個獵人老伯幾尺,剩下的她和奶孃一起,做了百來個小物件,如帕子、錢袋、頭巾一類的,給張家村每家每戶送了一件,當做年禮,當然,也是她意識到要和村裡的人打好關係,這才肯費這些心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小物件起了作用,還是快過年了,人也變得好相處,她再往村長家去借驢子的時候,沿途碰上的村人,對於她熱情的招呼,都有了些反應,不像以前愛理不理的,或者裝作沒看見,有的對她點點頭,有的衝她笑笑,有的還拉着她說上幾句話,感謝她送的禮物。

當然,這還說不上有多親近,只不過是這些村人,也是有一定素質的,雖然大多是一些文盲,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幾乎人人都懂,而且收了她的禮物,就表示這些村人願意承認她是張家村的一份子,雖然相處還算不上多融洽,但總有了一些進步。

不過村長大娘見了她,還是沒有多少好臉色,張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小虎同志剛剛從山裡回來,還沒有來得去巴月小染坊報道,這時突然見到巴月晃晃蕩蕩的進了自家門,臉上便是一喜,搶上兩步想說話,被村長大娘一把拉住,臉黑黑道:“家裡沒柴了,你去砍些來。”

張小虎同志沒有辦法,拿着斧子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巴月輕咳一聲,只裝作沒看見,衝村長大娘笑笑,道:“嬸子,我是來……”

“借驢子是吧……”村長大娘手往旁邊一指,“自己牽去。”

“多謝嬸子了。”

巴月熟門熟路的牽了毛驢走了。其實村長大娘爲人還是豪爽熱心的,對巴月和奶孃也是能幫的儘量幫,唯獨一點,她就是死活不願意讓巴月做自己的三兒媳婦,瞧不上她是個被別的男人休了的女人。

這次去常安府,主要目的是收帳,張掌櫃把布拉走了,可是這帳還沒有結呢,她已經快到喝西北風的邊緣了,當然,收完帳,順帶也要採辦些年貨,這可是她穿越以後過的第一個新年呢,所以巴月帶上了奶孃,要買些什麼,都得奶孃拿主意,她可什麼都不懂。

到了張記成衣鋪,就見張掌櫃正在櫃檯裡面拿着小秤稱銀子,那臉上,快笑成一朵花兒了。

“張大伯,恭喜發財呀。”巴月湊過去,笑眯眯的道了一句。

張掌櫃一看見巴月,便放下小秤,將銀子放進櫃檯下的抽屜裡,滿臉堆笑的對巴月道:“八姑娘,同喜,同喜。來,裡面坐,喲,這位老太太是?”

“是我奶孃,跟我進城來採辦年貨的。奶孃,這位就是我常說的張大伯了,這段時間,多虧了張大伯照顧呢。”

巴月略略介紹了一下,奶孃知道自己嘴拙,買賣的事一點兒也不懂,因而只是拜了拜張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