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姥姥,真是瞧不出來哦。大姨的燉肉的水平那麼高,嘻嘻,瞧着還真不像呢。”夏竹吸了吸鼻子,感慨道。滿院飄香,夏竹什麼都做不了,聞聞這香味就滿足了,當然,能吃上當然是最好的了。
“你個小饞貓,小心你大姨聽到,那你可就要小心你的耳朵了,呵呵。”方氏點了點夏竹的額頭,瞥到呂大姨的身影,故意逗着夏竹道。
“嘿嘿,我在不怕呢,姥姥在這呢,大姨纔不敢呢。”話畢,便見大姨一臉哀怨地進來了,夏竹瞪大了眼。背後莫說人!夏竹也只能傻愣愣地對着大姨笑了,一臉討好。
“那個,大姨,小竹是覺得像大姨這樣兒的人太少了。你瞧瞧,一身素色棉衣裙,頭上也沒有什麼裝飾,可就如此樸素的裝飾,更加顯得大姨你天生麗質。人長得好也就算了,但是廚藝又好,這樣的人才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啊。想來姥姥當年可是愁煞了心了,可白白美了大姨夫了,嘖嘖!”
夏竹一本正經地呂大姨說着,話末還忍不住感慨,好似真的是大大地便宜了大姨夫。倒也的確,呂大姨本就是美人胚子,只是做事喜歡由着性子來。方姥姥雖然老了,但也能瞧出年輕時,面容姣好,想來娘和大姨的相貌也都從了姥姥,真是會遺傳。
“哈哈,我的小心肝兒,你的大姨可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晚點可找不着北了,你大姨當真了可不好。”方氏笑着調侃,夏竹一再強調她是認真的,但是沒有人相信,笑鬧聲一片。
“娘,連你都笑話我,爲老不尊。”呂大姨小聲地嘀咕着,抱怨着方氏。
“小竹子,你不知道你的大姨,你大姨這廚藝確實是不錯,這個真的是沒的說的。但是說起這廚藝,可也是大有來頭的。你的大姨,是爲了物盡其用,免得糟蹋了吃食,對於你大姨來說,燒的不好吃,就糟蹋了這吃食,她可是要念叨好久浪費了多少多少銀兩的,聽得別人都耳朵生繭了,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個性子。你說她摳門吧,她倒捨得買魚買肉的。說她會享受吧,瞧瞧,從來都是粗布衣的,除了吃的,哪樣兒都不捨得花。”
方氏指着呂大姨,無奈着搖着頭。夏竹聽着姥姥的話兒,不禁咂舌。這大姨,倒也真是矛盾,既然都捨得吃肉的,怎麼又會愛財如命呢。夏竹想起了大姨在老宅子說的話兒,她還以爲只是大姨在耍潑,只是真沒有想到,沒肉真的吃不下飯啊,絕了。吃貨!
“我還以爲大姨那天在老宅子裡是在耍潑嗎?”夏竹呆愣愣的,顯然沒有消化。當然有這個表情的不止夏竹,文佑也有些難以置信。
“呃,你這小傢伙兒!你大姨我像是耍潑的人嗎,真是小瞧人,你大姨行事坦蕩蕩。”雖然呂大姨說的坦蕩蕩,一臉正氣。但是說服力還是絲毫沒有啊。
“娘,行了,你別揭老底了,難得來次小妹家,我還是幾個小傢伙兒的大姨,給我點臉吧。以後他們都將我這大姨不當一回事兒了。”呂大姨看着自個兒的娘又想說話,趕忙開口阻止道。方氏這次倒也只是笑了笑,便也依了她,沒再拆臺。
“大姨,我們可佩服你了,能耐人。”文佑豎着大拇指誇讚道,不僅僅是因爲大姨惹了嬤嬤,但是嬤嬤還是無可奈何。可能還有這奇葩的性子,可別忘了,文佑就想有一個田螺姑娘,萬般廚藝心中搞得。夏竹認同地點了點頭。
屋子裡一派和諧,一掃幾日前的陰霾。不多會兒,便傳來春蘭嚷嚷着叫着開飯了。
“小妹,你這大閨女,瞧着可真不像是你家的,倒像是我家出來了。外甥像姨,不會錯的。不過你家的幾個孩子,都不怎麼像你們家的。”呂大姨一臉陶醉,像了她好似前途一片光明。惹得衆人齊齊搖頭。
四四方方地桌子上,擺着兩個大盆的菘菜燉肉,韭菜炒蛋,蘑菇蛋花湯。簡簡單單的三個菜,四大盆,量十足。“咕嚕”,夏竹猛咽口水,太豐盛了,太奢侈了。大姨果然是個吃貨,不折不扣。一股子肉味,慢慢地一屋子的肉香味,真想睡在這兒,天天夢裡聞聞。
菘菜燉肉,滿滿地裝着。菘菜切得一條條細長細長的,好似銀絲般,染着點點肉汁。五花肉,一小塊一小塊的,肥瘦相見,肥肉遇熱容易化,瘦肉久煮也不柴。夏竹夾了一筷子的菘菜,鬆鬆脆脆的,剛剛入味,但又沒有煮爛,夾雜着一股肉味,吃着菘菜便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呂大姨給夏竹夾了塊五花肉,沒吃過那麼大塊肉的夏竹,倒也不顧得什麼肥肉瘦肉了,有肉便好。小小地咬下去,肉汁滿溢,舔了舔舌頭,真是滿足,這水平,大廚啊。夏竹人畢竟小,又吃了塊五花肉,倒也吃不下了,香噴噴的白米飯,純飯,倒上肉汁,肉汁拌飯,極品。不一會兒,一碗飯便入了肚。夏竹真心覺得,自個兒還真是太沒有出息了,恐怕覺得這燉肉沒有肉汁拌飯香的人,少吧,果然是沒有出息啊。飯後,貼上碗濃濃的蘑菇蛋花湯,去去油膩,日子妙哉美哉,恐怕神仙也要跳牆來。
摸着吃的撐撐的肚子,夏竹懶懶地縮在椅子上,聽着大人們說着話。
唐大海退燒了身子便也大好了,畢竟也是身子硬朗的人,唐大海猶豫着是否還要去錢舉人家做活,可是假若不去做活,家裡現在連畝薄田都沒有,可真要揭不開鍋了,一家子可都要喝西北風去了。
“孩子娘,你說我還要去錢舉人家做活嗎?我也不知道錢舉人會咋想的,那天的事兒可瞞不住的,一個村的肯定早知道的。再說了,畢竟人家可是幫着咱們過了當初最困難的時候,萬一人家介意,咱也不能不識趣。”唐大海很是爲難。
“呃,這我倒真不好說了。照理說,咱也問心無愧,哪怕去做活了,也沒有搭界。但是這事兒吧,錢舉人家本就是一片好心,咱不能因爲需要這份活計,就不顧着別人的感受吧。咱也不知道人大戶人家計較不計較。”呂氏說了那麼多,顯然也是沒有主意。
“那怎麼辦,我去錢府去問問?只是這事兒怎麼問?”
“對了,好像錢管家來過咱家,我怎麼就糊塗了呢。錢管家前兒個來過,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一個人兒接待錢管家。就託了娘,具體說了什麼,我倒忘記問娘了。還有這兩天,咱村裡人聽說咱家連夜去隔壁河口村請了李大夫,大半個村子的人家都有來過了,大家都有提東西來,東家一把蛋,西家一把蔬菜的。沒想到,咱家都不怎麼跟村裡人來往,倒是沒有想到,這次倒來了那麼多人。”呂氏想着這兩日,家裡來往不斷地村人,心裡也暖暖的。只是該來的卻是一個人都沒有來過。
“別問了,沒有來過一個人兒,你三弟也沒有來過。”呂氏看着唐大海張了張嘴,倒沒有問出來,便知道唐大海想說什麼,畢竟那麼多年的夫妻了。
唐大海心裡雖然也知道,但是真沒有想到,連自己一向疼愛有加的小弟也沒有來過。想來自個兒也真是別人家的人了。唐大海倒也真的是失望了,也不想想那麼多了,自己想盡孝,人家也未必稀罕,不得不說,這次的唐大海真的有點死心了。
剛巧,方氏拿着件剛剛做好的夾襖出來了,石榴紅。今兒個的天氣穿這個夾襖也算是合適,畢竟晚了也有點起風了。秋衫薄了,冬襖又太厚了。方氏在屋子裡便聽見了他們夫妻倆的對話,邁出了房門,便也乾脆地對着那夫妻倆說道。
“錢管家來是讓大海身子骨養好了再去做活也不遲,讓你多休息幾日,什麼時候大好了便隨時可以去做活。其他的倒也沒有多少,就喝了碗水便走了。留飯都留不住。我說你們這錢舉人還真是不錯,光光看看這管家就沒話說,一派和善,又不端着架子,想來也是個好相與的。可真是難得。還特意讓錢管家來打聲招呼,想來也是玲瓏心的,想着你們肯定要多想,本隨便派個小廝來說聲便好,錢管家還親自來了,真真讓人沒話說。大海你可要好好做活,不可偷奸耍滑,咱要對的起自個兒的良心。”方氏拿了夾襖,比了比夏竹的身子,說着。
“嗯,娘,我曉得的。能進錢府做活也是我的福氣,錢管家一直很照顧我。不過錢府上上下下,都是好相處的。我只是沒有想到,錢舉人竟然會不在意,還特意讓錢管家來招呼一聲,我真是受不起。我不好好做活,我也沒臉做人了。娘,你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種偷奸耍滑的性子。”
聽着唐大海的話,方氏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唐大海的性子,別人對他好,他只會掏心掏肺的,吃虧與否也不會計較。老唐家少了這個老實巴交的二兒子,真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