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出了門子,呂氏總覺得少了什麼,渾身不得勁,一家子氣氛低迷。
文弘跟先生告了假,想着在家裡多待個幾日。
因爲文弘難得回來,呂氏又忙着春蘭出門子的事兒,也沒能好好說上話,如今有了文弘,倒也轉移了點注意。
“文弘,多住些日子吧,娘前些日子還給你做了幾雙鞋子,一會兒去試試,合適不合適。”呂氏想起了前些日子做的鞋子。
文弘點頭應了。
“我聽你小舅說,明年開春就有府試了,可是要下場去試試?”方氏想着前些日子,呂小舅說的話。
“是的,姥姥,今年的沒過,明年還去試試……這院試都過不了,連個秀才都不是……”文弘對這個兒要求很高,今年的府試沒過,很是低落了一陣子。
只覺得對不起家人,他雖是長子,卻是跟家人聚少離多,家裡的事兒都出不上力。大姐如今又出嫁了,只剩下文佑和曉晨,也纔剛剛過了十歲,還是不懂事的年紀。
“娘,我想着我也回來唸書吧,大姐都嫁出去了,我也不放心家裡。”文弘考慮了再三,才說道。
呂氏有些猶豫,雖然她是時常想着讓文弘也回村子裡的學堂來念書就好了。只是又有些顧忌到唐大海,唐大海一向對文弘要求嚴厲。總說長子不能寵着捧着,要送出去!
“我抽個空跟你爹,好好商量商量吧……”呂氏還是要先問過唐大海。
文弘也知道,這事兒還是得經過唐大海的同意。“娘。大姐都嫁出去了,小弟他們都還小,我回來的話,不管有點啥事兒都能幫襯一把。就像上次那回……”
文弘是事後知道的,家人都瞞着她,要不是後來呂大姨的孫子說漏嘴了,他也不會知道。他很是自責。在外讀了那麼多年的讀,連個秀才都沒有!又顧不得家裡,文弘有些懷疑自個兒,是不是當初的決定就是錯的……
方氏看出了文弘情緒不高,有些壓抑。“文弘,來,姥姥跟你說說話兒……你小舅如果都有了孫子孫女了,也纔剛剛中了舉,我記得他的秀才還是在他兒子都已經三四歲了才考中的。
就這樣。你小舅還洋洋得意。說先生說他天資聰穎。這考場外一大把年紀的都在考,還沒考中!”
文弘,點頭。其實這些他都知道。
“辦完了春蘭的事兒,接下來就該文弘的了。這要是有了秀才。可得找個好媳婦來……”呂氏已經能想到幾年後,就有個端莊的兒媳婦了,不由地笑得更歡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春蘭回門。一大早就大包小包地進了門,進門就開始吆喝了。
“姥姥,是大姐的聲音……沒成想,大姐才嫁了幾日,性子好像回到了以前了,豪氣……”惹得方氏不小心給嗆到了,夏竹趕忙地幫着拍背。
呂氏丟下筷子,聽着聲兒就去門口迎人去了。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我還以爲有好一會兒呢,先坐會兒,你姥姥他們都還在吃飯呢……”呂氏有些不好意思,並不是起晚了,實在是春蘭到得有些早了。
春蘭不在意地搖搖頭,“娘,你肯定也還沒吃完,先去吃點兒東西吧,自家人怎麼弄得這麼客氣,怪彆扭的!”
呂氏也鬆了口氣,雖說夏家是熟識的,但是春蘭嫁過去了就是婆家了,生怕出點兒什麼事兒,如今看見春蘭的性子倒是爽利極了,倒也放心了。
“這要是放在大戶人家,都叫姑奶奶的呢,何況你是三朝回門,不可怠慢了!”呂氏雖說放心了,但是很堅持陪着這新婚夫婦說說話兒。
等方氏幾人吃了,進了堂屋,呂氏這才起身去了。
方氏讓春蘭扶了自個兒回屋,唐大海帶着幾個兒子陪着夏意武說話。
“跟姥姥說說,夏家人可好?待你如何?這幾人咱幾個可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特別是你娘,頭一回嫁閨女,魂兒都跟着你走了……”方氏一坐下,一點兒都不含糊,直接開口問道。
春蘭也沒等人招呼,就自個兒坐下了,本就是她家,她至親的人,她也沒客套。“都挺好的,姥姥和娘挑的人家,哪會不好……”
“我就說,大姐跟出嫁前的不一樣,這日子過得定是極順遂的,我看大姐笑容都多了……”夏竹也總算放了心,說出來的話,是滿滿的調侃。
春蘭的臉微不可見地紅了,可惜她生的白,卻是被人看在眼裡,夏竹笑得更歡了,連方氏也笑出了聲。最後,春蘭連耳根子都紅了。
“不錯,不錯,這樣還好,纔像個新家婦……”
等呂氏過來,就聽到了一屋子的笑聲,邁過門檻,就看着春蘭紅着臉被人打趣着。
“好了,別逗你大姐了,她面皮薄,小心她惱了你,就不回來了……”呂氏幫着說道。
又是笑了一陣,才停了。方氏又問道,可有啥事兒?
“公婆都很和善,咱家人都曉得的,只是他二姐,卻是個拎不清的。”
第二日,作爲新婦,自然要早起,做早點。夏意武中意極了春蘭,如今好不容易娶了春蘭,自然是百般疼愛。
見着春蘭早起要做飯,自然是早早地起來,先了春蘭一步,燒了水,讓春蘭就着熱水洗刷,幫春蘭燒火。
夏家人陸續起了,也都只是打趣夏意武,只是夏意武臉皮頗厚,根本不以爲然,望着春蘭很是滿足。
偏偏夏二姐,卻是冷言冷語地說了。“這纔剛剛進門了,就使喚起了小武,這大冷的天,凍壞了可怎麼使得!真是不懂規矩……”說了好些閒話,不過夏二姐被謝氏給罵了一通,倒也算是清靜了。
春蘭的廚藝頗好,更何況是這早點更是不知道練了幾次的,自然是很拿的出手,夏家人紛紛誇讚。連一向挑剔的夏二姐,也沒說什麼。
撤了碗盆,春蘭就一一地敬茶,夏家人都來了。都是親戚,倒認了好一通,認到最後一個,春蘭已經忘記了誰是誰了!
不過幸虧都有夏意武引着,倒也沒出啥錯來。
小一輩的過來喚人,春蘭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荷包,一人一個,都是半兩銀子,這是呂氏早就裝好的。
吃過飯,夏家人也都散了,各自忙去了。屋子裡只留了夏意武的家人。
“弟妹,你孃家可真真一點兒都不顯山露水的,這門親事可是轟動了……話說你那麼的鋪子,定還空着不少吧?”夏二姐不顧別人的眼色,挽着春蘭的胳膊,親熱地說道。
春蘭自然不好甩開了她的手,倒也摸不清狀況。“這事兒我還不曉得,得回家問問我娘和我姥姥去,我日日在家待嫁,也沒能去瞧瞧……”
夏二姐卻是不依不饒,“這有什麼關係,就算不是空着,如今都是你的陪嫁了,若想空着,這鋪子便能空着!”
這會兒春蘭若是還不知道夏二姐說了那麼多的目的,可真的是有些木了。“二姐這話兒說得也是對極……”
夏二姐一聽這話,笑得燦爛。“那是,我都是爲了咱家人好呢……這便宜了旁人還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夏家人都覺得臉都丟光了,只是春蘭還一臉和氣地跟夏二姐說話,倒也不好開口斥責,免得春蘭誤會了。
“二姐,收起不該有的心思!這話兒可不是你說的,你再煩人,就給我出去!”夏意武可受不得自個兒好不容易娶進門的媳婦,被人爲難。
“小弟,咱自家人有什麼關係,如今弟妹也不是外人了……”夏二姐不以爲然。只覺得這事兒快要成了。
早上的找茬,倒不是想說春蘭什麼,只是想端端架子,免得新進門的弟妹,看低了她。這會兒纔好說話,要求才好提。拿捏個新嫁娘,還不手到擒來!
“二姐,也不知道這話兒該說不該說,我如今雖是夏家的媳婦,卻也是唐家的閨女,我爹自來良善,哪怕是開着鋪子,也是誠信,最是反感出爾反爾,言行不一的。這要是鋪子定給了別人,我非得趕了人,若是被爹知道了,怕是三朝回門,都難進唐家的大門了……”
春蘭抹淚,順帶地從夏二姐地手裡抽回了手。
夏意武小心小意地扶着春蘭,柔聲安慰,就回了新房。
“荒唐!你還記得是你小弟的好日子嗎!你弟妹纔剛剛進門,你就急着想扒點兒別人的嫁妝!真真是丟盡了臉,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以後不準回來,一年就過年一趟!走,現在就給我回去!”
夏二木匠暴怒,還將手邊的杯子砸向夏二姐,幸虧她躲得快,也只是濺溼了裙角。“你,以後再讓她進門,你就跟着她過去!這個家你也別想回來了!”
夏二木匠還是氣不順,衝着謝氏發了好大一通火。立馬就要看着夏二姐出門!一刻都不準停留。
夏意武扶着春蘭回了房,又是打水,一陣忙活。
“媳婦兒,你別惱,我剛剛去前院看過了,爹發了好大一通火,將二姐趕了出去,不准她回來!媳婦,我會護着你的,你別哭了,快洗洗……”夏意武捧着臉帕,小心地伺候着。
不過這話兒,春蘭是不會跟方氏她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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