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睡不醒

回想起裴錦宇出去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表情,莫棋還是忍不住問喬夜離:“這兩天你都跟老大說什麼了?”喬夜離垂着眸,看着窗外。

“我說我不要他,我趕他走,我說,我的錦宇死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連帶的身體也微微的抖動,想起剛剛過去的事情,她就覺得迷迷糊糊的恐懼,那就是一場讓她想都不敢想的噩夢。

莫棋帶些怒氣的看着喬夜離,一雙眼睛犀利地瞪着她:“你就這樣傷害他?”“你可知當初……”莫棋話未說完,裴錦宇已經推門進來,看着莫棋冷冷道:“莫棋,我一直以爲你是很有分寸的。”

莫棋看着裴錦宇,無奈道:“老大,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裴錦宇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撐不撐得住,我自己心裡有數,將我的話當耳邊風,莫棋,你是想倚老賣老?”

“不敢。”莫棋低下頭不再多說。“最好不要,出去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再接近夜離了。”裴錦宇不再看他,只是冷冷的下令。莫棋看了看裴錦宇,欲言又止,終究只是無奈地看了喬夜離一眼,便出去了。

“夜離,你該吃些東西。”裴錦宇走到牀邊坐下,看着她說。

“沒胃口,你出去吧。”喬夜離聽他們說話,心裡也是萬分疑惑,不過面對這個裴錦宇,她實在是什麼話都懶得說,一翻身又想睡覺了。

可是,裴錦宇卻像受到什麼刺激一樣,不顧她身上的傷,一把將她拉起來,狠狠攥着她的肩膀,瞪着她咬牙切齒的問:“喬夜離,你又想重蹈覆轍,還想玩你活活餓暈的把戲?!”那樣子像是被惹怒的獅子。

喬夜離恐懼的掙扎,肩膀也有傷口,被他用力一握,很疼。可是裴錦宇卻不肯放手,盯着她的眼睛說:“夜離,我不是林子寧,會通知什麼雲信之類的人來帶你回去。你若再敢折磨自己的身體,我會讓你知道後悔。”

喬夜離停止掙扎,擡頭看着裴錦宇,表情很冷,她也盯着他的眼睛,“錦宇,我被林子寧囚禁期間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是。”裴錦宇淡漠的看着喬夜離回答。

“知道這些,然後你毫不猶豫的和若汐結婚?”喬夜離仍舊是看着他的,可是,那眼神卻漸漸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有滿滿的傷感絕望在瀰漫。

“夜離……”裴錦宇低笑着喚她,帶着淡淡的嘲諷,“你還是如此不知分量,你怎樣與我和若汐結婚有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喬夜離低頭不再說話,她原本就不曾是他的什麼……難怪今日,他可以如此狠心。不知分量,果然是不知分量。可是那些記憶力的歲月,難道都是幻覺麼?若是幻覺,這個虛幻的世界是誰構造的,爲何突兀的由夢幻轉入現實,天堂直接進了地獄,連一個掉落的過程都不肯給她。

喬夜離很奇怪的沒有覺得太痛,她擡起頭看着裴錦宇說:“不是要我吃飯嗎?拿來。”裴錦宇一直看着她,見她如此平靜,反而愈發擔心,站起來說:“不是你想就可以,現在,我不想給你飯吃。”

喬夜離毫無反應,彷彿這一切都跟她無關,翻身蓋了被子便睡了。總是難以入眠的她,今次卻是很快睡熟。裴錦宇看着喬夜離睡去,卻是心事重重,他太瞭解夜離,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可以預料到會有怎樣的後果,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他太清楚。

裴錦宇的預想並沒有錯,喬夜離看似平靜,卻不過是,錦宇於她太重要,她所知的事實太殘酷,不懂得如何接受,所以,她的大腦爲她選擇了不做反應。

可是這一睡,卻有些出乎了裴錦宇的預料。整整兩天,喬夜離未曾醒來過。每次外出歸來,她都是那樣在被子裡,滿面恐懼。

失去裴錦宇對喬夜離來說,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所以,如果她和錦宇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那麼她寧願一輩子睡着,在夢裡永不出來。

愛情其實真的沒什麼可愛的地方,沒有的時候,空落落的羨慕別人,擁有了又會如履薄冰般,步步驚心,可是,要再放棄,卻幾乎是掏空一整顆心。究竟有什麼值得紅塵中萬千男女去辛苦追尋的?喬夜離看了太多書,卻未能明白這樣的道理。明白這些道理的人,往往都不是幸福的人,她總是幻想着要和錦宇白頭偕老的。

也或者,她是懂得的,中學時,一本又一本亦舒的書,裝進腦子裡,有父母的前例在,進入豪門之後,看慣了紛紛揚揚的感情遊戲,她還有什麼是不該懂得的?

裴錦宇不過是她的意外,太多時候,人遇上緣分的意外,總是無能爲力的。一不小心就交付了全部的身心。裴錦宇的話讓她認爲,他們的過往,不過都是她自我虛幻的想象,所以,她的世界就這樣無聲崩潰。

裴錦宇何嘗不明白這些,他曾經那麼用心的,摸透了她全部的心思習慣,當年總是那樣小心翼翼的揣摩她,生怕一個疏忽,又讓誰傷了她。也許,裴錦宇比喬夜離還要了解她自己。

可是,如今世事不由人,在不知不覺裡,喬夜離已經走到一個漩渦的中心地帶,若不小心掉進去,她便是萬劫不復,爲了喬夜離能夠繼續做一個快樂的夜離,唯一的選擇便是有一個人爲了她,進入萬劫不復裡護着她,雲信未能做到底,那麼只能他來接過這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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