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孝廉帝也是因爲這樣,被福清帝篡了位……”家裡有兩名適齡姑娘的官員不服,想到的話不自覺脫口而出。
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爲林航、林越包括平時溫和的周政都瞪着他,而齊毓殤犀利眼神狠狠剜在他身上,跟針扎似得。
後心升起寒意,一陣陣陰冷的風在身體四周呼嘯着、盤旋着,直接吹到心裡,讓他的身心好像浸在冰譚裡,靠着紅彤彤的炭火,也捂不暖。
“福清帝篡位是早有預謀,跟先皇和先皇后夫妻情深有何關係?”林航冷笑,如針尖似得眼神也落在這官員身上,“韓大人,我知道你家裡有十三房妾室,但你覺得這值得炫耀嗎?你對得起你的結髮妻嗎?”
“我……”韓大人語塞,臉上青紅交錯,又是尷尬又是慚愧,更多的是對齊毓殤身上無形威壓的敬畏。
齊毓殤胸膛起伏,薄脣微微民企,漆黑不見底的寒眸深邃幽暗,裡面閃過一道道絢麗的光彩,好像流星劃過天邊,怒意越積越多。
“韓愛卿覺得,父皇母后相愛,纔會引來齊清的謀逆?”齊毓殤眯眼,嗓音敦厚如陳年佳釀,壓抑低沉,帶着濃濃的威脅。
“皇上饒命,微臣並無此意,微臣只是覺得……”韓大人臉色微白,想到妻子這段時間天天在耳邊嘮叨,爲了耳根子清淨,他梗着脖子直言,“自古以來紅顏禍水,皇上還是雨露均沾,以免讓敵人抓到您的軟肋纔是。”
“韓大人只知軟肋,可知逆鱗?”齊毓殤欺近耿直的老大人,深不見底的寒眸灼灼生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咄咄逼人冷哼。
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嚇到,韓大人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眼神閃爍看身下青石板,身軀顫抖着不知該怎麼開口。
逆鱗?
他當然知道。
每條龍都有它的逆鱗,動了龍的逆鱗,下場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
皇上的意思是說,皇后不止是他的紅顏,更是他這條龍的逆鱗?
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霸道帝王氣息讓他噤若寒蟬,林航等人面面相覷也沒言語,大殿內一時間氣氛壓抑得無人敢大聲喘氣。
“齊清篡位是他早就有不臣之心,更因爲母后明明先遇到的他,卻愛上了父皇,他心中不甘,所以才精心策劃了政變。”見他們成功被震懾住,齊毓殤壓下胸腔內翻滾的怒火,聲音平緩無波。
跪地的官員和站着的林航、林越等人都震驚了,他們只以爲齊清權力慾望暴漲,纔給至親兄長下毒,才逼迫得嫂子當時的皇后安暖懸樑自盡,爲斬草除根纔要置齊毓殤於死地,卻從來沒想過,他和安暖之間還有這麼一段緣由,更沒想過,他是爲了一名女子,就……
“皇上。”韓大人一個激靈擡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齊毓殤的眼神熱烈而又震動,“就因爲這樣,您纔不能步先皇后塵啊。”
“是啊,皇上,韓大人說得對。”因爲他的堅持,另一名大臣再次站直身子,附和道,“爲了皇族的繁衍,老臣懇求皇上,下旨納妃啊!”
說着,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兩下,三下……四……五……六……
“爲了皇族的繁衍,請皇上,下旨納妃啊!”跪在地上的大臣紛紛附和,學着韓大人的樣子,紛紛磕頭如搗蒜。
齊毓殤臉色鐵青,他都說這麼明白了,這些人是一根筋,不會拐彎嗎,怎麼還用這種方法勸諫?
他可不是父皇,更不是祖父,看到臣子跪在地上,不過兩個時辰就心軟了,任憑他們所求是什麼,都答應下來,還盡心去籌謀。
“父皇后塵是什麼?癡情嗎?”鼻孔裡哼出冷音,深不見底的寒眸裡怒意翻滾,“如果男子連對髮妻都不能專一,那還有可以讓他專一的人或事嗎?”
衆臣磕頭如搗蒜,假裝沒聽到他冰冷沒有任何溫度的話。
“身爲男子,不但要一諾千金,更要言而有信。”頓了頓,齊毓殤又道,“阿歡是朕的髮妻,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朕跟她的感情是經過生死考驗的,你們非逼迫真納妃,朕就算將她們收了,她們也是守活寡老死宮中,如果耐不住寂寞,同什麼人暗通款曲,讓皇家蒙羞,那後果……”
拉長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威脅。
韓大人磕頭的動作頓住,偏頭看其他同僚也是動作僵住,仿若雷劈的表情,額頭頓時飄出緊張細汗。
“朕言盡於此,如果你們覺得跪在這裡能讓朕改變主意的話,那就儘管跪吧,朕不會同意納妃,更不會勞民傷財的選秀。”齊毓殤站起來,理着沒有任何褶皺的袖口,冷聲道,“有這個銀子,朕寧願去建設教育、醫療,讓窮苦百姓都能讀書、看病。”
說完也不看衆臣,帶着雷神負手離開,留下大殿裡一衆臉如菜色的臣子。
林航和林越相視一眼,默契一笑,雙手抱臂齊聲道,“諸位大人,還沒聽懂皇上的意思嗎?非要讓女兒入宮,省親時候抱着你們夫婦哭自己跟金絲籠裡的金絲雀似得,才能明白?”
韓大人看了看同僚,黑臉漲紅,“兩位大人,我等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皇上專寵一人,會讓受寵之人恃寵而驕,我等……”
“韓大人的意思是,在恃寵而驕?”華銳眯眼,危險而森冷的目光跟刀子似得,狠狠剜在他黝黑略顯尷尬的臉上,“你家裡十幾房妾室,可曾想過你妻子的感受?回家先跟你妻子好好聊聊,聽聽她的心聲吧。”
“聽說韓夫人當年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怎麼就容忍得了十幾個女人跟自己爭寵呢?”林越摸着下巴思索,不解看周政,“周大人,你覺得,是什麼改變了她?”
“子嗣唄。”連思索都不用,周政就脫口而出,見林越幾人茫然瞅自己,摸了摸鼻子,尷尬得耳根微紅,“當年跟內子成親三載沒有子嗣,內子以淚洗面數日,然後就張羅着要給我納妾,甚至要撮合我和她的陪嫁丫頭,後來還是跟她深談,才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只是心裡一直很內疚,再後來,我請秦公子幫我,才讓她漸漸恢復成親時的自信。”
“哦,怎麼說?”林越挑眉,很有興致追問,“秦公子能幫你什麼?總不能幫你欺騙夫人,說你們這麼多年沒有子嗣,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