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京,小雪。
御書房裡,齊清臉色陰鷙的看着華銳和兵部尚書,眼神犀利如刀,“劍門關戰事吃緊,溫鎮能不能阻擋住疾風軍的第六次攻擊尚未可知,兩位愛卿,可有退敵良策?”
他聲音低沉陰冷,本就沒有點爐子的御書房內溫度更低,不會武功的兵部尚書已是臉色發白,嘴脣發紫,雙腿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華銳到底是北齊第一高手,武功走的剛猛路子,又跟在齊清身邊多年,早已習慣了他時而的陰冷,並沒受到影響。
默了默,華銳躊躇開口,“皇上,衆所周知,疾風軍是列國公認最強的軍隊,在鐵騎的強大沖擊下,能擋得住的人寥寥無幾,溫將軍的防禦滴水不漏,我們可以從別處調兵增援,迂迴敵後……”
“不行。”沒等他說完,齊清就擡手冷冷打斷他,陰鷙道,“齊毓殤此人跟他父親一樣,歹毒陰險還狡猾,劉尨的軍隊擅長夜襲都被他算計,你認爲調過去多少兵馬,才能將他的大營吃下?更何況,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偷襲事件,他怎能不有所防備?”
“皇上,就因爲之前用過,所以纔要再次使用。”華銳分析道,“因爲之前使用過一次,所以他絕對想不到,我們還會用偷襲這招。”
齊清放在龍案上的手指一緊,眸色變幻不定。
許久,在華銳和兵部尚書的忐忑不安中,他嚴肅點頭,“華銳,你說得也不無道理,這次派謹慎之人領兵,偷襲成功自然是大功一件,若偷襲時發現不妥,立刻撤離出來,到劍門關跟溫鎮匯合。”
“皇上英明。”華銳、兵部侍郎齊齊拱手。
“要說小心謹慎,那就只有黑鷹了。”沉吟了下,華銳小心提議,“皇上,要讓他去嗎?”
“黑鷹十幾年都沒抓到齊毓殤,現在能做什麼?”提起那個自己曾經無比器重和信任的北齊第二高手,齊清怒拍桌案,一臉的風雨欲來,“每次都失敗而歸,還損兵折將,朕給了他那麼多人手,還給他從江湖上找殺手,結果呢?他沒有一次完成過任務,這次的伏擊,朕如何能放心交給他?”
華銳一頓,求助看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滿臉惶恐,華銳大統領您就饒了我吧,皇上對黑鷹早就失望透頂,現在再推薦他,皇上一定會拿我開刀的。
華銳表情一狠,這是我提出來的,皇上要生氣也是罰我,絕不會牽連到你,你快幫我跟皇上諫言。
兵部尚書驚恐搖頭,不要,大統領您就彆強人所難了,皇上器重您,跟您相比,我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怎敢……
正用目光交流着,華銳眼神陡然銳利,身形一晃到齊清跟前,犀利眼神射向半開舷窗,“什麼人?出來!”
“大統領不必擔心,是我。”隨着聲音落地,黑色身影穿窗而入,在龍案前站定,躬身行禮,“屬下黑鷹,參見皇上。”
來人竟然是剛纔他們還在談論的黑鷹,只見他一身黑色勁裝,滿面春風,拱手又對兩人見禮,“大統領,韓大人。”
“你在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看到他,齊清心裡怒火更熾,但也知道他的能力,並沒苛責什麼,“難道是荔城有了變故?”
腦海裡閃過一張臉,一張遺忘了十幾年的臉,一張看上忠厚老實卻包藏禍心的臉,他心中微動,狂喜涌上眉梢。
“皇上深謀遠慮、見識遠卓,屬下甘拜下風。”黑鷹不輕不重的拍了下他的馬屁,滿面春風道,“皇上,好消息啊,關東將軍玉崑崙部在荔城起兵,在忠義王的協助指揮下,大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直逼大燕皇城燕京,凌靖南已率疾風軍快馬加鞭趕去燕京救駕,關東將軍說,他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劍門關只剩下齊毓殤和他剛收編的十八萬兵馬,請皇上快些處理了,好跟他兩面夾攻,只要他大功告成,便將之前約定好的十座城池割讓給您。”
齊清臉上陰鷙稍減,眼珠子來回轉動,心頭暗暗計較着得失:跟玉崑崙聯手,拿下大燕,打開北齊通往富庶的大門,是他計劃了很久的事,可心裡,爲何總有些不安呢?
眼珠陰鷙的來回轉動許久,又想了許久,他才擡眸,抿着脣連寫三道密旨。
第一道,給黑鷹,命黑鷹爲劍門關援軍,帶領五百楊諫剛訓練出來沒多久的黑鷹衛和三百殺手閣殺手,繞道秦山,迂迴敵後,於臘月初八務必趕到敵後,發動攻擊。
第二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大燕,命忠義王元藺爲北齊使者,全權指揮帶到大燕的兵馬,權利配合那個男人,務必拿下燕京,爲北齊的開疆擴土打開大門。
第三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劍門關,溫鎮和守將掛上免戰牌練兵,然後下戰書給齊毓殤,定於臘八那日一決雌雄。
用印之後,齊清將密旨遞給黑鷹時,想了想說,“你去的時候,叫上太子,讓他跟着你歷練歷練。”
“是。”黑鷹高舉雙手恭敬接了,低垂着頭,看不出任何情緒。
又叫來兩名暗衛,將密旨交給他們,又將他們交到跟前耳語了一番,才揮手示意二人退下。
叮嚀黑鷹路上小心,注意掩蓋行藏;交代華銳注意宮城防衛;令兵部尚書一旦有前方的消息,不管任何時候,立即快馬回稟,不得耽誤分毫。
三人都恭敬應了,齊清正想着還有什麼漏掉的地方,外面已響起內侍的聲音,“啓稟皇上,木先生派人請您過去一趟。”
對化名“木易”的楊諫,大家都習慣了稱呼他爲木先生,齊清也知道內侍說的是誰,斂眸沉吟了下,揮手讓黑鷹、華銳三人退下,自己則整理了下衣衫,朝藥廬走去。
楊諫號稱錦心毒醫,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頗有研究,如果能請他到劍門關相助溫鎮,那麼……
齊清心裡想着,腳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