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人住過的房間充斥着黴臭味,揮開團團纏繞的蜘蛛網,洛千歡擡腳跨入冷宮最北面的偏殿。
陰冷氣息撲面而來,牆壁接縫處長出嫩綠色青苔,木質地板裂開翹起,李清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幸好顧睿眼明手快,及時將她攬入懷中,這纔沒有摔倒。
星光慢慢透過窗櫺,投射在冷情殿內,想了想,戴着銀色面具的凌晨點燃桌上不知放置了多少年的紅燭。
看着遊移的光線,洛千歡滿是不解,“大師兄,來這裡做什麼?”
“御書房的素心蓮極有可能是假的,冷宮地勢偏僻卻佈滿潮溼冷氣,素心蓮極有可能被齊清養在這裡!”凌晨淡淡答應一聲,在殿中四處尋找着。
阮不悔明亮眼睛盯着從牆縫長出的青苔,若有所思。
冷宮無人打掃,這些青苔卻嫩綠得可愛,上面既無灰塵,周圍也無纖塵不染,是不是因爲有人經常打掃的緣故呢?
懷疑的走過去,小手扶着柔軟卻有些刺手心的青苔,她美眸閃爍着靈動。
看到她的動作,洛千歡心頭一震,察覺她是有所發現,忙過去幫忙,兩姐妹在青苔四周,一寸寸的尋找着。
顧睿攬着李清的腰,在她耳畔說着她愛聽的情話。
既然決定追隨太子,那他出宮之後便帶家小離開,福清帝縱然殘忍嗜血、暴戾不仁,也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將鄉鄰收押監牢!
打定主意,他攬着李清走向門口小心戒備的荊天。
“找到了,就是這裡!”修長手指碰到一塊磚時,洛千歡感覺到磚有些鬆動,彎下腰細心檢查,果然被她發現其中玄機。
磚的顏色跟其他地方的顏色並無二致,但細看之下,藍磚的邊緣有些磨損,接縫處也比別的地方寬出少許。
又驚又喜的她叫來阮不悔和凌晨,對兩人指了指藍磚。
“你們兩個靠後,小心戒備!”認真看了下藍磚的位置,凌晨對兩個師妹低聲吩咐,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藍磚上,“我等下按機關,如有差池,你們先走。”
“大師兄……”阮不悔輕喚,盈盈美眸望着他,難得的情緒外露。
“放心,我盡力不讓自己有事!”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安慰弧度,凌晨目光轉向洛千歡,“千歡,萬一我有不測,一定要帶她出去,拜託了!”
面色凝重點頭,洛千歡將奪命劍緩緩拔出,同阮不悔一樣,貼着牆角站定。
房內氣氛瞬間陷入死寂,除了三人放緩的呼吸聲,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凌晨不再多言,深深看一眼阮不悔,內力凝聚指尖,用力將藍磚按下。
殿內響起“咔咔”冷聲,還沒等三人看機關在何處,凌晨腳下一輕,只來得及喊一聲“小心”,身子便迅速下墜。
“大師兄!”洛千歡倒驚呼,和阮不悔相視一眼,展動身形上前。
凌晨方纔站立的地面上,地板下陷,出現一個無底黑洞,漆黑無比、陰森可怖,彷彿連着修羅殿,陣陣陰森寒冷的氣息從洞中冒出,夾雜着些許腥臭。
兩姐妹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黑洞絕不是近期挖掘出來的,而是早就挖好的密道,被她們誤打誤撞,暴露了出來。
一股極爲陰冷的氣息從洞內飄出,阮不悔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看來,這裡的機關的確非同尋常!”洛千歡努力保持着心中的一絲平靜,偏頭看阮不悔,“師妹,你怎麼看?”
“大師兄掉下去了,我們下去看看!”阮不悔搖頭,俯身在洞口,細聲細氣的喊,“大師兄,大師兄?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沒事,你們下來吧,這個洞有些玄機,下來時小心一些!”凌晨的聲音從洞中傳出,雖然微弱,卻足以讓兩人聽清。
“既然這樣,那我們下去吧!”想也不想的,阮不悔一躍而下,纖細身形稍縱即逝,足以看出她輕功的卓越。
與此同時,李清、顧睿和荊天也圍上前來,向着黑洞內望去。
洞口圓潤,直徑三尺不到,裡面深不見底,黝黑無光,一絲絲陰冷的氣息在洞口蔓延,壓迫在每個人心頭。
“冷宮什麼時候有這麼古怪的機關了?”荊天緊緊皺起了眉頭。
“你們在這裡戒備,若有人來,及時恢復機關,再隱藏身形!”對三人小心叮嚀,洛千歡偏頭看顧睿,“照顧好李清姐姐,如果有不測,你先帶她走,剩下的我們能應付!”
顧睿頷首,李清感動不已,荊天看着她已是成年人的身段,眸光深邃,“萬事小心,一定要平安出來。”
“放心好了,有大師兄和小師妹,我一定能安全出來,我還要回去見齊師兄呢。”拉下蒙面巾對三人燦爛一笑,洛千歡撩起裙子塞到腰間,作勢要跳。
黑色勁裝飛揚着自信,眉宇間英氣勃勃,看得荊天和顧睿驚訝不已。
想不到,杏眼下的容顏如此禍國殃民!
“噓,你們先躲起來,別讓禁軍找到!”豎起手指調皮一笑,她躍下黑洞,消失在三人跟前。
荊天撫着花白的鬢角,將外面痕跡清除,這纔回來坐在龜裂的梨木椅上,手支着下巴,盯着黑洞沉默。
顧睿擔心李清累着,也將她攙扶到牀榻前坐下,讓她靠着自己肩膀歇息。
……
洛千歡躍入黑洞,不時變換身形,她輕功沒阮不悔好,內功不如凌晨深厚,不着地的無助感讓她不時以手碰觸黑洞巖壁,以確認自己位置。,
巖壁嵌滿碎石,時不時碰到,等落地時,她雙手已經鮮血淋漓。
“小師妹,大師兄,你們在嗎?”地底下漆黑一片,縱她是年輕一代的高手,黑夜能視物,陰冷氣息撲面而來,還是忍不住低喊,強壓下心底畏懼。
“我在!”左手邊響起女子清潤嗓音,接着她的左手就被溫潤小手牽起,“師姐,你的手流血了!”
指尖碰到黏黏液體,阮不悔一驚,放在鼻尖下輕嗅,瞬間明白過來,“你輕功不好,在上面守着就好,爲何逞強下來?”
“考驗下他們三個,看那兩個是不是真心投誠!”狡黠一笑,將雙手在黑衣上胡亂擦着,洛千歡滿不在乎的握緊阮不悔右手,“手背蹭破了點皮,不礙事,正事要緊,走吧!”
凌晨深深看她一眼,關懷不言而喻,許久才取出夜明珠,牽着阮不悔左手,三人背靠潮溼牆壁,小心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