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晏暮青扶住了她。
許自南便笑了,“誤會,我親眼看見的會是誤會嗎?”
“你親眼看見什麼?”晏暮青的眼神凝重起來。
“呵!還要我說得那麼透徹嗎?”許自南冷笑,“果然我料得沒錯,人都是這樣,一旦發生什麼事,第一反應就是自我保護,所以,在沒有鐵證之前,誰也不會承認自己做過的醜事!鈐”
“醜事?”晏暮青眼神更加嚴肅,甚至帶了些懼意,伸手去牽她的手,“南兒……你看錯了。”
“別碰我了!”她退開一步,瞪着他,“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看錯了?我老公的樣子我會看錯?你別告訴我樹屋裡的那個人不是你!我看着你出去,一直跟着你,你鬼迷了心竅,我跟的得這麼緊你都不知道!”
“跟着我?你能跟着我?”晏暮青臉上出現驚駭的表情。
“是!無話可說了吧?”她看見了晏暮青眼中的驚駭,這是代表無法辯解了,難道不是嗎?
晏暮青用了短暫的瞬間來消化她這句話,最終,恢復了平靜,然後走上前,抱住了她,隔着她已經隆起的肚子。
“南兒,別掙扎,別動。”他的聲音是顫抖的,儘管他在努力控制,可仍然抑制不住他的顫抖,“南兒,聽我一句話,就一句,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相信我,我可以發誓,用我的生命發誓。”
這樣的他,也讓許自南驚詫,他失控的時候雖然很少,但是並非沒有過,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是恐懼,真正的恐懼……
那個下午,晏暮青沒有出去,卻在樓下車裡打了一個下午電話。許自南不時出去轉一轉,每一次他都在講話,她不知道他在給誰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誓言,她始終將信將疑,因爲,她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眼下唯一能做的,是證實,只有他再一次去偷吃的時候實地抓住證據才能讓他無可辯駁,可是,這真是很矛盾的一個想法,作爲他的妻子,她到底是盼着他再去呢?還是不去呢?呵呵……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都心事重重。
晏暮青倒是很勉強地給她溫柔的微笑,可是在這樣的微笑裡,他城府那麼深的人,竟然也藏不住不安。
見他如此,她反而心靜了,合上眼,不再看他,入睡。
她還真是心想事成了,晏暮青果然睡到半夜起來了,她再一次地跟上了他。
看着他下樓,然後竟然上了車……
是因爲樹屋被她發現,所以有了防備之心了嗎?
她也跟了上去。
車,駛出了晏家大門,駛向那條通往室內的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輛車上。
而後,在一個分叉路口,前方忽然駛來一輛車,燈光刺眼,兩輛車高速行駛,撞在了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的車也收勢不住,猛地撞到了晏暮青那輛車的車尾,擋風玻璃裂開,她的頭撞了上去,血,然後一片黑色……
她聽見媽媽的聲音,淒厲而悲切,“南兒……南兒……”
她還聽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的孩子……許自南,還我孩子……還我的孩子……我恨你……”
眼前,出現了那張沒有五官滿是血污的臉,漸漸的,那張臉越來越清晰,最後,呈現出一個女人極其美麗的樣子,她知道,那是青青。
女人換了裝,燙了漂亮的捲髮,回頭朝她笑,她也知道,那是……南歆。
她看見酒店房間的門打開,她站在門口,門內,爸爸和青青糾纏在一起,爸爸的背,青青雪白的身體……
她看見她自己,坐在病牀上瘋子一樣抓自己的頭髮,嘶啞地嗓音喊着:是我殺了媽媽!是我殺了媽媽……
一顆淚,從她眼中落下。
她看見晏暮青從外面走進病房,一身藍衣,叫她,“南兒。”
她看見她自己,穿着一身寬大的病號服,走上樓頂,望着樓下人羣來往匆匆,像一隻蝴蝶一樣飛落下去,長髮飛舞……
她知道,她醒了。
耳邊有晏暮青焦急的呼喚,“南兒!南兒!”
她睜開眼,比在夢裡更驚詫!
眼前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她爲什麼在晏暮青車上?!撞車呢?車禍呢?前後根本就沒有車!那她是坐哪輛車來的?她不是開另一輛車出來的嗎?
“南兒,我們先下車。”晏暮青急切地道。
許自南還對眼前的一切感到迷茫,這輛車撞上的根本不是車,而是路邊的電線杆,此刻氣囊彈出,她被夾得好好的。
晏暮青急忙把她從車裡弄出來,脫下衣服裹着她,上下打量着她,“有沒有受傷?哪裡疼嗎?”
受傷?她記得自己撞上了額頭,也流了很多血的……
她摸了下前額,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晏暮青見她不答,十分着急,在她身上到處摸着,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後再一次問,“沒有哪裡疼吧?”
許自南木然搖頭。
晏暮青松了口氣,抱着她,“別怕,南兒,醒來了,醒來就不怕了,我們馬上回去,我叫阿百來。”
晏暮青叫來了阿百,阿百重新開了輛車來,把他們接回去了。
車上,晏暮青一直抱着她,而她卻始終眼神空洞。
“南兒?南兒?你被嚇壞了?”晏暮青撫摸着她的臉,手機又摸了出來,不知道給誰打電話,還是用英語說的,“你好,很抱歉這時候打擾你,你現在能來我家嗎?我妻子出了點問題。謝謝。”
她出了問題?
她聽見了這句話,轉頭看着晏暮青。
“南兒,不怕,我在這裡。”他擁緊了她,毫不顧忌地在她額頭輕輕吻着。
許自南閉着眼睛,忽然說,“晏叔叔好。”
晏暮青的吻停住,鬆開了她,驚訝地看着她。
她眼睛裡有淚,緩緩流淌下來,“晏叔叔我去畫畫了,今天約了模特寫生。”
晏暮青眼中亮光凌亂,不知是喜還是憂。
許自南哽咽,“晏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模特是男的哦,不穿衣服。”
晏暮青面容變色,“南兒?你……想起來了?”
這是她大二那年和他的對話……
那纔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相見,和兩年後的相親如出一轍,也是媽媽安排的相親,她和他的婚姻,從大二那年就開始議了,只是那時候的她,剛和孟潮白分手,不願意接受一個大叔,和他總共不過幾次見面,次次都在自毀。
難怪他一開始就叫她南兒,難怪她叫他晏叔叔他有那麼奇怪的表情……
想起來了,的確是想起來了……
她含淚地看着他,“我明明記得,我不願意嫁你,我不肯嫁你的……”
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她愛的是孟潮白,是那個喜歡看她穿長裙的孟潮白,是那個冬天裡給她買護手霜的孟潮白,是可以陪着她走完校園裡那條長長林蔭道的孟潮白,是那個儘管有一個青青成爲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可她仍然愛着的孟潮白?
是媽媽逼着他們分了手。
她理解媽媽的痛苦,她不是一個自私的孩子,她不捨得媽媽每天看着孟潮白而痛不堪言,她答應了媽媽分手,孟潮白說,等他,等時過境遷,媽媽不再生氣,等他輝煌騰達,他再回來娶她。
可是,爲什麼孟潮白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捧着她的臉,抹去她的淚,“可是你還是嫁了,這是命運的安排。”
“是啊,命運就是要安排我帶着綠計劃嫁給你。”所有的脈絡都清晰,那年他答應娶她的緣由就是綠計劃,再無懸念,爲此,他解除了他和舒南歆的婚約,因爲他是商人,只要最大化的利益。
“南兒,過去的事我們不說了。”他把她摟近了些,另一隻輕輕撫着她的腹部,“現在,我們很好,我挺慶幸母親把綠計劃和你都交給我,如今你有小恩恩了,我有你們兩個,我們就這樣下去,是我很滿意的生活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