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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913章酒是好東西
殿門外魚貫進來不少清樂宮的女官和宮人,她們穿戴整齊,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就如紅鸞所言,她並沒有讓人對清樂宮的人動刑。只是,她們的臉色蒼白嚇人,很多人互相依偎着、牽着手身子卻抖得不成樣子。
此時不用紅鸞說什麼,衆人也明白清樂宮的因何會如此;惠妃的臉也如方昭容般失去了血色,呆呆的看着她的人卻沒有馬上開口說話。此時,她不管說什麼這些人當中還有幾個能聽得進去?只怕是一個也聽不進去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趟冷宮嚇得她六神無主,居然沒有想到純貴妃會再故技重施;此時嚇破膽的這些人,還有什麼是不會說得?她已經能看到自己頭頂上的白綾,緩緩和上眼睛忽然間連話也不想再說,因爲多說無益:相信清樂宮中定有皇帝的人在,所以純貴妃才說出那樣的話來,而她根本無法證實她的清白。
就算春芳的話真中有假,可是大半的事情經過證實後,某些事情就算只有一兩個人指認,她同樣也是百口莫辯。她合上雙眼的時候在心中輕輕一嘆,現在真得好想好想再見福王一面,不用說什麼只要能讓她看上一眼足矣。
耳邊傳來紅鸞的話:“引她們下去收拾一下,你們不能再慢待了惠妃的人,不然本宮真要生氣了。”惠妃吃驚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人被杏兒引着又退了出去,忍不住看向紅鸞更加不明白紅鸞在打什麼主意了。
紅鸞剛剛盛怒之下幾乎就是想要治惠妃的罪,可是在惠妃一敗塗地之時她卻什麼也沒有問,就把惠妃的人打發出去了;方昭容等人同樣吃驚,也更加的不安。在宮中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心狠手辣而是讓人看不透,你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就等於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也根本是防無可防。
春芳也被人帶了下去,柳兒帶着人重新給衆人換上熱茶,並且還給她們都備了一份壓驚的湯:體貼的讓她們生出毛骨悚然之感來;可是無人開口,只是順從的取過湯來喝下,然後默默的品茶。
接下來紅鸞沒有再提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和惠妃等人說笑起來;雖然衆人無說話的心情,但也都勉強應對,不多時倒也有了幾分喜色;如此閒話很快便到日落的時候,紅鸞再次吩咐人傳膳:“姐妹們今天晚上可以痛飲幾杯。”
惠妃等人看到那個空出來的座位,以及那桌上擺滿的飯菜都在猜測給誰準備的;但是紅鸞並沒有等人就開席了,而那個位子一直空着。
酒,其實真得個好東西。惠妃在今天之前還真得沒有發現,幾杯酒下肚後她感覺自己不再那麼難受,看紅鸞也不再那麼可怕了,因此她也不用勸一杯接一杯的吃個不停。
只有方昭容吃得酒不多,吃過兩杯後便只是吃茶了,不過看得出來她的神色間平穩許多,那酒對她而言也是個好東西。
紅鸞也不多勸酒,看到惠妃等人吃得多了也不阻攔,就着柳兒的手吃了不少的東西:因爲今天晚上還有事情,當然要多吃些纔能有精力。其實,如果可能的話,她想小睡一會兒,有了孩子之後她就特別容易犯困。
小順子進來跪下:“娘娘,柔太貴妃到了。”
紅鸞伸手:“請。”她看向惠妃等人:“柔太貴妃到了,諸位妹妹代本宮去迎一迎吧;本宮實在是太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請柔太貴妃不要見怪。”
惠妃終於知道那個空出來的座位是誰的,如果她能知道今天紅鸞要和柔太貴妃見面,打死她也不會在今天趕過來打探消息;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白天收拾她們這些人看來只是開胃的小菜,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應該是柔太貴妃了。她起身帶着諸妃嬪迎了出去,卻看到月光下的柔太貴妃立在遠處的樹下。
她愣了愣帶着衆人過去請安:“純貴妃今天過於勞累,讓我們姐妹前來請太貴妃進去入席。”不算親熱也不算冷淡,惠妃這話倒還算拿捏的到位。
柔太貴妃轉過身來看一眼惠妃:“今天這月色不錯,仔細看看這宮的景緻其實很好呢;雖然天天能看到,也看了幾十年但是直到今天本宮纔看清楚宮中的景緻。”她看一眼那殿門回頭叫人:“嫺貴妃,那就有勞你帶着七殿下去走走吧。”
惠妃這才發現在樹影的暗處嫺貴妃手中牽着七殿下立在那裡,她輕輕的施了一禮並沒有開口。事到今日她才知道,她不如嫺妃很多,所以嫺妃是貴妃而她只是妃。
嫺貴妃還了半禮後牽着七殿下的手走了,柔太貴妃又擡頭看看月亮:“雖然月不圓卻別有一番風情,只是本宮原本以爲滿月纔是最好的,其實是各有各得好,不然的話滿圓也不過是在天上掛一天罷,不見它掛整個月。”
惠妃不太懂柔太貴妃的感慨,而柔太貴妃也沒有多說就向偏殿行去,沒有再看天上的月也沒有再看身後的七殿下;不知道爲何,惠妃在柔太貴妃的身影中看到一絲絕決。
紅鸞請柔太貴妃坐下:“太貴妃倒是有雅興,可有見過太皇太妃了?”她敬了柔太貴妃一杯酒。
柔太貴妃搖頭:“純貴妃向來聰慧怎麼會問出這等話來,如果本宮見過太皇太妃的話,那今日此時純貴妃備好的這把椅子又讓誰坐呢?”她笑得還是如往日般溫柔如水,就好像紅鸞第一次見她時一樣。
紅鸞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忽然有點酸澀移開了目光:“太貴妃可是帶了什麼禮物來?”她看到柔太貴妃的身後有個宮人捧着木漆托盤。
柔太貴妃又飲了一杯酒嘆道:“這杯中物的確是個好東西,早些年知道的話也不會有今日了。”她說完又柔如春風的一笑:“宮中有些花草之物,因爲要勞煩純貴妃除去,要給宮奴的人添不少的麻煩,本宮心有不忍所以這些銀票就算是補償大家的辛苦吧。”她說着話便有人把一疊銀票呈到了紅鸞的面前。
紅鸞的眼睛猛得一縮:“那些花草是太貴妃之物?”
柔太貴妃還是那樣的平靜而柔和:“純貴妃至今不能確認,本宮是不是應該高興的再滿飲一杯?”她說着話又飲下整杯的酒,看着空空的杯子:“費盡心思最終也不過是空,幾十年的光陰啊。”她的淚水自眼中涌出,直直的掉落在杯中。
她忽然又笑了,還是笑得那麼柔那麼美,伸手自取過酒壺來添酒,然後再次一飲而盡:“自己的淚還是流在自己的身子裡爲好,純貴妃你說是不是?”她把酒杯推開歪在椅子上:“酒過三巡,時間也不多,本宮還是和純貴妃說些正事的好。”
紅鸞看着她的沒有說話,仔細看着柔太貴妃的一言一行,絕不肯露過半點;如今趙家和柔太貴妃應該握在了皇帝的手上,但是柔太貴妃暗中佈置多年,趙家也隱忍多年,絕不會像上官家那般容易就會束手就縛的——上官家太過目中無人,以爲皇帝沒有那個本事,也不敢動他,纔會讓皇帝一擊而中。
但是趙家不同,趙家的勢力隱起了幾乎有一半,當今要發難雖然不能成事,但也會讓皇帝手忙腳亂一陣子,到時候便宜的人當然就是胡家。好在此事,不論是柔太貴妃、趙家,或者是皇帝都不願意看到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不防,柔太貴妃很有可能會奮起一搏,所以紅鸞十二的小心;她備好那把椅子其實並沒有把握柔太貴妃會來,來了就不會安什麼好心:要脅了她武紅鸞就能讓皇帝退一步的。
柔太貴妃掃一眼惠妃等人:“純貴妃,今日前來本宮有事相求,如果純貴妃能答應本宮併發下毒誓的話,本宮也定當有所回報。”她眨着眼睛笑得如同春天的湖水讓人心裡有些癢癢的:“那回報,定不會讓純貴妃,或是皇上失望的。”
紅鸞沒有答應她:“太貴妃言重了,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太貴妃吩咐就是。”
柔太貴妃拿起酒杯來把玩,脣邊帶着淡淡的笑意:“本宮多年前害死了皇后,就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死倒並能讓本宮有多驚訝;只是本宮卻有着各種各樣的不捨,在此時才發覺其實活着真得很好。”她的話讓惠妃手中的筷子落到了桌案上,而邢才人的手中的酒杯直接跌在地上粉碎。
紅鸞沒有開口,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也做了很多的防備,卻沒有想過柔太貴妃會在她清露宮中吐出當年的實情來;有這麼多人聽着,就算柔太貴妃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當年的錯事是本宮所爲本宮應該死。”柔太貴妃看向純貴妃:“再多的不捨此時也只能舍下,可是爲人母者怎麼能捨得下孩子?所以本宮今日纔會來到清露宮中,只求純貴妃能答應本宮,把七殿下養大成人。”她今天不是爲自己而來,是爲她的兒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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