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章 暖香 736章 不見?死掉! 有鳳來儀 青豆
紅鸞看看宮嬤嬤揚聲道:“春芳呢,也不知道快把人請進來,真是枉太皇貴妃疼她一場。”她給宮嬤嬤使個眼色:“隨便吃點東西就成,雖然午膳沒有用但是現在一點也不餓,心到現在還是撲騰撲騰的亂跳。”
宮嬤嬤答應着出去,和太皇貴妃的人擦身而過,那個宮人明顯的一愣,還側頭細看宮嬤嬤。宮嬤嬤也側頭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微微點頭就踏出了殿門,在踏出殿門的霎間她的臉色猛得一變。
她自打到紅鸞身邊就知道遲早會被人認出來,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她回頭看一眼殿內,再看看滿天飛揚的雪花輕輕的一嘆,她現在還不能出事,因爲要做得事情根本還沒有開始。
雪更大了。不過是一會兒地上的雪已經積得能讓人的腳陷入了,而大片大片的雪花依然還在不知疲倦的飛舞着,似乎是要把世界全部變得乾淨才能罷休般:只是掩在雪下的一切,其實並沒有乾淨多少。
因爲下雪且沒有風,還真說不上有多冷來;但殿內溫暖如春根本不像是冬天就是了。
春芳笑着行禮:“娘娘不是冤枉奴婢,奴婢早就在和暖香姐姐在說話了,不是不帶暖香姐姐過來,而是因爲擔心娘娘剛回來還要歇一歇嘛。怎麼說,慈安宮的大火當真是嚇煞人了。”她說完引了身側的宮人向紅鸞見禮。
暖香長相併不出色,但也算不得醜,就是那種看上去不出色但是細看之下雖然不出彩,卻也不會讓人生出討厭之感來。
紅鸞看看春英看看暖香,再想起冷玉來,發現太皇貴妃身邊似乎沒有姿色太過出衆之人,冷玉應該算是其中長相最出色的了,但是在一衆嬪妃當中如果沒有紅鸞的話,她的容貌絕對是最讓人放心的人。當然,冷玉之美不在色而在於她的氣質,那種冷冷淡淡、遺世孤立的味道,反而讓她在一衆妃嬪裡相當的出色。
嗯,太皇貴妃是個妙人兒。直到此時紅鸞才發現這一點,便得她對自己極爲不滿:如春芳,名字不出彩人長得也平常,但是性子啞忍且聰明到極點,只怕比柳兒還要聰明三分,很懂得審時度勢;至於眼前的暖香,就是人如其名了,不論是說話舉止還是樣貌好像並沒有特別之處,但是相處越久越能感覺到一縷溫和之意,很能讓人舒心一笑。
暖香笑着行完禮說了幾句笑話,很快就和紅鸞成爲熟人:“娘娘,我們主子打發婢子來認鄉親的——說起來,我們主子自打入宮那是大起大落,在宮裡沒有半個可以說說話的人,天天能做得就是伺候太皇太后開心。猛得聽定王說起娘娘的祖籍來,便忙忙的打發了婢子來,說是能聽聽鄉音也是好得。”
“原來我們這些婢子還奇怪我們主子怎麼會對娘娘生出好感來,現在明白了,肯定是娘娘的話音裡有我們主子所說的鄉味兒吧?只是我們聽不出來的。說句我這個婢子不應當說得話,我們那個主子,性子是個寡淡的,不喜紛爭在宮裡是個好事兒,可是也不喜歡和人親近就非好事兒。”她搖頭嘆氣又一笑:“好在能和娘娘有這種緣份,婢子聽着也是高興的。”
紅鸞笑着倚在迎枕上:“本宮的祖上的確是小楊莊的,卻只是幼時在那裡住過,後來父母客死他鄉還落得屍骨無存,本宮寄人籬下性子又有些要強,早早的偷偷離開小楊莊再也沒有回去,想想離開還真是有些年頭了。”
她長嘆一聲:“那些過去的事情想想,就如同一場夢般。能得到太皇貴妃的青眼,本宮當然是極高興,只是今天本宮受了些驚嚇此時去見太皇貴妃恐有失儀之處,這兩天待本宮好些便去給太皇貴妃請安。”
雖然太皇貴妃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東西,但是此時絕不是見面的好時機;先放一放平復自己,也讓太皇貴妃着着急再見面纔不會落於下風,被太皇貴妃看出什麼端倪來。
暖香笑着欠身:“我們主子也說了,今天雪不小又趕上娘娘受了驚,過兩天見也不妨事的。不過我們主子想向娘娘打聽個人,就是娘娘揀到的那個絡子,不知道娘娘可曾在外見過會打那種絡子的人?”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紅鸞的臉上,顯然是想知道紅鸞是不是有所隱瞞。
這讓紅鸞有些不快,臉上的笑意有些淡淡的:“定親王剛剛也問過這事兒呢,當真是奇了——本宮還以爲打那絡子的人在太皇貴妃身邊伺候,不是嗎?本宮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那麼精緻的東西,又哪裡會認識那麼手巧的人?”
暖香起身行禮:“奴婢打擾娘娘,這就回去稟於我們主子知曉。還請娘娘得閒的時候,常到我們主子那裡走動走動,深宮之中難得有鄉親,也是娘娘和我們主子的緣法。”她說完又深施一禮才告退。
紅鸞打發春芳送客,自己一人走到窗邊輕輕的推開窗子,冷風呼得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需要冷靜,完全的冷靜。
給太皇貴妃打絡子的人曾經在承露殿伺候過;看着漫天的雪花她忽然想到定王的這句話,看着一院子的潔白髮起呆來:定王和太皇貴妃要找得人是她的孃親,可是她的孃親怎麼會和這些貴人們有關係?而他們要找她的孃親做什麼呢。
承露殿,她的孃親,定王以及太皇貴妃,好像有點什麼讓她捕捉到了,又好像這些之間全無干系。
春芳回來看到紅鸞在窗前吹冷風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把窗子關上,扶了紅鸞坐下給她一杯熱茶:“我的娘娘,你這是做什麼?窗口的風可吹不得,仔細頭疼。”她坐到紅鸞腳下:“娘娘是不是擔心太皇貴妃的用意?奴婢也不知道,那個暖香是太皇貴妃的真正的心腹,雖然她後來並不時常貼身伺候太皇貴妃,但在我和冷玉等人之前,貼身伺候太皇貴妃的人就是她。”
736章不見?死掉!
紅鸞歪在迎枕上,疲倦向她襲來但是卻沒有睡意,她合上雙眼輕輕的道:“春芳,給本宮說點什麼吧,什麼都成。比如太皇貴妃的事情,還有太皇貴妃原來用過的人,我聽人說太皇貴妃原來身邊有個承露殿的宮人呢。”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就好像要睡着了一般,可是她自己知道今天腦子裡的事情有多亂、多雜,到了晚上能不能睡着都不知道呢。
春芳坐得向後一些,給紅鸞捶起腿來:“奴婢也聽人說過有個承露殿的宮人後來伺候太皇貴妃了,那個時候太皇貴妃還是很得寵的……”她慢慢的說起來,不過說得也很零碎,一來她想哄紅鸞睡着,二來她是後來跟着太皇貴妃的人知道的事情本就不是很多。
承露殿過去的宮人名叫靈露,聽說原來承露殿的宮人們名字裡都有一個露字的,只是她伺候太皇貴妃不久,太皇貴妃就失寵了,而她也因爲公主有失而獲罪被打死。
紅鸞聽得眼皮顫了顫卻沒有開口說話,任着春英繼續說下去,心裡卻是極爲驚訝的:靈露把太皇貴妃的女兒“害死”了,當然不能是害但也是因她而死,做爲母親來說應該是恨極此人吧?怎麼會把她的遺物看得如此之重,而又爲什麼還要同樣會找出那種絡子的人來呢——遷怒?應該不會吧。
在春芳敘說中,紅鸞知道太皇貴妃還小產過,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孩子,之後她就失寵而深居簡出,在宮中幾乎是個透明人一樣。
想到太皇貴妃柔和的臉,平日裡待人接物的平和,讓紅鸞怎麼也不能想像太皇貴妃在宮中失去過兩個孩子:如果換作是她,或是任何人能做到像太皇貴妃這樣平靜嗎?那兩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只那個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男孩,就不可能是無端端的小產吧?
太皇貴妃的確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也完全的沒有和人相爭之心,不論是她爲寶良儀時,還是在成爲寶皇貴妃時,她都沒有想過染指宮中之權:在她高過麗、柔二妃時,依然不過問宮中之事。是真正的心如冷灰了嗎?
殿門打開,即使有屏風依然有冷風吹進來,打斷了春英的話也讓紅鸞轉過頭來:“是嬤嬤啊,外面的雪更大了嗎?”
宮嬤嬤一臉沉重的走過來:“更大了,在廊下已經看不清我們宮門了。老奴去看過杏兒了,情形很不好,御醫說……”她微微一頓:“娘娘,我們去看看杏兒吧。”
紅鸞猛得坐起,大氅也沒有來得披就衝出了殿門,她一直以爲老天會開恩的,難道真得要杏兒就這麼離開皇宮,離開她們這些人嗎?淚水流出卻因爲她的急奔而向兩耳邊滑去,外面的天寒地凍此時已經不算什麼,因爲有個地方比這冬天還要冷上三分。
杏兒的房裡也是極溫暖的,猛得自外面跑進來紅鸞看向御醫:“沒有法子可想?”
御醫急急的跪下,他是真得沒有想到紅鸞會衝進來:“娘娘,微臣已經盡力。”
紅鸞轉身進屋緩緩的坐到牀邊上看向昏睡的杏兒,眼前閃現的卻是過往的一切:杏兒剛到她身邊時被她整治的慘兮兮,後來死心踏地跟着她的辛苦,最終爲了她弄得遍體鱗傷——她怎麼能讓杏兒就這樣走了?!
杏兒要比招娣和二丫待紅鸞更好,因爲她不曾忘掉她曾經害過紅鸞,而現在她用她的命來證實她真得不再是從前的杏兒,她的人性、她的良心統統的回到身上,再也不會消失了。
紅鸞輕輕的握起杏兒的手來:“拿定王的藥來。”死馬當作活馬醫,只有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現在杏兒還活着就不是到了最後的時候。
杏兒的手火燙火燙的,把紅鸞的心也燙傷了。她把額頭貼在杏兒的手背上喃喃道:“杏兒,求你了,你要堅持不能放棄,我不能眼睜睜再看着親人死在我的面前,求你,堅持,我還有柳兒、還有小平子,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回來。”
她想起了她父母被大水送走的霎間,那一刻的疼痛在這個瀰漫着藥香的房間如此清晰的浮上來,使得她身子都顫抖起來。
宮嬤嬤上前輕輕拍了拍紅鸞,然後抱起了暈過去的她吩咐春芳:“好好照顧杏兒。”她把紅鸞拍暈爲了她好。
春芳的眼睛自宮嬤嬤的腳上移開,臉色有些異樣的發白:“是、是,嬤嬤。”她原本就怕宮嬤嬤,而這一刻她更是怕得要死。
宮嬤嬤看看她:“宮裡,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好自爲之。”說完她就抱着紅鸞離開了。
當天晚上起風了,風助雪威、雪借風勢,把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凍得靜止了,只有風和雪還在肆虐。
第二天清早起來的人們發現風雖然沒有停下來,但是雪小了不少。而大清早來清華宮的人又是太皇貴妃的人,不過卻不是那個暖香,而是一個名字叫做冷翠的女史。
紅鸞還沒有起牀,冷翠見到的人是春芳。
“什麼?!你說暖香不見了?!”春芳差點沒有叫出來:“這怎麼可能,雖然雪有些大,可是暖香帶着兩個小宮人是我親送出宮門好遠的,在宮裡怎麼可能活生生的不見了人。”
冷翠看着春英:“你把她親送出去的?”
春英點頭:“不但我們宮裡的人看到了,而且送暖香姐姐回去時我們還遇上尚服局的姐妹們,說了幾句話才分手的;而我還是和尚寢局的姐妹們一起回來,她們是來給我們娘娘送皇后賞下來的、宮中新制的宮花。”
冷翠低頭想了想:“嗯,那沒有什麼事兒了,你一會兒代我向貴嬪娘娘請安吧,我還有太皇貴妃交待的差事就不久留了。”
她離開的時候紅鸞正在梳妝,問道:“太皇貴妃又使人來做什麼,這次來得還是個女史。”她正爲杏兒煩惱沒有心思理會太皇貴妃的人,可是偏一大早上就來尋到門上來。
宮嬤嬤給紅鸞梳着發髫,手穩穩的沒有讓頭髮亂了一根:“不是什麼大事兒,應該是那個暖香死了,她們過來問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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