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京城,一股荒涼從腳底襲上,翻騰地扎入心口。
她離開時,是驃騎將軍之女,準世子妃。回來,卻連秦思的名字都提及不得……
“我想回家看看。”在一道路口勒住馬繮,秦思低聲說着。話裡雖然沒有一點情緒,可齊仲天無由來感到一陣揪心。
“你的行蹤被太子發現會惹來麻煩,等過幾日我安排好了,親自陪你去。”齊仲天說着,策馬在前往三皇子府行去。
三皇子府前掛着尚未收起的紅綢,一路往裡行去,亦是喜氣連綿。秦思有一陣的恍惚,那深夜裡,她是來過的,當時這裡是她唯一的希望,可當她被一箭射死,亦沒有踏進一步……直到身着紫紅色雲緞的俞玲瓏出現在秦思眼前,她才恍然想起,這不是前世,她還活着,這紅綢也與她無關。
在秦家出事的時候,在她逃離齊州的時候,在憶卿替她前往京城的時候,太子與三皇子便舉行大婚了。
俞玲瓏從長廊的一端走近,她面色比往日紅潤許多,那柔弱的姿態亦是變得神采飛揚。她的目光在秦思與月夜身上轉了轉,隨即盈盈一拜,朝着齊仲天淺笑:“玲瓏見過殿下。”
“你莫要多禮。”齊仲天上前一步將俞玲瓏扶起,俞玲瓏半靠着齊仲天,愛意纏綿。秦思隔着半步之距,將俞玲瓏示威的笑看在眼裡。
她倒是沒什麼長進。
齊仲天聽見身後的輕笑,臉色微微發沉。他一把將俞玲瓏扶開,轉而瞥了秦思一眼。見她面上並無異色,不知爲何,竟然起了不悅。
吃了癟的俞玲瓏眼中閃過一絲陰厲,她對着秦思一笑。齊仲天一聲不吭離京,現在還待會兩個女子,這讓俞玲瓏心裡悶得慌。不過是兩個狐媚子,想要在皇子府立足,還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俞玲瓏輕咳一聲緩下心神,脆聲道:“殿下,這二位姑娘是?”
“這是我的貴客,往後,蘭心小築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打擾。”齊仲天說完,餘光在俞玲瓏身上定了定,像是在暗示什麼。隨即親自帶着秦思二人往後院的蘭心小築走去,只留下俞玲瓏氣急而怒的身影。
蘭心小築很是樸素,乍一看去倒是有幾分狂放的姿態在裡邊。灰黃的色調並不明媚,卻有着一種肆意的沉穩大氣。齊仲天一邊走着,一邊對秦思說着這蘭心小築裡的佈置。秦思隨心聽着,不時頷首算作迴應。
好不容易應付走了齊仲天,秦思鬆了鬆氣,半靠在牀榻上。鬆軟的被褥讓她的神思安靜下來,眼皮沉沉地墜着,直到入了一個夢境。
雲霧繚繞,秦思望向腳下,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雲海,向上看去,是陡峭的懸崖,此刻,她正站在一棵枯樹的枝幹上。這究竟在哪裡?
還不等她恍惚,身子輕飄飄地往上移去,有兩道身影站在崖邊,好似只要往前再踏一步便要粉身碎骨。秦思悄悄靠近,大聲地叫着,叫着。可四周的人都麻木的看着,一股怒氣迸發出來,秦思想記住這些人的臉,可是她看不清。
是的,這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空白的。
那兩道身影終於是往下墜落,秦思想要抓住他們,可手心裡只有涼薄的空氣。
她心頭很痛,不知爲什麼,撲身便往下追去。四周是如刀般的風,還有枯枝殘葉從身上刮過。那兩道身影上慢慢暈開了血跡,秦思被那紅色刺中,眸子前的一團濃霧散開,那兩個人的臉漸漸清晰起來。
是她,是她自己。
另一個秦思正閉目等待最後的盛開,而身側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是葉筠一。
兩道身影重重落下,葉筠一將不會武功的秦思抱在懷裡,以身軀相護。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她耳旁嗡鳴,而血,漸漸染紅了白衫……
秦思眼中滿是淚,她嗚咽着,喉中發不出一絲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來了,她心頭燃起了點點希望。
昏迷的“秦思”被人抱起,可那人只是冷眼看了看葉筠一,冷笑着在他心口上補上一刀……
“不要……不要……”秦思大聲呼喊着,那淒厲的聲音驚起懸崖下的獸鳴,久久不散……
“主上,主上。”
秦思被夢中的執念壓制住,掙脫不出。直到鼻下的人中穴傳來刺痛,秦思才緩緩睜開眼來,頭頂上的紅色幔帳讓她心驚不減。
“我怎麼了?”秦思伸手,擦去額頭上一片冰涼。
月夜小心點上紅燭道:“主上被夢寐纏身,現在沒事了。”
夢寐嗎?可是爲什麼那麼真實。想着葉筠一心頭的一刀,秦思不禁起了顫慄。不,不管是夢也好,是真也罷,她都不會再任人擺佈,絕對不會。
明亮的眸子如水般盪漾,秦思翻身起塌,身上的汗漬黏住衣裳,後背散着冰冷的寒。一夢半浮生,也不知這一睡便到了什麼時辰,秦思推開窗,月色已經滿布院落。
“月夜,我突然發現習慣了你的存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秦思苦笑着說道。
自從月夜在身邊保護她,她便少了許多防備之心。
聞言,月夜眸中一道火焰燃起,她心裡十分明白,主*要面對的是烈火霹靂,想要迎風而起,就必須強大起來。既然秦思現在有了這一份心思,那她便會全力相助。
“主上能想到這一步已屬難得。”
“我只是害怕了,害怕一直在你的保護下麻痹。若是有一日,需要我來保護你們,我會什麼也做不了,而你們會一個個消失在我面前……”就像那個夢一樣,她救不了。
“主上想要習武嗎?可是主上根基太弱,並不適合。”月夜有些動容,所說的也和蘇離淵一模一樣。
“我師傅,他也曾這麼說過。”秦思彎着眉眼,帶着無奈和遺憾說道。
月夜略一沉默,倒是想起個事情來。或許是時候教給主上一些東西了。想着,月夜擡起下巴,目光閃亮:“主上不宜練武,卻可以習毒與暗器。”
“毒?暗器?”秦思蹙眉。
“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毒物能巧妙地對付旁人。而若有人要對主上用毒,主上佔有先機。至於暗器,進可攻退可守。”
“那好。我聽你的。”
說來也巧,秦思不知爲何,對毒物有極高的天賦。大凡是月夜說過一次的,她都能記得八分。當然,此乃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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