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無雨到達京城郊外,李承涵便找了一處館驛歇息。
衆迎親之人,因着當事人的不在意,一路上偷了不少懶,知道到了此處就該盡心盡力起來,便都嚴陣以待,全副武裝。
“怎麼?爲什麼要在此處停下來?”羽汐不明所以,便扯住李承涵衣袖問。
“此處距京城大概有十里,嫂子,你該上妝打扮了。”
“不是還有十里嗎?”
“京中百姓都知道我大風王朝今日迎娶太子妃,你以爲不熱熱鬧鬧,吹吹打打進城門,別人會怎麼看你?”
“我纔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呢!我只知道又要戴上那兩斤重的鳳冠受苦了。”羽汐一臉苦瓜相地說道。
“忍忍吧!很快便到了。”
李承涵一路上對她算是挺照顧了,羽汐也知道自己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便也不在央求,讓李承涵難做。於是,又如木偶般地任芸姑姑從頭到腳地把她裝扮一新。
歇息完畢,羽汐又蓋上了紅蓋頭被塞進了花轎裡。這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進東門的時候,城裡百姓地聞訊跑來圍觀,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最後還是禁衛軍出動維持秩序。
百姓們當街津津有味地議論着當朝太子娶了一江湖女子,傳說那江湖女子的父親富可敵國,傳說那江湖女子是有一個哥哥人稱“江湖第一美男子”。各種傳說很多,卻無人可以親眼見識,唯一能夠說明問題的便是那十里紅妝。
南宮傲確實很有錢,給羽汐準備的嫁妝也很多。無論怎樣,南宮家的面子不能失。
“阿俏,快到了嗎?”羽汐悶在轎子裡,看不見外面的熱鬧景象,只覺得頭上那東西太過沉重,能夠早點解脫便好。於是,便過不了多久問阿俏一次。阿俏耳力很好,即便在震天的吹打聲中,也能夠清晰地捕捉到羽汐的聲音,並能夠及時地告訴她行進的位置。
“小姐,已經過了如意樓了。你再忍忍,很快便到了。”善良的阿俏只能安慰着羽汐,卻不能
告訴她,即使到了東宮,還有一套煩瑣地不得了的儀式要進行呢!
“落轎。”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終於響起。聲音如鴨子鳴叫,實不具美感,可此時聽在羽汐耳裡,無疑猶如天籟。
“踢轎。”
轎內震動了一下,羽汐猜測,此人會是李承嗣還是李承涵。
未等羽汐猜出個結果,一隻手探進了轎中。不作多想,羽汐把自己的小心伸了出去。
這種什麼都看不見的狀況,讓她很苦惱。
很快,她的身子便騰空而起,落進了一個寬大的懷裡。
羽汐估計,此人應該是李承嗣,李承涵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當衆抱她。
有人抱着,羽汐落得清閒,伸手便環抱了來人的脖子。
“你的動作倒是挺嫺熟的,蓋着蓋頭也能夠很快尋到本宮的脖子。”
果然是李承嗣,聲音很低,幾乎貼着她的耳朵,隔着紅蓋頭都能夠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
“太子殿下不是受傷了嗎?”她脫口而出,說道。
“怎麼,怪本宮沒有親自去水月山莊迎你?”李承嗣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沒有,李承涵那人比你通情理,好講話。”又是脫口而出。
很快,她便感覺到了李承嗣抱緊她的手,緊了緊,猶如鐵鉗,箍得她生疼。原來男人也有小心眼,可是李承涵代他迎親,是他自己親允了的。他不應該把怒氣發在自己身上。
“太子殿下如果還不鬆手,我的手臂就要青了。”
“我如果鬆手,你就掉下去了。”
“呵呵,這倒是。”羽汐想想,他說得確實對,便笑了。
聽她這樣笑起來,李承嗣倒是把手鬆了鬆。
來恭賀的朝臣們,這時都傻了眼。不是說太子爺很不滿意這位太子妃,假裝受傷,沒有去親迎嗎?現在抱着太子妃進禮堂,又算是怎麼回事。
不但,朝臣們想不通,連坐在堂上的大風帝后也想不能。兩人表情各異,皇帝由衷
地欣慰,皇后滿臉疑慮,並斜眼去看了一下自己的父兄。周揚和周顯也是滿頭霧水,回以一個不瞭解的神情。
就在他們的眼神一交流間,李承嗣已經抱着羽汐跨過火盆,進到堂前。輕輕地把羽汐放到地上,李承嗣回身對衆人拱了拱手,一身大紅喜服,襯得他很是丰神俊朗,跟平時冷硬如鐵的形象截然相反。
“成大人,是不是該宣禮了?”
衆人皆因他的反常舉動,弄得恍惚了那麼一下下,他便好心地提醒一下主持婚儀的禮部尚書成大人。
“哦,是,老臣失禮了。”
一大段長長地讚辭,無非是夫妻和睦,同心同德的老話,羽汐聽得直打瞌睡,李承嗣垂着眼看不清表情,但左右腳卻不停地輪流着挪動一兩下。
羽汐不由得竊笑,看來不耐煩的人不只她一個。
半個時辰後,成大人總算說完了唱辭,宣佈最後一項了。拜天地,振高堂,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
紅綢塞進羽汐的手的時候,羽汐差點沒樂得跳起來。終於把這長長地儀式走完了,心裡能不雀躍嗎?
李承嗣牽着紅綢的一頭,感受到了那頭的顫動。他可不認爲,南宮羽汐是因爲害怕入洞房才這樣的。既然不是害怕,那就是高興了。這丫頭,果然是與衆不同的,在別人看來神聖異常的婚典儀式,她卻如過家家酒般,只盼着早點結束。這性子,跟自己倒是挺像。
李承嗣牽着她,左拐右拐,終於進了寢宮。羽汐被安置在了喜牀上,牀上已經被喜娘們事先撒上了花生桂圓大棗等寓意早生貴子的東西。阿俏怕她被硌着,早她一步把那些東西都掃開了。
李承嗣看了這個幾乎寸步不離羽汐的侍女一眼,居然什麼都沒有說。
“在這裡等我,等應酬完了賓客,我便回來。”
羽汐點點頭,並沒有注意到他說得是“我”而非本宮。也許,李承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纔會生生地錯過兩個人的緣分,讓這事成了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