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忙向秦先羽告罪,而後到劉爺身旁,先是向小姐行禮,隨後也顧不得禮數,連忙蹲下,去看劉爺傷勢。
劉爺乃是相府此行最大的底氣,內勁高達八寸,只差一步,就是九寸內勁的武道大宗師。
對方在此埋伏,之所以會有兩架神機勁弩,便是專門爲了對付劉爺。
劉爺若是出了事情,那麼此行回到相府的路上,便是凶多吉少了。像這一回,劉爺被神機勁弩牽制,對方出了一個內勁高手將葉青拖住,其餘人就都難以抵擋了。
蘇文秀懷抱木盒,看着地上的劉爺爺,心中十分擔憂。
自那少年道士把她救下之後,她就守在劉爺爺身旁,只可惜不通醫術,也只能守在身旁,對於劉爺爺的傷勢,無能爲力。
葉青蹲下身子,看了良久,神色凝重,說道:“肩處去了一片血肉,而腰側傷勢更重,則被弩箭劃去大片血肉,甚至被弩箭擊碎了肋骨。好在劉爺經驗老道,昏迷之前封住了穴位,使得血液凝滯,流得緩慢,否則,就憑肩處的傷口,都能流血過多而亡,莫說傷勢更重的腰側。”
蘇文秀嘆息道:“傷勢如此嚴重,那劉爺爺他……”
“劉爺雖然年紀較大,血氣不如盛年之時,但以他八寸內勁的修爲,氣機強大,生機活躍,只要救治得當,應當沒有性命之危。”
說話間,葉青已經取出金瘡藥,灑在傷口上,“劉爺點過穴道,血液流動緩慢,沒有大量出血,也不會把藥散衝開,待我給他上藥,包紮之後,就等他自行醒來了。可惜,他這兩天,只怕難以醒轉,一月之內,多半是不能出手了。”
上藥,包紮,這對葉青來說是家常便飯,不多時便已包紮好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
那個本領幾乎堪稱超凡入聖的少年道士,正蹲在地上,似在爲人施救。
“年紀輕輕,武學修爲高得駭人聽聞,這等人物居然還能分心去學得醫術?”
葉青驚愕一下,又招來手下。
相府的侍衛都是好手,也是經驗豐富,正在救治己方的傷者。
而此時,敵方的傷者多數已被補刀,了斷性命。還有三兩個傷勢較輕的,被捆綁起來,留了活口。
“葉統領,傷勢較輕的兄弟敷上金瘡藥,都能自行包紮。但還有近十位兄弟傷勢太重,血流不止,藥散敷上就被血流衝開,根本不能止血。”那人面帶悲色,眼睛通紅,低聲道:“另外還有三位兄弟斷了手臂,也是無法止血,無法包紮,已經昏迷過去。”
劉爺八寸內勁的修爲,在肩頭和腰側兩處受傷,都要昏迷兩三日,何況其他人?習武之人雖然身強體壯,卻也經不住這等傷勢,更何況,在傷重的兄弟裡,有許多人的傷勢,比劉爺還要更重一些。
蘇文秀緊咬銀牙,說道:“我們從城裡出來已有半日,折返回去是來不及了。而前方的城池,更有整整一日的行程,前方十里處雖然還有一家客棧,但只有一家客棧,沒有醫師郎中。”
葉青掃過一眼,嘆道:“就算有高明醫師,這些兄弟也挨不過這十里路。更何況,那十來位兄弟的傷勢確實太重,就算是慶元府的名醫,只怕都難以施救。”
蘇文秀站起身來,遍觀衆人,這裡全是相府的侍衛,忠心耿耿,爲相府出生入死。今日如此慘烈,怎叫這個柔弱文靜的女子得以平靜?
她心有不忍,低聲道:“該怎麼辦?”
葉青咬咬牙,狠心道:“還不知對方有什麼埋伏,及早上路,這些弟兄就……就留下了罷。”
蘇文秀身子一震,臉色霎時蒼白。
“觀看這兩側樹林茂密,直通山裡,應當有蛇。”
一道聲音響起,正是蹲着身子,救治傷者的秦先羽。
衆人轉頭看去,就見那身着道裝的少年手下動作不停,還在爲人治傷,可口中卻還徐徐說道:“有一種凝血草,一株分三枝,每一枝生五葉或是六葉,葉子瘦長,色澤青碧,且葉尖處泛黃。”
“這凝血草碾碎之後敷在傷口,能夠止血,且青草碾碎後,有膠黏之性,不會被血液衝開,比藥散更有用處。”
“凝血草大多生長在蛇洞蛇窩旁邊,尤其是毒蛇爲最。你們之中大多有行走江湖的經驗,應該迅速能找到毒蛇洞穴,把凝血草採一些回來,但要小心毒蛇。”
衆人聽得驚愕。
有許多人傷勢嚴重,每耽擱一刻,就多一分危險。秦先羽心有不悅,喝道:“還不快去?”
蘇文秀如夢初醒,說道:“快來兩個人,隨我去採草藥。”
說罷,她領着兩人,匆匆入了林間。
這時,西邊林中竄出兩人,滿面驚慌,見到場中衆人,更是駭然。兩人忙是轉折,竟是朝着蘇文秀的方向而去。
在這二人身後,兩個搬運氣血的相府副頭領,領着幾人追了上來。
先前那兩人,正是看守神機勁弩的幾個賊人,破壞神機勁弩後,幾個賊人被他們一路追殺,剩下兩個顧着逃命,慌不擇路,闖到了這裡。
葉青面色大變,驚道:“不好。”
轉頭看去,就見跟隨小姐的兩位相府侍衛,其中一人猝不及防,已被賊人從背後砍倒,另一個侍衛反應過來,正在廝殺。
而砍倒侍衛的那名賊人見勢,朝着蘇文秀擒去,便想將這女子拿下,用來威脅衆人,保得性命。否則,待身後那些侍衛追上,只怕是逃不掉了。
蘇文秀被他擒下,驚得一掙,卻恰好掙開。
那賊人倒退幾步,背後撞上一株樹木,他心中一急,又要上前抓人。
就在這時,場中吹起一陣風。
那是一陣清風,不疾不徐,輕如煙,薄如翼。
那一道煙風立定,便是一個氣質清淨的道裝少年。
只見少年手持一劍,從上而下,一劍斬落。
少年道士與那賊人相隔一株樹木。
但他視若無睹,仍然一劍斬落。
於是這一劍落在了樹上。
樹身上多了一道筆直的豎痕。
只是劍痕太細,又不曾斬斷樹木,若沒有看到這一幕,幾乎難以發覺樹上多了一道痕跡。
那倚靠樹木的賊人面色一僵,往前撲倒。在他背後,有一道傷口,從脖頸處,筆直落下,幾乎把脊骨從中剖開。
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呆立在地。
那少年隔着樹木,一劍筆直劈落,斬殺賊人。
那一人合抱的樹木,竟宛如無物,被這一劍輕易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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