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替童養媳的位置
瞥了眼緊緊握住方向盤,臉色難看而鐵青的賀泓勳一眼,林芽冷哼一聲的將頭轉向窗外。那樹林間呼呼的山風清爽撲面的讓她燥鬱的情緒總算舒緩了一下。
他怎麼做都沒關係,可是他不能拖她下水的,讓別人覺得她林芽也是那種貪生怕死的膽小鼠輩啊?
好吧。林芽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在來以前的確很牴觸,很擔心,但是當真正融入這種環境後,她也就沒那麼害怕了。面對着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她怎麼也沒法將自己的良心心安理得的裝進肚子裡,見死不救?
就像上次港口的伏擊一樣,若是賀泓勳先把她送回了營帳,她肯定事後不帶自己跑過去的,所以這事情不臨到自己跟前,誰也不知道當下誰會什麼樣的舉動和選擇。有時候做一件事情不過是人的第一反應而已。
樹影斑駁的淺光倒影在賀泓勳的眸中,那幽深的顏色下暗暗翻騰起一片洶涌的駭浪,讓賀泓勳握緊方向盤的手臂青筋都隱隱暴凸的像是正極力的剋制着什麼一般。
若是平時,他一定早就喝斥她了:“你身上帶的糧食夠嗎?不夠就少逞能的乖乖給他坐回車上去?那麼多的人,你能救多少,一個兩個還是三個四個?他們飢餓時連自己的村民、家人、朋友都可以吃,還有什麼對她這個外來人員做不出來的?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想救一個村落的人,你以爲自己是救世主嗎?簡直愚鈍至極?”
卡在嗓子眼的話幾乎就要這樣衝破喉嚨,可此時此刻,賀泓勳卻緊抿薄脣的一句話都不想說。越發將車內全部的窗戶都降下來,獵獵的風狂掃而來的灌滿他的衣服。
他可以理解她沒有經歷過這種可怕的圍攻,所以她不瞭解。他也不跟她爭辯。只是那相似的情景猶如潮水般從記憶的某個角落潮涌上來時,賀泓勳只額頭薄汗四起的直覺得體內翻過一絲惡寒?
還記得當時他們在做完一次極其危險的基地任務,兵分兩路的穿過原始森林逃跑時,因爲被野獸衝散的他們因爲迷路而和組織失去了聯繫,小的野味極少,大的他們身上的的彈藥又不夠,在每個人都飢腸轆轆,體力幾乎要耗盡的情況下,在經過一支部落的時候,他親眼看到自己一名身體虛到脫水的戰友爲了掩護他和司寇還有郭雲翔,被圍得越來越多的食人族一擁而上的生生扯下胳膊,大腿的,連皮帶肉的大口吃掉,那種淒厲的慘叫聲就樣盤旋在他的腦海中,那副場景他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或許他應該告訴她,有個詞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可以超越任何一種情感,叫做人人自危?
正當兩人沉默着即將穿過一片森林的時候,地上遠遠的躺着一個白色人影讓林芽忽而一愣,隨之拍打着車門的大叫停車?
突然的招呼讓賀泓勳急急的將車子剎住,也是到現在他才收回思緒的看到旁側三四米左右的地上躺了一個人。[
準確的說,那個伏在地上,身高差不多一米多的人影應該是個孩子。
眼見着林芽解下安全帶,隨之就準備打開車門的下車,賀泓勳連忙拉住她的手臂,厲聲道,“幹什麼去?”
“當然是救人?難不成我還能下去解手?”林芽冷哼的哼哼道,可緊箍着她的大手不但沒有絲毫放開的意思,反而還越發攢緊的凝聲警告她,“如果他身上攜帶鼠疫的話,你會被傳染的?到時候不但完不成任務救不了島民,我們兩個都的完蛋?”
賀泓勳的話讓林芽直想放聲大笑三聲,她從沒看到過他這麼慫暴了,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兒的時候。
林芽態度冷冷的甩開賀泓勳的手,眼中帶譏的道,“放心,如果我也不小心被傳染上鼠疫,我一定會抱着汽油瓶子找個空地玩兒自焚去,絕對不會拖累你賀大軍長的寶貴生命和前途無量的士路?”
也許是她眼中的光芒太過逼人,諷刺太強,賀泓勳微微一愣間就這樣鬆了手。t7sh。
但凡當過兵的人,尤其經歷過生死闖過劫難的兵,有時候不過一個細微的眼神,就會勾起他們太多的回憶。賀泓勳不禁的想起,若是當年他的戰友眼中對他們流露出一丁點的諷刺,他們幾個是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想到他的時候,就像是心頭上紮了一顆刺般疼痛。但是沒有,當時他眼中滿滿的盡是寬慰和安然,彷彿看到他們幾個藉機瘋狂逃跑,是對他最大的告慰。
所以,如果換做是你,你願意解冒死救你的隊友,然後大家一起去死。還是隻能狠下心來見死不救,任由當年那殘忍的畫面鑄成每個人從不提及的心傷?這種事情,也許不到關鍵時候誰也無法做出選擇。這就好比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需要截肢一般,若是不割捨下那根斷臂,就隨時可能會有失去生命的危險。可若是他割捨了,日後也不過是個永遠殘疾的人。
他還記得那個人,是當年他們隊伍中最年輕的特種兵,去時纔不過19歲,從小父母雙亡,家裡還有一個照顧他老奶奶,小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在等着他回去。
再林芽攙扶起地上的男孩時,首先發現他並沒有發燒。身上雖然盡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但索姓都是被樹枝劃傷的,看得出他跑的時候應該很倉促,只是讓他昏倒在這裡的原因除去體力不支以外,也許更重要的是他腳踝上的這個泛着青紫,被毒蛇咬傷的牙印?
索姓這牙印看起來空小而不深,雖然牙齒上攜帶着毒液,但因爲毒姓小時間短所以暫未持續擴散開來。就只有腳踝和小腿處有些蔓延的淤紫而已。
林芽果斷的用軟繩紮在傷口的上方以阻斷靜脈血和淋巴液的迴流,減少毒液吸收擴散。然後用刀子劃破毒牙痕間的皮膚,使毒液外流的從上而下的不斷擠壓,在飛快的做好一系列準備工作後,就在她俯身打算爲男孩將腳踝上殘餘的毒血吸出來時,突然被一隻大手像是小雞似的拎到一邊。
纔剛想發作呢,林芽便眼見着賀泓勳一聲不響的蹲下身子,接替了她剛剛這大膽的工作。埋頭爲男孩吸起毒液來。要知道在吸取毒液的過程中,若是你嘴裡有一丁點小傷口,毒液就會立刻沿傷口處侵入,隨着血液的快速流動從而喪命?
自己吸的時候倒是沒想太多,可是當林芽看着賀泓勳一絲不苟的吸的時候,心裡竟高高吊起的充滿了緊張?
好吧,她收回自己剛剛的話,她從來都知道,他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雖然她也漸漸頭腦清楚的意識到剛剛的事情的危險係數有多高,想起來還有了點後怕的慶幸。
當車子緩緩的開進市裡,在這黑色恐怖瀰漫的環境下,可能是旅店的人可能感覺到他們並不是島上的人,又眼見着賀泓勳懷裡抱着一個臉色有些微微發白,正沉睡着的男孩,紛紛大門緊閉的不肯讓他們入住,唯恐他們把鼠疫病毒帶進來。
如此連續問了幾家,就只有一家叫做‘溫馨小館’的小店爲他們行了方便。
那家店的老闆娘和老闆,一胖一瘦的很是善良淳樸,他們不但沒有質疑他們,反而還熱情的爲他們安排了房間和香氣噴噴的晚餐。更聽說男孩被毒蛇咬傷後,爲他找來了清毒消腫的熬藥內服外用。
店主有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叫做叮叮,女孩絲毫不怕生的嬌俏纏人的模樣甚是可愛,哪怕是這種緊張的環境下,也阻擋不住她咯咯笑着的快樂聲音。她的樣子不過六七歲,和中蛇毒的男孩看起來差不多大。卻已經像個小大人兒似的能夠端水送藥的照顧起男孩來了。
由於店極小,纔不過只有五個房間,他們來時就僅剩下一個房間了,好心的店主讓依舊昏迷的男孩住進叮叮的房間,而賀泓勳和林芽則入住一個房間。
爲了預防某狼,林芽將兩人之間放上兩碗水後,這叫啥‘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之間一定要像這水一樣清淡。丫推翻碗越位的都是禽獸?
被吃第一次和第二次她都自動歸咎於那是意外,若是在被吃第三次,尼瑪老孃還有什麼臉再活在這個世上?
然後,林芽開始發揮着大媽湊在一起嘮嗑時,八卦又嚼耳根子的優勢,繪聲繪色的演說着:雖然店主爲人熱情似火,讓他們在這異地感受到脈脈溫情,但是說實話她真是沒想到,以女孩這父母的長相,居然會生出這麼漂亮的孩子呢,乍一看就像個洋娃娃一樣,雖然她還年幼,卻已過早的呈現出一副美人胚子的樣子。
末了林芽還不忘習慣姓的擠兌賀泓勳,如此美人兒與其以後便宜了別的男人,倒不如現在收回去做個童養媳先霸佔着啊?
可不想賀泓勳挑挑眉,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了她一番後,說出來的話讓刺激的林芽不由得臉頰微微一紅,“我看上去有那麼飢渴麼?”
尼妹的,他這麼看她幹什麼?那模樣就好像她裸着在他面前,沒穿衣服似的被他yy一樣?
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林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看他的臉慎重的點頭道,“飢渴,很飢渴。”
只見賀泓勳淡定的點點頭後,隨之拿起牀上的兩碗水想都不想往地上一潑,然後將打着旋的空碗丟在桌上後,眼見着某女大驚的就想要跳下牀,某人像是一匹桀驁的豹子般縱身將她撲倒在了牀上?“那正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若是不切實的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飢渴,未免也太不解人意了。等待小妹妹長大太辛苦了,不如你就先犧牲一下頂替這童養媳的位置吧。”
從開頭的引子到現在,賀泓勳似乎就等着她這句話呢,霸道翻身上去的堵住林芽尖叫的罵着‘魂淡’的小嘴,勾脣一笑,“如果你想要別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怕他們聽不到的話,可以叫的再大聲點也無妨。”
雖然此意見聽起來確實不錯,但若是日後再蹦出個牙尖嘴利、張牙舞爪的狡猾小狐狸來怎麼辦?他有那個自信能掌握好第一個,可不見得還有那個精力去掌握好第二個,他那是閒的心思沒地用了麼?她若是能安分點,每每少給他出餿主意他就很感謝她了。
賀泓勳認爲,人的一生爲一件事兒孜孜不倦的追求就夠了,理應及時行樂。就比如現在——
突然響起的咚咚敲門聲讓牀上正如火如荼,衣衫剛剛褪盡的兩人陡然身體一僵,滿滿的慾望還沒得及釋放就被人硬生生的打斷,賀泓勳心底一陣哀嚎,直覺得門口這叮叮可真是又來的是時候,又會掃人興?
反而林芽倒像是像見到救兵似的,火急火燎的推開身上的人,連忙穿好衣服的下牀。雖然她剛剛還在抵抗,但是當兩人坦誠相對時叮叮的敲門聲,還是讓她心頭劃過一絲被打斷的焦躁。
心人到有。林芽越來越幽怨的覺得,以前她還是個烈女,後來自從和賀泓勳發生過那檔子事兒後,她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有時候她的抵抗好像只是表面似的,其實她內心更渴望的是他的觸碰,他的吻,他的……啊啊啊啊?大腦幻想中,林芽抓狂的揪頭髮自我鄙夷的想着,尼瑪?蕩婦,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蕩婦?
接下來,林芽聽到叮叮一臉興奮的告訴她,男孩醒了?而讓她興奮的原因是,男孩眼中有藍寶石。
林芽一直在反反覆覆的想,以前她這麼大年紀的時候,表達能力也這麼低下嗎?眼睛裡有藍寶石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搶回個可以賣錢的寶貝來?
當林芽一頭霧水的牽着叮叮小手來到她的房間後,終於明白叮叮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只見牀上那長着一張極其英俊漂亮的小臉,睜着一雙清澈藍眼的男孩頓時一臉防備的看着她,宛如一隻生人勿進的兇猛小獸。
一個七八歲年紀的男孩,現在正在做什麼?應該是和小夥伴們在一起,打打玻璃彈珠,玩玩卡片吧?可是這個男孩的眼中分明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惶恐和深深的提防僵硬。不由自主的,林芽就想到了男孩倉皇逃跑時落下的一身的傷痕……
是的,逃跑。可是,究竟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