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次了。
蘇亦閉着眼睛，心中抽痛。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霸道強勢。
從一開始，他好像就從來不顧自己的意願，總是將他的慾望強加在自己身上。
直到自己不可自撥地愛上他，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最終還拋棄了自己。
她以爲四年過去了，那一切都該淡忘了，卻沒有想到，他還是這麼強勢這麼霸道地欺負自己……
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厲如風感覺到懷裡的人兒一動不動，好像破敗的棉絮似的，一點兒朝氣也沒有，不禁心中一痛。
他驀地停下強吻她的動作，卻僵在那兒，不敢擡頭看她。
嘴角有鹹鹹的味道，好像是……她的眼淚流到嘴角，被他吃到了。
厲如風的身兒猛地一僵，呼吸變得急促。
她哭了嗎？那是她的眼淚嗎？自己竟然把她弄哭了？
真該死！
他怎麼能將她弄哭？
明明他的脣還停留在她的脣上，還能感覺到她脣上的溫度，可他卻覺得自己全身冰冷一片。
她反感自己的吻，反感到委屈得哭了嗎？
她竟然厭惡自己厭惡到這種地步了嗎？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她，只能呆呆地一直將脣貼在她的脣上，一動也不能動。
他的呼吸急促極了，雖然努力壓抑，卻還是怎麼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火氣。
氣自己將她弄哭了，也氣她居然這麼排斥自己。
實在壓抑不住了，他的頭猛地往後一縮，擡眸看向懷裡的女人。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憤怒的聲音不止是對這個小女人控訴，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將她弄到哭的不理智行爲而自責、懊惱。
他想要安慰她，卻過不了自己內心那一關。
她討厭自己啊，得有多討厭纔會被他吻一下就哭？
她甚至低着頭，垂着眸，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呵呵，她就是這麼討厭自己。
蘇亦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陡然感覺到男人的抽離，緩緩地擡起頭來，目無焦距地看過去。
厲如風終於看清了此時的蘇亦，她臉上淌着幾滴淚，不多，卻每一滴都像戳中他胸口的利刃。
痛。
刺得他好痛。
比看到她挽着宮凌雲出現的那一刻，要痛得多。
原來，他心底真正在意的還是她，而不是那莫名的醋意。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會溫柔一點，一定不會將她弄哭。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啊。
蘇亦雙目無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動了動脣，一開口，噪音沙啞得好似發不出來。
“厲先生，你滿意了嗎？”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瞬間，她的雙眼猛地一縮，恢復焦距，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強迫我、欺負我，讓我痛苦讓我難受，就是你最終的目的，那麼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蘇亦冷冷地說道。
內心一片死寂。
厲如風聽着她冰冷的言語，面色比方纔更加難看了幾分。
他動了動脣，噪音低啞地開口：“蘇亦……”
他想告訴她，他不想強迫她、不想欺負她，更不想讓她痛苦、讓她難受，他的最終目的只是想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他說不出口。
她現在是如此地厭惡他呢。
蘇亦冷漠地盯着他，平靜而冰冷地說道：“別叫我蘇亦。我最後再說一次，我現在不是蘇亦，我是安琪兒。蘇亦已經死了！”
她在四年前傷心欲絕的時候，已經死於那場車禍之中了。
蘇亦原本平靜的聲音變得激動，甚至激烈。
“厲如風，不要讓人永遠都記着對你的恨！”
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激動的情緒，急促地呼吸，使得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聽她吼完最後一個字，厲如風的瞳孔猛地一縮，雙手撐到她頭兩側的牆上，緊緊逼視着她，激動而森冷地道：“你終於承認你就是蘇亦了！”
一字一句，好像用盡了力氣說出來。
蘇亦一怔，眉頭不由自主地擰起來。
她方纔說什麼了？她承認自己是蘇亦了嗎？
她好像在說自己不是蘇亦的時候用上了“現在”兩個字。
她說自己現在不是蘇亦，那也就是變相地承認自己以前是蘇亦……
“……”
蘇亦呆呆地望了厲如風一會兒，忽然雙眼一閉，低下頭，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整個頭都大了。
堅持了這麼久，僞裝了這麼久，居然在這種氣憤的情況下，一個說漏嘴就承認自己是蘇亦了！
她真的……好想死啊！
相比起她想死的心情，厲如風簡直是一掃內心陰霾，心情變得無比陽光。
他一把握住蘇亦的雙肩，迫使她擡起頭看着自己。
“蘇亦、蘇亦……”好像怎麼她叫不夠似地，一遍一遍地喚着她的名字。
他雙眼綻放着欣喜的光芒，整個人彷彿雷陣雨後的天氣，爽朗無比。
“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蘇亦了！”厲如風開心得想笑，也確實沒有掩飾住笑意，他望着蘇亦笑得像個孩子。
突然雙臂一用力，將她帶入自己懷裡，緊緊地抱住。
就好像抱着失而復得的寶貝似的。
他太開心，開心得快要上天了。
就連蘇亦也感覺到他的開心，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麼。
“有病吧？”
難道她是蘇亦，他就那麼開心？
他爲什麼要開心呢？他不是四年前就厭倦她，拋棄她了嗎？現在又表現得這麼開心做什麼？
儘管在心裡腹誹不已，可她卻不得不承認，方纔的箭弩拔張、雞飛蛋打，好像在厲如風突然表現得像孩子似的興奮中，默默地化解了。
她的心，也不似方纔那般難受、那般堵塞。
厲如風緊緊地抱着懷裡的人兒，整個胸腔都好像填滿了似的。
“蘇亦，你還在，真好。你回來了，真好。”
他的嘴巴貼在蘇亦脖頸處，說話的時候噴出的熱氣薰得人麻麻癢癢。
蘇亦心慌地推開他，手足無措地看着他。
有那麼一刻，她好像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似的。
她動了動脣，問道：“厲如風，我沒死，我回來了，你就那麼高興嗎？”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