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底部,有一個圓形的山洞,裡邊隱隱透着些許紫色的光芒,玉清魂徐徐走了進去,那乳白色的牆壁反射光線而泛着紫光,極淡極淡,他沿路走進山洞深處,能夠聽到那那水滴不斷的從山洞頂部滴下的聲音,宛若銀鈴般清脆至極。
到了最裡面,只見一泓水平如鏡的清泉,只是與往常不同,遠遠看去,那是紫色的,可是近看,那溢出的水卻是無色的,水池中央一顆紫色的珠子熠熠閃光。
他伸手就往水中一撈,將珠子握在手心,仔細端詳了一下,黑玉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珠子在這兒,那麼孕育珠子的紫霞蚌在哪兒?
玉清魂壓下心中的疑惑,將珠子收了起來,走出洞口,當看到前方佇立的人時,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這不是灩兒嗎?
這兩個月來他在禁地之中,這樣的情景他見了很多遍,甚至在有的地方,每當他心裡想到了灩兒時灩兒便會出現在他面前,等到他想要上前擁抱時她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看周圍,所有的景物又變幻了。
於是,玉清魂一動不動,生怕自己一動便驚擾了這夢幻般的場景,讓她美麗的容顏化作了鏡花水月,他深深地凝望着眼前正對着他笑的人,嘴脣輕輕顫動着,“灩兒……”
可惜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有發現他此刻的笑容是如此的溫柔,如同春花秋月般。
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五步之遙,東方華灩一顆心都快要停止了跳動,眼前的這個人是如此真實,她徐徐邁開步伐,眼珠子一動不動,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當她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時,她才感覺到一份真實。
玉清魂的手有些顫抖,是真的……她的擁抱是如此的溫暖與熟悉,兩個多月了……他曾以爲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她了,可是現在,她卻戲劇般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東方華灩才慢慢鬆開玉清魂,低着頭擦了擦眼角,然後便感覺到衣袖中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掏了掏才掏出了那枚隨身攜帶的紫霞蚌,它正張開嘴兒,彷彿要將什麼吞入貝殼之中。
東方華灩有些不明白,這隻紫霞蚌除了在水裡纔會打開之外,從未見過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玉清魂輕輕地握着東方華灩的手,久別的重逢讓他感到無比激動,卻又感慨萬千,他爲她整理額頭的碎髮,笑意溫醇,“灩兒,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的聲音優雅而深沉,彷彿一隻靈巧的手,輕輕地撥動着東方華灩的心絃,發出微微顫音,她緩緩擡起眸子,深深地凝望着這個闊別兩年的人,一字一句,“清魂,我可以爲了晨曦英勇地去死,卻願意爲你努力地活着!”
“灩兒,你終於回來了。”
倏然,玉清魂把東方華灩圈在懷中,抵着她光潔的額頭,深邃的眸光裡盛滿了星光璀璨。
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句話。
彼時,他們都可以爲了晨曦英勇地去死,此時,卻願意爲了對方堅強地活着!
春風化雨,萬千雨絲從天而降,打溼了她的臉龐,玉清魂擡起手臂,寬大的衣袖爲她遮風擋雨,他將從山洞中帶出來的珠子放入了紫霞蚌中,同時把紫霞蚌送回了山洞。
再出來,驟雨初歇,陽光明麗。
那強大的幻陣瞬間蕩然無存,東方華灩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整個人輕依在玉清魂的胸前,享受着這片刻的寧靜,愛到極致,無需言語,只稍一個眼神便可意會。
“清魂,你怎麼能獨自一人跑到這裡來呢?萬一出不去了……”東方華灩站直身體,有些埋怨地說。
可是,她的話在玉清魂聽來卻成了心疼,“灩兒,爲你,我願意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去賭我們的明天!”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東方華灩點了點頭,那一顆紫色的珠子是紫霞蚌孕育的,一旦脫離了蚌殼,將會使它周圍的一切成爲幻境,甚至讓進入幻境中的人陷入夢魘,永遠無法醒來。
而玉清魂所見到的那些僅存一絲氣息的人不過是虛幻的,根本不存在的,真正進入禁地而沒有出去的人在他們死的那一刻經歷了百年風雨早已屍骨無存,化作春泥。
玉清魂牽着東方華灩的手,走在草地上,“灩兒,紫霞蚌怎麼會在你手裡?”
聽到玉清魂這麼問,東方華灩才發覺自己忘了告訴他了,她停下了腳步,將自己兩個多月來的遭遇詳細地說了一遍。
“當我在南希國的攝政王府見到了這枚紫色的貝殼,我以爲只是貝殼是死物而已,卻沒有想到它是活的,直到我將它放到水裡,它才慢慢張開,我將裡邊的東西取出,以金針渡穴之法解了誅神陣的記憶封印……”
玉清魂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靜靜地聽着東方華灩的話,從未有一刻,他覺得她的聲音是如此地好聽,宛若天籟。
“灩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紫霞蚌早就被先祖贈予了風凝仙子,徒留下它的精華在那汪泉水之中,就是那一顆珠子,此後墨玉世家便有了禁地,幾乎所有進入禁地的人都會被幻境迷惑,神志喪失。”
玉清魂不是那膚淺之人,博覽羣書,更包括墨玉世家中僅有家主才能看的密宗之卷,更有軒轅大帝、雲西女王及其獨子軒轅聿的手記。
軒轅大帝,千年前橫掃千軍,一統天下之人,天啓大陸至強者,與雲西女王玉雪音、雲水之遙蘇風凝、北疆王沐逸軒齊名,角逐天下!
軒轅大帝與北疆王吳山一戰,血流成河,雲西女王因此重傷,蘇風凝爲了救玉雪音紅顏白髮,從此行蹤飄忽,步履悠然,沐逸軒一道聖旨,將天下拱手相讓,再不管天下風雲!
玉清魂猶記得他在翻閱軒轅大帝的手記時看到過這樣一段話:風之輕吟,寒霜冰凝,吾之一生不負雪音,不負自己,不負天下人,卻唯獨負了風凝。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嬌花照水,搖曳生姿。
東方華灩和玉清魂走在路上,沒有了幻境的阻撓,再加上兩人對陣法的精通,即便是這樣的上古大陣,也在他們的同心協力之下一一破陣。
將所有的阻礙都清除了之後,兩人相攜着走出禁地,在一片梧桐林之後,東方華灩目光悠遠,只稍穿越這一片茂密的梧桐林,他們就出了禁地。
她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玉清魂也隨之停下,東方華灩擡起手給玉清魂擦了擦額間的汗水,神情中盛滿了溫柔,玉清魂握住她的柔荑,將她的手輕輕地貼在臉上,感受着那一份溫存,心裡暖意融融。
忽然想到了什麼,東方華灩頓時收起了自己溫柔的神色,一本正經,目光犀利地瞅着玉清魂,這樣的打量讓玉清魂很不適應,在他眼裡,東方華灩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灩兒,你怎麼了?”玉清魂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東方華灩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她……那個……”東方華灩輕撫小腹,有些爲難,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灩兒,到底怎麼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隱瞞任何事!”玉清魂指腹貼在東方華灩的眉間,爲她撫平其上的褶皺。
東方華灩想了想,神色有些憂傷,“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有了……有了你的孩子……”
“……”玉清魂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他的孩子?有沒有搞錯?他都沒碰過她,哪兒來的孩子?
東方華灩見玉清魂驚呆的樣子,以爲他這是高興得過頭了,男人就是男人,他可以不愛一個女人,卻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狠心,想到這兒,東方華灩的心裡不由自主地難過了起來,輕輕地推開玉清魂,轉身離去。
轉身的每一步都如此艱難,那雙腿就好像掛了鉛球一般沉甸甸的,風蕭蕭,葉落無聲,眼角的淚水也轉身的瞬間悄然滑落。
“灩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待玉清魂回過神來東方華灩已經離開他十步之遠了,看着她單薄的背影,他的心彷彿被針尖刺穿了一般,鮮血淋漓。
他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從她身後將她抱在懷裡,薄脣貼在她的耳畔,聲音綿密,“灩兒,不是的,她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是我的!”
東方華灩心裡慪氣,玉清魂居然把那個女人安置在他的寢宮裡,想到他們天天晚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有可能做一些別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吃醋了。
良好的修養讓她耐着性子對玉清魂道,“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我……我可以接受……”
沒有人知道她說出這句話時心有多痛,她是一個專注的人,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至始至終她都全心全意地愛着他,容不得有半點瑕疵,她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卻願意爲他變得卑微。
寧可在孤獨裡爲王,也不在喧囂中做草,然而,爲了他,她卻心甘情願地卸下王者的桂冠,與他攜手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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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是一個孤單的人,不懂得血脈至親帶給人的感受,今生,她有了晨曦,她的心才慢慢地變得柔軟了起來,每個孩子都是上天賜予父母最珍貴的禮物,父母的錯不應該讓他們來承擔,他們是無辜的!
雖然她倔強地沒有哭,可是玉清魂還是能感覺到她的難過和傷心,那種傷心仿若雲霞,渲染天地萬物。
他捧着東方華灩的臉蛋,神色無比認真,指尖輕輕地撫着她的纖長的睫毛,“灩兒,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什麼,但是,我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唯一的女人!”
“你……你和她……”東方華灩猶豫着,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即便已經和他有過那麼多次的肌膚之親,在他面前,她還是一如往昔地害羞。
“我和她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從在船上見到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她不是你!”玉清魂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篤定地說。
“你怎麼知道?”這下輪到東方華灩困惑了,就是她本人在見到無心的時候都忍不住驚豔了,差點就以爲她就是自己。
玉清魂摸了摸東方華灩柔順的長髮,將她摟在胸前,低頭在她紅脣上印下一個清淺的吻,“你猜!”
東方華灩懵懂地搖了搖頭,本來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可以如此真切地演繹她的一切,可是無心真的沒有任何破綻!
“嗯?”玉清魂額頭與東方華灩輕抵,輕聲一問。
面對着玉清魂有些灼熱的目光,東方華灩的臉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潮紅,她垂下眼瞼,聲音細若蚊蟲,“我猜不出!”
玉清魂脣角輕輕一勾,笑意狡黠至極,傾身在東方華灩的耳邊低語了幾聲,那深沉蠱惑的聲音宛如夜色中的潮水,讓她的心湖泛起一陣又一陣漣漪,整張臉頓時紅透了。
“你……你好無恥!”
因爲玉清魂的話,東方華灩想起了在船上那幾日,忍不住嬌嗔了一聲,這個男人簡直不是人,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
他說,因爲在第一次見到無心的時候,她的身上沒有他辛勤耕耘一天一夜留下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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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了,昨天因爲沒有時間,所以斷更了,小葉葉看看今天能不能補上、、、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