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夜裡如同年夜一樣,本該讓家裡除了影響睡覺的燈外其他所有的燈亮起來,特別是爲了增添節日氣氛的,還專門掛起的那些各式各色的彩燈,而那夜,寒梅和彩子是在黑燈瞎火中度過,兩人各搬了把椅子坐在陽臺上,藉着月光並望着外面燈火輝煌的夜景聊天,越聊越傷心,越傷心越想聊,可寒梅是個做事有度的人,十二點鐘時便拉着彩子上牀睡了。寒梅的言辭中只認爲宇飛是因爲彩子揹着他跟他所憎恨的人和好而有種委屈和被背叛的感覺纔會那麼憤怒地對待彩子,而絲毫不懷疑宇飛和彩子的感情,無非是一般的愛打打鬧鬧的小夫妻罷了。當時彩子本想對寒梅訴說出這一年來自己如同活寡婦的心酸事,可回頭一想自己是已婚之人,若是向一個連場戀愛都沒有談過的人爲婚姻之事尋求安慰和開導,未免顯得自己太不成熟和可笑了,何況這個好姐妹已經爲朋友間的事受了很大的委屈,所以不忍心再讓她操心了。
元宵夜後的這段時間裡,宇飛的夜不歸宿由糟糕時的隔三差五變爲了連三續五,家就像賓館一樣,時間像斷開一樣。彩子對此只當是他在賭氣,有時難免會懷疑他是否有出軌之事,可一想到婷婷的事就立刻一笑而過了。彼此在一起時各有各的事忙,宇飛是坐在客廳裡邊抽菸邊看電視或躺在牀上玩手機,而彩子是拿着抹布打掃衛生或呆在衛生間裡洗洗涮涮,不經意間目光相對時像是都有話要說卻都沒開口。兩人像是都在等對方先睡,而醒着的才覺得自在些。彩子經常夢見緊緊地纏着宇飛的小胳膊說說笑笑漫步在剛竣工的森林公園裡,就像是真的一樣,夢醒的瞬間有種如同初戀時的感覺。虎爺的事使她至今心有餘悸,所以一直再沒有出去找事做。閒來無事的她就去撥弄那盆鬱金香,並不禁感嘆女人如花,婚前含苞待放,婚後完全盛開,明知會有凋謝的時候,可自己如同曇花一現,未免也太快了。
從過年到現在,宇飛還沒見過泰隆的面影,想必他還在爲找老樊而四處奔波。年前那天中午,泰隆在酒店裡的飯桌上以一毛二的利貸給了老樊十萬,卻因一時貪酒而忘記打條子,下午在宇飛的棋牌館的包廂裡一覺睡到天色黑時才醒來,宇飛的一番話使他頗感幾分擔憂,於是第二天一大早打電話給老樊,先是沒人接電話,後來是關了機,這令他頓時火冒三丈,便顧不上吃早飯就開車去七裡溝村,村人說不久前他們兩口子搬回南岸莊村了,這裡的院子已賣掉了。他便馬不停蹄地來到南岸莊村,雖然打聽到了老樊的家院,卻沒有見到人,且老樊女人還問他自己老漢的下落呢。最後他來到老樊和戰友在北灣莊合開的那個奶站,那戰友氣呼呼地說老樊前幾天就拿了五萬元的奶款並帶上某個狐狸精到外地瀟灑快活去了,這奶站已經跟老樊沒有任何關係了。後來連續好幾天,泰隆不斷地給老樊打電話,先開始是關機,後來就成了空號。他這纔想起跟南岸莊村人私下裡打聽老樊跟那個小挖車司機的關係,結果令他很震驚——那司機竟然是老樊的三兒子!
這天黃昏時分,泰隆突然來到宇飛的棋牌館,跟幾個認識的正在打麻將的人打過招呼後徑直進了包廂,見宇飛正躺在沙發上呼呼睡覺。
“小飛,起來吧。”泰隆搖醒宇飛後着急地說,“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哎呀,是泰哥,好久不見了。”宇飛坐起來伸伸懶腰說,“什麼事這麼急呢?”
“我到現在都沒有絲毫那老傢伙的線索,找他找累了,還是你們給我去向他討債吧。”泰隆嘆息道,“按照你們的規矩,該抽幾成的錢就抽幾成,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抽不抽錢倒是小問題,問題是這筆債我們沒法去討。”宇飛不緊不慢地說,“幹我們這行的認錢不認人,但你也得有條子啊,沒有條子的討債跟做強盜沒什麼區別!”
“就算是你幫泰哥個忙吧——”泰隆近乎懇求道,“怎麼樣,小飛?”
“我是想幫你,但我實在幫不上啊。”宇飛點了支菸說,“我可不想害了我的兄弟們!”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在我貸款給那老傢伙前就知道他和那司機是父子關係了——”泰隆突然苦笑道,“不然那天大概也就是這個時候,你怎麼會突然問了我那麼多模棱兩可的話呢!”
“我只說一遍,他們是父子關係的事是你告訴我的,我可沒有閒工夫打聽他們是什麼關係!”宇飛突然像吵架似的大聲叫道,“這是你們倆人之間的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不是來打麻將的,那就馬上離開我這裡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一陣後,泰隆起身走出包廂並啪地關上了門。
泰隆憋了滿肚子的火氣開車離開後,本想找個地方去喝酒,卻擔心酒後開車會出事,便就在縣城的各條街上漫無目的地瞎轉悠。他有兩口惡氣卡在嗓窩處,一口是被老樊玩弄的,一心想着只要見到他人,就算他把錢還了也要打斷他的雙腿,且若不是考慮到還沒討到錢就得吃官司,他恨不得天天帶幾個人去他家裡明着打砸暗着傷人;另一口是被宇飛陷害的,雖然自己的猜測被宇飛一口否認了,但那種強烈的直覺使他決定要暗中報復宇飛,且現在就有現成的機會。晚飯點過後,他專門開車路過宇飛的棋牌館並停在一旁監視裡面的動靜,在確定宇飛還在棋牌館後立刻來到錦繡小區。他沒有直接車開進去,而是把車停在外面的路邊上,然後跟門衛老頭子簡單聊了幾句,便徑直來到宇飛家找彩子。
“咦,是你啊泰哥!”彩子打開門後驚訝地說,“我還是以爲是宇飛回來了呢。”
泰隆僵硬地笑了下便走進屋裡。
“坐吧。”彩子不惑地問道,“泰哥,你是來找宇飛的嗎?”
“不是,若是找他的話就不來這裡了。”泰隆面無表情地說,“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這麼晚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彩子頓時擔憂地問道。
“快半年了,宇飛對你怎麼樣呢?”泰隆點了支菸問道。
“不錯啊!”彩子登時不高興地說,“泰哥,不管他對我好不好,這都是我們兩口子的事,你爲什麼突然這麼關心起這個來了呢?”
“你不要多想,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是有家有口的人,就算想偷腥也不會打你的注意——”泰隆不緊不慢地說,“是這樣的,我好幾次看見你站在棋牌館斜對面的地方,你是因爲對宇飛不放心而暗中監視他嗎?”
彩子頓時面紅耳赤,低下頭沒作聲。
“那你有沒有什麼收穫呢?”泰隆問道。
“我只是想看看棋牌館的生意怎麼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彩子頓了頓問道,“泰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是想對我說什麼呢?”
“我不能在你家呆得時間久了,那我就索性直說了吧。”泰隆皺了皺眉頭說,“兩件事,一是宇飛開棋牌館只是個幌子罷了,他根本不指望棋牌館能賺多少錢,主要是拉了七八個後生替人討債,估計你還不知道吧?也難怪,你是白天監視,而他們是夜裡行動;二是宇飛在外面有了女人,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嗎?這半年來他賺了不少錢,又有棋牌館和開着不錯的小車,加上人也年輕且能說會道,主動向他獻媚的年輕姑娘可不少啊!”
“你說的第一件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你說的第二件事,我不信!”彩子沉默一會後質問道,“你用這樣的話來污衊他,難道他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嗎?”
“我知道你不信,那你還是有時間親自到西環路的鑫龍小區那邊去看看吧,別等哪天他們倆親親密密地從你面前走過時,你才真的傻眼了。”泰隆同情地說,“希望你能及時讓他回心轉意,若是做不到,那就趁着還年輕另作打算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彩子一本正經地問道,“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
“他心裡清楚,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的!”泰隆惡狠狠地說,“如果我騙你,那我不得好死;如果是真的,且被宇飛知道是我說的,我也不怕他來找我算賬,因爲我完全可以像他一樣一口否認。但我還會反過來罵他血口噴人,甚至爲此大打出手的。”
“泰哥,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彩子抿嘴笑道,“如果是真的,我知道該怎麼辦。”
“你會怎麼辦呢?”泰隆起身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問道。
“我既不會離婚,也不會去死。”彩子冷笑道,“但跟離婚一樣,我也不怕死!”
“是啊,怕死的人即便手裡拿着刀,也會被不怕死的人赤手空拳打死;不怕死的人——”
“錯了,不是你說的那樣!”彩子打斷泰隆的話,突然淚花花地說,“我心裡清楚,或許很快你會知道答案了。”
泰隆離開後,彩子清理過菸灰缸後來到陽臺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羨慕地看着對面大樓裡的某間人來影去的屋子,是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並任憑淚水流出。
次日上午,彩子給表妹打了個電話,然後他表妹給表姐夫(宇飛)打了個電話,說是要跟表姐和另外兩個女的結伴外出旅遊幾天,宇飛什麼都沒問就同意了,彩子即刻收拾好行李箱離開了。實際上,她並沒有離開縣城,而是在鑫龍小區對面的一家咖啡店隔壁的賓館裡度過了三個晚上。第四天下午,她拉着行李箱滿面春風地回來了。
第五天一大早,彩子洗去了昔日的鉛華後坐在梳妝檯前像新娘一樣給自己畫了遍妝;她脫去家庭主婦穿的寬鬆衣裳後像參加選美大賽一樣換上有違季節充滿誘惑的服飾;她緊緊地閉上淚花花的雙眼後再睜開時,在鏡子中看到的卻是一雙麻木無神的雙眼;她在百分之百的回頭率中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區並上了出租車,又在百分之百的回頭率中從容淡定地走進月亮宮。冷冷的眨眼間面對一切美和醜,淡淡的微笑間面對一切富和窮,沉沉的睡夢間面對一切樂和傷。兒時的宇飛會把從別的夥伴手中搶到的一塊已被別人咬過了一口的麪包扔進糞坑裡,那時才知那塊麪包其實是那麼的香噴噴;同樣,若想讓他忘記從前,就得失去現在!
前年夏天完工的鑫龍小區地處縣城中心交叉口的拐角處,是屈指可數的高檔小區,整個小區雖然只有並排的兩棟大樓,但每棟都有二十九層,一共可入住一百戶人家。當初宇飛就是要在這裡買樓,只可惜那時早已售完了。住在這裡的人們圖的就是兩個“高”,第一個是指住在八層及以上的人們可以將縣城的全貌一覽無餘,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是很多人都向往的;另一個是指住在這裡的人們似乎要比住在其他地方的人要高一等,因此強烈的優越感使得他們走路時總是高昂着頭,即使踩到了流浪狗的蹄子也不會把頭稍低一下,除非是看見地上掉着一張鈔票。在小區附近有汽車站、菜市場、大型商場、公交車站牌、賓館及娛樂場所等等,也有擺攤的小販,因此這裡天天都聚集了很多人和車,人多的地方就熱鬧,車多的地方就繁華。多數人是來看看,少數人是被看看。多數車是路過,少數車是轉圈。想賺錢的、想出名的、想損人的、想出氣的……總之,想與衆不同的就來這裡,即便未能如願以償,卻也可以有所收穫,因此在這裡,常有新聞一樣的新鮮事發生!
彩子進月亮宮的第五天下午是陽曆的四月一日,這天對很多人來說無非是普通的一天,但對部分年輕人而言是愚人節,因此鑫龍小區附近的人羣中成雙成對的格外多。儘管人聲和汽車喇叭聲混作一團,但總有較突出的。
“嘀——”
像這樣按着喇叭持續半分鐘了才停的現象並不多見,以爲出了什麼事的人們陸續循聲望去,只見在鑫龍小區的門口停着兩輛黑色轎車,那輛要進去的檔次較高的轎車是在路中間,那輛要出來的檔次一般的轎車是在路的一側,明顯是進去的車擋了要出來的路,卻是進去的車在按喇叭。知道有好戲看的人們紛紛聚攏過來,順便想看看要進去的車的司機是男的還是女的,是男的就不用管長相,而是女的就得看長相了。此時,那輛要出來的車的副駕駛座上下來一個顏值不錯的年輕姑娘,懷孕的肚子並不影響她那苗條的身材,沖天長辮顯得她的個子更加高了。緊接着,從駕駛座上下來個脖子上戴着條粗金項鍊的年輕後生,不是別人,正是宇飛。他急忙去拉那女的手。
“別拉我!”那女的使勁兒甩開宇飛的手並氣急敗壞地叫道,“明擺着是故意在跟我們找茬,你怎麼還要後退讓路呢?”
“你知道什麼呀——”宇飛臉紅脖子粗地喊道,“走!”
“你怕我可不怕!”那女的雙手叉在腰間堵在車前,並大聲叫道,“車上的那臭娘們,給老孃滾下來!”
“過來!”宇飛瞪着那女的大聲喊道,“難道我說話你聽不見嗎?”
“你倒是在我面前可是條響噹噹的漢子,怎麼在一個女的面前就成了土罐子呢?”那女的指着宇飛冷笑道,“我真沒想到你會被嚇成這個德性,你怕別人不要緊,可別讓我對你失望了!”
此時,那輛要進的車子突然熄了火,駕駛座上的車門嘭地一聲被打開,但人還沒下車,人羣裡就沸騰起來。不慌不忙地,一位使在場的男人們恨不得過去大咬一口的披髮美女下了車,若是天公作美迎面向她吹來一股大小適當的風,她真的如同是仙女下凡的一樣。黑色的長髮、黑色的緊身秋衣、黑色的敞口風衣、黑色的呢子短褲、黑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的高跟鞋,圓嘟嘟的雙面、水靈靈的雙眼、紅潤豐滿的雙脣、白皙水嫩的皮膚、挺而飽滿的雙乳,想必被風衣遮住的雙臀也是翹而圓滿的吧。她不是別人,正是彩子。
“可算是等到你們了——”彩子先是嘟囔了句,然後彬彬有禮地說,“我還沒有駕照就開車了,實在不好意思擋了你們的路,可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說該怎麼辦呢?”
跟宇飛一起的那女的不知是被嚇住了,還是也被迷住了,竟然傻傻地看着彩子一語不發。
“你是誰啦?”宇飛上前幾步並輕蔑地問道,“我怎麼不認識了呢?”
“才幾天不見,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彩子冷笑道,“你沒看錯車,也沒有看錯我,如果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要不要檢查下我的身份證呢?唉,你也挺悲哀的,跟你那麼好的幾個朋友竟然沒有一個願意告訴你的!”
“她是誰啦?”回過神兒的那女的指着彩子質問宇飛道,“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我以爲我是最傻的女人,原來你比我還傻呢。”彩子突然啪地一下打開那女的指着她的手,並厲聲罵道,“把你這狐狸精的爪子給老孃縮回去!”
“賤——”
那女的纔回罵了一個字,還沒有任何肢體動作,也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捱了彩子重重的響亮的一巴掌,又一次傻傻地看着彩子一語不發。此時,有其他要進或出的車也都停下來探出頭看起了熱鬧。
“你現在已經很威風了,差不多就行了。”宇飛瞪着彩子一字一句地說,“你可別把事情做的太絕了!”
“你在我面前威風了那麼久,騙了我那麼久,氣了我那麼久,你什麼時候覺得差不多了、行了或夠了呢?是你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我只是犯了一次錯,同樣的錯你犯過多少次,我能次次原諒你,而你卻不能原諒我一次,就那麼一次,一次你都不能原諒我,一次你就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彩子瞪着宇飛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你的遊戲還沒結束,可我要退出遊戲並跟你開始新的遊戲,不跟你把舊賬新賬算得清清楚楚的,我和你都死不瞑目!”
此時,又一次回過神兒的那女的猛地撲上前伸手去抓彩子的頭髮,說時遲那時快,被宇飛一把揪住並拽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啊!”那女的邊掙扎着邊朝宇飛哭罵道,“別的女人打我,你不打她也就罷了,反過來不讓我打她,你他媽的有病啊?你怎麼一下子變成這麼窩囊的窩囊廢了呢?”
“是我錯了,你要打就打我吧!”宇飛近乎懇求道,“就算你給我個面子,行嗎?”
“不行——”那女的猶豫了片刻嚷道,“讓我給你面子,那我的面子往哪裡放呢?難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就這樣在這麼多人面前白白捱了一耳光嗎?”
話音剛落,那女的拼命似的掙扎着要撲向彩子,卻被宇飛死死地抓着手腕。情急之下,那女的轉身回過頭來狠咬宇飛的手,直到咬出血來才鬆口。圍觀的人們無不咂嘴嘆息。
“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能這麼做呢?”那女的用另一隻手捶打着宇飛的胸脯哭道,“她是誰了?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啊?你告訴我!”
宇飛低頭沒作聲,任憑她打鬧和質問,且始終沒鬆手。
人羣裡議論紛紛,有的人還是一頭霧水;有的人已看出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彼此竊竊私語;也有的人似乎不願意看這樣真實版的鬧劇,便搖搖頭擠過人羣離開了。高樓上的陽臺裡有人也在靜靜地朝下面望着。
“好,我給你面子。”那女的看着宇飛手上的血,突然冷靜下來並向彩子嘲笑道,“我早看出這車不是你的了,是你乾爹的吧?這可是你親爹給不了你的,而那個也是你給不了你親爹卻能給你乾爹的!”
彩子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抿嘴笑着緩慢舉起右手,並不慌不忙地走近那女的,那女的見狀立刻做出一副隨時與彩子廝打的架勢。在兩個女的還沒來得及動手時,宇飛竟然先動了手——猛地扇了彩子一耳光!
“打得好!”那女的頓時高興地叫道,“對,你就該這樣打她。”
彩子的反應又一次出乎人們的意料。
“我也覺得打得好,以前你這樣打我時,我真的感覺好疼啊,但這次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疼,以後也感覺不到疼了,因爲你以後再也不會打我了,或許是因爲你不敢,也或許是因爲你下不了手!”彩子用手指理順被打亂的頭髮,然後對宇飛含淚笑道,“幸好你有一個星期沒回過家了,我今天這麼做,只是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我和現在的你,我們這一次是光明磊落地犯同樣錯誤的——人吧,只有在衆目睽睽之下,也只有這樣纔會對我們都公平!”
彩子說完後轉身上了車,然後倒退出小區門口並從人羣中提前讓出的路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