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幾個準備合起來買小挖車的村人也加入卸煤人的隊伍後,村人們就再沒有議論起那件事。可是沒過多久,卸煤人突然見煤場出現了一輛小挖車,且正給部分外村人幫忙卸煤,也親眼目睹了那陌生挖車司機從被幫忙的卸煤人手中接過拉煤車司機所付錢的一半。經過打聽才知,那年輕司機是南岸莊村的人,而僱傭他卸煤的人也都跟他是一個村的。有小挖車卸煤,在同樣的時間裡那些南岸莊的人能卸之前五倍多的煤車,不僅比之前賺的錢多了,而且比以前輕鬆多了。如此一來,其他人卸的煤車就少了,自然賺的錢也少了,還好的是在這裡卸煤的南岸莊人並不多,因此那輛小挖車頭一天卸了不到三十來輛煤車就回去了,卻賺了數千元啊!
這小挖車來卸煤的第二天,所有的外村人一下子都僱傭它了,雖然他們只佔總卸煤人的四分之一,卻與佔四分之三的淶源村人卸的煤車數一樣多,於是有些淶源村人聚在一起開始着急地商量着如何是好,而商量當中又到了小挖車來卸煤的第三天,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三個淶源村人也開始與小挖車合作卸煤了,他們就是曾經也想買小挖車的,一個是說話帶點結巴的二小,一個是常皺着眉頭的四奴,最後一個是老金。他們在其他淶源村人看來都是“叛徒”,爲了防止“叛徒”的增加,其他淶源村的卸煤人卸完煤顧不上休息便又一次聚集在一起,那個叫二喜的人自告奮勇要爲淶源村人出頭對付那個小挖車司機,但他要每人買一瓶十元錢的白酒作爲他應得的酬勞,人們也都同意了。
這天上午,除了那幾個“叛徒”外,其餘的淶源村的卸煤人都扛着大板鍬堵在煤場的門口,既不叫小挖車進去,也不許拉煤車進入,那個叫二喜的人直接躺在門口,邊抽菸邊喝着半瓶二鍋頭。煤場外的拉煤車很快沿路排列了三四里長,前面的司機們紛紛下車查看情況,即便一目瞭然卻無人上前勸說,那些站在一邊的外村人也都沒說話,小挖車司機只是坐在車裡抽菸。
“大家都別鬧了,拉煤車早就來了,再鬧下去他們就會開到別的煤場去了。”二小突然站在人羣面前結巴道,“那時候大家吃不了兜着走,煤場的老闆也會開除所有鬧事的,然後全部僱用外村的人來卸煤!”
“不鬧怎麼行啊?小挖車把我們村人的飯碗都給搶了,還叫我們怎麼養家餬口呢?大家都是靠力氣賺錢,他用得着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嗎?想不叫我們鬧事,除非小挖車再不能開進煤場半步!”二喜滿不在乎地說,“至於煤場的老闆嘛,他想必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既然他是在我們村附近開煤場,那他怎麼會跟我們村人結仇呢?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他幹他的,我們幹我們的,互不相干,又公公道道的,這小挖車怎麼就搶大家的飯碗了呢?”二小越發結巴道,“其實他也不容易,買小挖車花了一大筆錢,還得給煤場老闆交錢,也不是爲了養家餬口嗎?大家將心比心,互相理解下就行了,沒必要鬧成這樣!”
“你這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二喜冷笑道,“難道你沒看見自從這小挖車來了後,我們村這批人少賺了多少錢嗎?過去來一批二三百輛的拉煤車,我這不中用的老頭子還能搶到兩車,可現在能搶到一車還得死皮賴臉地去纏那些司機,你說這樣下去我們這些人還不得去喝西北風啊。你們幾個和那些外村人倒好,有小挖車幫忙卸煤,少費了力氣還多賺了錢,你們肯定不希望我們這樣鬧了,但我們偏要鬧!”
“你們也可以僱傭小挖車卸煤啊!”站在二喜身後的老金突然插話道,“他的小挖車要不是隻給我們這些人卸煤,只要你出錢,他也會給你卸煤的!”
“老金,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兩個問題啊?”二喜嘲笑道,“首先是如果所有的卸煤人都僱用他的小挖車,我問你他該先給誰卸呢?等輪到給後面的人們卸煤時,人家自己用大板鍬也卸完了,還用得着等他嗎?其次是這拉煤車又該怎麼分呢?怎麼分才能公平,才能叫每個人都服呢?你也知道,現在我們都是靠本事來分,快的分到的就多,卸完一車再卸一車,誰都沒話說,要是僱用小挖車,那就基本上沒有快慢之分了,難道要平均分嗎?呵呵,我是個老頭子了,這樣對我來說再好不過了,可那些平時手腳利索的還不吃大虧啊!另外,是不是我那八十多歲的老媽來了後也能分一份呢?”
老金被頂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而二小也是乾着急。
“別跟他廢話了!”四奴突然從人羣中衝出來,並指着二喜憤怒地罵道,“你現在是見別人賺錢就眼紅,所以把自己死皮賴臉的本事拿出來倚老賣老來了,別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奶毛還沒退完的小東西,你想怎麼樣?”二喜頓時抓起自己的大板鍬,並在地上狠狠地拍了兩下,然後指着四奴吼道,“那你來啊,有種就把老子拿鍬拍死啊!”
四奴有些惱羞成怒,舉起手裡的大板鍬就要動手,卻被老金和二小攔住了。
“放開他,叫他來打老子啊!”二喜喃喃自語道,“媽的,你也是淶源村人,怎麼就胳膊肘外扭幫起外村人來了呢?他是你爹還是你娘啊,多叫你賺幾個錢你就跟一個村的人翻臉嗎?”
此時,朝着二喜嚷嚷的四奴被二小硬拉進大門,而老金擠過人羣朝煤場的辦公樓走去。就在人們議論紛紛時,辦公樓裡走出兩個人來,前面的是宇飛父親,後面跟着的是老金,一起朝人羣這邊走來。
“各位鄉親們,大家都不要衝動,給我和煤場的老闆幾天時間,我們總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宇飛父親過來後看都沒看二喜一眼,而是面向其他人笑眯眯地說,“大家這樣鬧,我在老闆面前也沒法交代,卸煤是個長久的營生,也不在乎這三兩天,就當大家給我個面子,都回去先照舊卸煤吧!”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二喜慢悠悠站起來並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說,“大家去卸煤吧,三天以後再說了,就叫那小挖車暫時再賺點錢吧。不過,我聽說着明天和後天是沒有拉煤車來的!”
人們紛紛走進煤場,小挖車後開進煤場,拉煤車陸續跟着駛入。
兩天一晃而過。第三天下午,卸煤人像往常一樣聚集在煤場門口邊等拉煤車邊議論着,小挖車也停在門口,那個年輕司機跳下挖車跟本村的幾個人閒聊着。
“唉,拉煤車還不來。”二喜站在人羣中大聲叫道,“今天該給我們個說法了,幸好前兩天沒有拉煤車,不然我們每人至少得少賺二三百塊,這可能買多少瓶二鍋頭啊!”
“兩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今天也沒看見個人影,是不是該去找他問問呢?”有人低聲說。
“誰敢去找他呢?”二喜說,“誰去找他不就等於不給他面子,誰以後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那該怎麼辦呀?”又有人說,“你說這麼大的事,那老闆就不出來解決嗎?”
“老闆根本就不在這裡,再說了,這事還用得着他出面解決嗎?有人吃他的那碗飯拿他的那份錢就得給他解決好問題!”二喜侃侃而談道,“至於該怎麼辦,我覺得還是過了今天再說,如果明天還沒有給我們說法,那我們就還用老辦法,逼他出來說話!”
“爲什麼要等過了今天呢?”有個絡腮鬍子的人懷疑道,“二喜叔,你不會是夜裡揹着我們單獨去找那人吧?然後來個兩頭撈好處,最後偏向好處多的一頭!”
“你瞎說些什麼呀?”二喜環視下四周的人,並生氣地說,“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這樣的事在你身上要不是沒有發生過——”那個絡腮鬍子的人又說,“不過,這一次好處少的一頭可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五十個裡面只要有一個跟你翻臉,我看你一家人也不會過得多麼安心,所以你最好分清輕重,不然我第一個跟你舊賬新賬一起算!”
“我不就是跟你們每人要了一瓶酒嘛,要不是一根金條,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二喜滿不在乎地說,“那要不我把那些酒全部給你,你來當這個出頭人吧!”
“死了個屠夫,難道我們這些人還得吃帶毛肉了嗎?”那個絡腮鬍子的人瞪着二喜冷笑道,“現在你沒得選擇,當初是你自己提出要做出頭人,且你也爽快地開了條件,我們這些人可是都答應了的,大人說話可不是鬧着玩的。再說了,你未必能從那人手裡得到好處,否則你還用跑到鎮上去辦一個低保嗎?你卸煤還用得着花錢嗎?呵呵,所以我勸你還是自己想想吧,別到最後得罪了兩頭的人,你也別忘了兩天前那人過來時看你的眼神!”
二喜舔舔乾癟的嘴脣,見大家都向他投來懷疑和嘲笑的表情,便無可奈何地低下了頭,許久一語不發。
“活該!”小挖車上的年輕司機突然朝二喜的方向唾了一口,並幸災樂禍道,“還沒遇上事呢,自家人倒是先起了內訌,真是笑死人不償命啊!”
二喜頓時惱羞成怒,抓起手裡的大板鍬朝小挖車的輪胎上用鍬頭猛地刺了幾下,不夠解恨便將挖車外殼上的幾處油漆剷掉了幾片,那年輕司機見狀箭步衝上來一腳將二喜踢出兩三米遠,只聽一聲慘叫,二喜四腳朝天地倒在了硬邦邦的水泥路上,手中的大板鍬也掉了。
“打人啦!打人啦!”二喜掙扎着坐起來,並環視着四周喊道,“打淶源村人了,難道就沒人管我嗎?”
“喊啊,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管你的!”那年輕司機環視了下四周,見大多數淶源村人無動於衷,便越發添了幾分膽,指着二喜罵道,“瞧瞧你那人品壞到什麼程度了,連自家人都在看你的笑話,你還得意洋洋地來做帶頭鬧事人,老子呸!”
“還沒完了你——”那個絡腮鬍子的人突然指着年輕司機嚷道,“你以爲淶源村人真的那麼可笑和窩囊嗎?馬上把他送到醫院去檢查,不然你今天就別想離開這裡半步!”
“呸!”那年輕司機朝絡腮鬍子的人唾道,“你以爲你是哪根蔥啊?少他媽的向老子施發號——”
他還沒說完話,卻已被絡腮鬍子的人丟下大板鍬來了個餓狼撲食按倒在地,並騎在肚子上雙**替着照臉上猛打。那些南岸莊人是個個咬牙切齒,而大多數淶源村人是個個摩拳擦掌,空氣中瞬間瀰漫着濃濃的**味,只要雙方再有一人站出來便會成爲導火線,進而引發一場羣架。
“拉煤車來了!”突然有人指着遠處喊道。
此時,絡腮鬍子的人停了手並起身站到一邊,那年輕司機蜷縮在地上只顧**,兩個鼻孔裡還流着血。
“二喜叔,別起來!”那絡腮鬍子的人見二喜要掙扎着站起來,便急忙喝住道,“就在地上躺着,別動!他不起來你也別起來,他起來你再起來。他叫我花多少錢,你就叫他花多少錢,他不叫我花錢你就別叫他花錢,可別忘了我是替你出頭纔打他的!”
二喜立刻又躺下,並故意大聲**起來,惹得好多人忍不住笑起來。就在最前頭的拉煤車快到煤場門口時,那年輕司機一手扶着小挖車,一手捂着鼻子緩緩站起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瞅了絡腮鬍子的人一眼便上了小挖車,二喜這才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並朝絡腮鬍子的人笑了笑。
次日下午,煤塵門口與三天前上午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大概三點鐘時,一輛黑色轎車由拉煤車右側的柏油路逆行而來,最終在小挖車旁停下,離遠就有人認出那是宇飛的車。
“拉煤車已經從我們這裡堵到縣城裡了,難道你們還要鬧下去嗎?”宇飛下車後站在人羣面前大聲責問道,“不管出了什麼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啊?”
“宇飛,大半年了我們從來沒有鬧過事,但自從這輛小挖車進了煤場的大門後,我們大多數村人實在幹不下去了,好比我們村人擺了一桌酒席,留出幾個席位請他們外村人來吃,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而他們現在要把整張桌子給端了,這哪裡是客隨主便,簡直是反客爲主嘛!”本來二喜是裝作沒聽見的,可淶源村人都在看他,只好堆笑道,“現在我們只是想要個說法,並不是真的要爲難你和你爸,還有煤場那老闆。”
“那你究竟想要個什麼樣的交代呢?”宇飛皮笑肉不笑地說,“來,痛痛快快的告訴我!”
“從今天起,不許任何用來卸煤的車開進煤場——”二喜一本正經地說,“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一切馬上恢復正常!”
“這不是斷了別人的財路了嗎?”宇飛近前瞪着二喜說。
“只是斷了他在這個煤場的財路,但不影響他去別的煤場發財啊!”二喜後退了幾步說。
“那要是反過來呢?”宇飛冷笑道,“小挖車只是斷了你們在這個煤場的財路,要不是不讓你們去別的煤場發財啊!”
“可這煤場是佔我們村人的地建起來的,哪裡有肥水流入外人田的理啊?”二喜很委屈地說,“再說了,斷一個外村人的財路總比斷了我們村那麼多人的財路好吧,你說呢?”
“你們能阻止自己村人買挖車,但你們沒理由不讓外村人買挖車——”宇飛警告他道,“千萬別把事情做絕了!”
“就是煤場老闆,這挖車也買不得!”二喜突然提高嗓門並冷嘲熱諷道,“這就奇怪了,你怎麼也像我們村那幾個之前想買小挖車的人一樣是站在另一邊的呢?想不通了,你們怎麼都把胳膊肘往外彎呢?難道是——”
“住嘴!”宇飛打斷二喜的話,然後朝人羣惡狠狠地吼道,“既然我管不了,那我就不管了。你們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會有人來管的!”
宇飛說完後便轉身上了車,上車時跟大剛使了個眼色。大剛立刻感覺到了什麼,等車子掉頭走遠後便大聲喊道:“大家都趕快散了吧,要不然會出事的!”
“怕什麼!”二喜滿不在乎地說,“我還不知道他那點本事,肯定是去叫人了,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都是吃乾飯的?”
大剛再沒說什麼,便騎摩托車回去了。不一會,彩子父親接了個電話後也匆匆忙忙地回去了。緊接着,二小、老金和四奴進了煤場的辦公室。沒半支菸的工夫,那些外村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有的是站在離煤場較遠的地方朝這邊看,有的低着頭進了門衛,也有的乾脆騎摩托車回去了。
“淶源村的人,誰做了逃兵誰就是王八羔子!”二喜擔心再有其他人回去,便大聲喊道,“我就不信有誰敢動我們這麼多人?”
大概二十分鐘後,人們見兩輛銀灰色的麪包車沿着拉煤車右側的柏油路逆行而來,在離煤場門口五六十米處急停下,幾乎是同時每輛車後面的兩邊的車門嘩嘩地被拉開,一下子跳出十幾個手持鐵棍和砍刀的後生,個個凶神惡煞地朝這邊走過來。淶源村人們看見這樣的陣勢頓時都屏住了呼吸。
“帶頭鬧事的給老子出來!”最前面的一個胖子用鐵棍指着地上坐着的二喜大聲問道,“是不是你,老不死的?”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跟你們沒關係——”二喜坐起來故作鎮定地說,“你們敢動我們任何人一手指,我們就報警!”
“好,等會老子替你報警!”
那胖子話音剛落,先是猛地扇了二喜一耳光,然後擡腿朝他的胸部狠勁踹了一下。二喜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一面來回滾着,一面大聲喊道:“哎呀呀,要打死人啦,我快不行了,你們給我買棺材吧!哎呀呀,喘不上氣了,哎呀呀……”
“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敢動手的嗎?老子還以爲是些什麼厲害人,原來都是些窩囊廢!”那胖子得意洋洋地朝人羣喊道,“給你們三分鐘時間,馬上散了回去卸煤,如果再有下次,老子非讓你們一個個都像這老不死的一樣!”
村人們沒有一個敢說話,更沒有一個敢動手,但沒有一個先離開。
“那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呢?”有個紅頭髮的後生突然喊道。
所有的人順着所指方向望去,見淶源村的村口跑出一串車,最前面的是一輛白色轎車,後面有騎摩托車的,也有開三輪車的,摩托車和三輪車上都擠滿了手拿傢伙的村人,正朝煤場這邊壓過來。
“不好——”那個胖子驚叫道,“他們村的人來了!”
“那輛白色的小轎車是泰隆的!”淶源村人中有人喊道。
那些後生們頓時轉身拔腿就跑,而淶源村的人們一下子有膽了,送客式地追趕着,見那些後生上了車卻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右拐上了一條水泥路,有的人還在追趕,有的人撿起半頭磚或碎石頭砸向麪包車,也有的忍不住將手裡的大板鍬嗖地擲向麪包車,喊罵聲響成一片。不一會,那些村人們都趕到了煤場門口,說笑和叫罵成一團。原來,大剛回村後立刻給泰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外面的人要來煤場打村裡的卸煤人。泰隆正好在家裡,他叫大剛趕快告訴街上的人們,並叫人們回去拿傢伙時順便通知街坊鄰居家的壯丁到寺門口集合,而他也一面打電話叫人,一面開車去寺門口等候,不到二十分鐘就召集了五六十號村人,於是泰隆開着白色小轎車前面帶頭,而村人們緊跟在後面往煤場這邊趕來。
第二天一大早,小挖車不再來卸煤的消息傳遍了全村,卸煤的村人們樂得聚在一起決定湊錢請縣城裡最有名的歌舞團來村子裡熱鬧一夜,以此慶祝的同時來感謝村人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