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話接通的提示音響起後,男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息,心臟也在碰碰跳動,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緊張過了。
“程少,突然打擾十分抱歉,但我得……告訴您一件事情。”最後那私自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男人臉也漲成了豬肝色,半晌才沉痛至極的開了口,臉色比自己挨花盆砸還難看,十分爲難的開了口,“陳小姐也出事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會,雖然程笠並沒有發出一個字眼的聲音,但男人已經感覺到了那種無聲的寒意。
他簡直差跪在地上表達自己的委屈,恨不得指天起誓自己絕對沒有敷衍工作,真的有好好照顧兩個人。
可是這些都沒有什麼卵用,他委屈的看了眼病房那扇緊閉的門,從昨天到今天,他看到最多的場景就是手術室外緊閉的門。
男人艱難地開口道,“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花盆……好巧不巧砸中了陳小姐,所以我又帶她回醫院治療了,監控的事情我下午有時間的話,再過去查查。”他覺得自己簡直都沒有臉開口。
然而程笠那邊緘默了會後,突然問出了事情的重點,“花盆怎麼砸下來的?”
聽到程笠的問題後,男人怔怔地愣了一會,他本來想說花盆就“砰”的一聲掉下來了,但直覺程笠問的應該不是這個。男人真的很慶幸自己多想了兩秒,頓時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立刻對程笠道,“我馬上去調查。”
“好。”那邊這纔不疾不徐的應了聲,然後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男人原本以爲程笠正在忙,忘掉了結束通話,還在想自己掛掉電話去各個樓層檢查一下,結果就聽到程笠低低地問了句,“她還好嗎?”
……
這個問題就真的很難回答了,男人的臉色頓時變了幾變,他要怎麼告訴程笠陳婭已經都開始手術了,這不是又提醒了程笠,自己根本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嘛!
腦子飛速的轉了幾圈後,男人才想了個比較穩妥的回答,小心的回道,“情況比較樂觀,醫生們正在幫陳小姐處理傷口。”
他這兩句話還真也沒騙人,手術的過程不就是在幫人處理傷口嘛,自不顧這樣說會顯得陳婭的傷勢其實很輕。既免去了老闆的擔憂,又沒有點出自己工作上的小疏忽,男人簡直都想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大讚了。
程笠聽到他這樣回答後,心裡已經瞭然幾分。
自己的手下是什麼脾性,什麼樣的行事手段,程笠都再清楚不過了。這個男人還算是程笠身邊格外親近的一個手下,否則也不會派他去照顧陳父和陳婭。
但也因此,他對這個男人就要比對其他手下還了解幾分,這個人一向都喜歡報喜不報憂。這次用了“比較樂觀”,那現實中陳婭的傷勢應該不是那麼樂觀了。
想到這裡,程笠忍不住擡手按了下眉心,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接着才淡淡的朝司機吩咐了身,“開快點。”
他要儘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然後去醫院看看那一大一小。
掛掉電話後,男人又找了自己的幾個手下,讓他們暫時幫自己守在手術室門外。然後他帶着人親自上樓,一層層的轉進了拐角的每個房間。當進入三樓那個雜物間後,男人眼尖的看到了窗戶旁的牆角里,那幾個眼熟的粗陶花盆。
他立刻上前了幾步,從懷裡掏出在樓下見到的碎片,和角落裡的花盆對比了下,當確定兩個都是同一種材質,甚至可能是同一批買進來的商品後。男人輕輕的鬆了口氣,立刻轉身朝門外走去,直奔醫院的監控室內。
他進去後,簡單介紹了下自己的身份,然後直截了當地對保安說,“我現在要看三樓的監控記錄,麻煩調一下,時間在40分鐘之前……”
監控畫面被調了出來,男人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每個可以的路人,直到時間卡在第14分06秒的時候,監控畫面裡突然跳出來個纖細的身影。
那個人似乎是有備而來,從頭到尾都背對着攝像頭,臉上還帶了防霧霾的那種口罩,即使定格畫面調到最大最清晰,也根本看不清她的臉是什麼模樣。
對了下他去取車的時間,男人頓時確實了畫面裡那個女人就是砸陳婭的罪魁禍首。原來這還真不是一場意外,有人打聽好了他們的所有動向,然後潛伏在醫院裡,等待着合適的機會想弄死他們未來的老闆娘。
男人覺得這真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情,他把謝涼從出現到溜走那段視頻過錄了下來,然後交給了手下去查。同時他還意識到了醫院這個地方已經不再安全,必須儘快轉移走陳婭和陳父。
可陳婭那邊還好說,畢竟大部分只是外傷。而陳父現在還沒有熬過危險期,正躺在病牀上身上還插滿了各種醫療管子,這段時間內是絕對不能隨移動的。
想到這裡男人又暗恨的咬了咬牙。昨天他在接到陳父除了車禍的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把人送進最近的醫院,先保住陳父的命再說。沒想到後續還會出現這麼多麻煩,他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兩天遇到的糟心事確實有點多,而且還都發生在陳家父女身上,讓人沒辦法不深想。而且根據他昨天得到的消息,撞車的肇事者就是帶着口罩背對着攝像頭,這次陷害陳婭的人也是這種打扮,難道是個團伙?被僱了來對付陳婭的小團伙?
男人還真猜中了一半,想對付陳婭的人是個團伙,但他們僱了謝涼出面。從昨天的車禍事件,到今天的花盆事件,都是領頭人精心琢磨過的。
他們已經蹲守了陳婭和陳父好長時間,可怎麼都逮
不到機會。陳父總是在醫院裡被人保護着,陳婭更是厲害了,不是程笠就是何鬆月陪着,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
先前陳婭突然跑出來上班的時候,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時機,可那些人太謹慎了,只想等着陳婭和公司內部的同時鬧出更大的矛盾,然後他們見機行事。
誰知道連着兩個,都是水花還沒攪起來就被人踹出了局,他們這纔開始着了急,結果公司已經被程笠的人收購了,連唯一能下手的地方也被人搶了。於是他們才把主意打到了陳父的身上,一場車禍引出來陳婭,然後留下點破綻讓程笠去查,這樣就好對付陳婭了。
男人完全沒想到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一套兒,他眉頭緊鎖的上了樓,手術那時也即將進行到尾聲。
他讓手下去和醫院那邊的負責人溝通,訂了兩套連在一起的高級病房,等陳婭從手術室裡出來後,就讓護士把她送進了新病房裡。陳父那邊雖然不好動彈,但好在有錢辦事,那些醫生們也不怕折騰,紛紛保駕護航般的守在病牀跟前,硬是把他也轉移到了陳婭旁邊那間病房。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男人安排了幾個人好好守在這裡,醫院那邊也禁止閒雜人等隨意靠近這兩家病房,他纔有點安心的出了門,驅車前往程笠說好的地點,去調查陳父車禍的事情。
夜色漸深。
陳婭躺在病牀上,剛剛醒了過來。她有點茫然的看着四周,嗓子裡乾燥又腫痛,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陳婭望住了旁邊的護士,輕咳了兩聲纔開口道,“水,水……我要喝水。”
見她醒來後,護士趕忙把早已準備好的溫水遞了過去。
她邊扶着陳婭緩慢的起身,邊說了些安慰的話,“陳小姐真是吉人天相,砸下來的花盆只是擦傷了右臂,並沒有傷到其他地方呢。”
聽聽,這話說得就是讓人舒服。
如果換成陳婭來說,她只可能抿着嘴,然後在心裡同情的想着:哎呀真可憐,花盆砸到這麼小几率的事情都能碰到,這是倒了什麼黴?
因爲護士的話,她也回想當時的情況來。因爲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飛來,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下,竟然僥倖的躲過一劫,讓那本來該砸中腦袋的花盆,只砸中了右肩。
陳婭頓時起了一後背的白毛汗,她默默的想着自己當時要是慢了一拍,或者壓根沒感覺到頭頂那東西,她現在恐怕就要血濺當場,最輕也是被砸成了個智障。
要說是巧合,陳婭第一個跳出來表示不信!
她忍着肩頭那陣陣刺痛,咬着牙暗暗想着,這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想這樣對她,分明是要拿走自己的命……要說是她之前的罪過的謝涼和黃莉,這個念頭也冒上來了一小下,不過飛快就被陳婭打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