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有分量的話從不取決於聲音的大小,就像現在的木森。他這句話不含任何殺機,卻讓鍾閻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青陽學院講武系負責人。
“天啊……”有中小勢力武者忍不住驚呼道。
是的,天啊。青陽學院講武系負責人什麼概念?這個職位足以與谷言平起平坐。怪不得剛剛谷言跟木森,哦,跟木祭酒平等回禮。
可是,木祭酒纔多大啊?
從宋寒嘴中瞭解到木森底細的衆多武者此時一臉震驚,雙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一個下等部落出來的武者,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初出部落,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便達到了絕大多數武者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哦,列祖列宗在上。
當鍾閻氣勢瞬間消弭後,木森把目光轉向谷言。“谷首領,我要一個結果。”
谷言微微嘆道,“何至於此啊?”
“是啊,何至於此?”木森也嘆道,只是在嘆息聲中夾雜着冷意。還不是你天回想要顛倒黑白、以勢壓人,現在卻裝的像受害者一樣。真是……
婊。
被木森目光所迫,谷言面色微塵,沉吟着沒有說話。就在木森準備再次開口時,一道冷傲的聲音傳來,“喲,木祭酒好大的威風啊?”
衆多武者都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一驚,這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用這樣的口氣嘲諷木森。難道真的不畏青陽學院這個龐然大物嗎?
“不怕青陽學院的大腿終於出來了。”谷言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笑意,而後心中暗道。
此時,蘇牧白衣飄飄,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而紫姑娘一行追隨者侍立在他的左右。忽有強橫的波動四散開來,猶如空谷雷響,又似濁浪翻天,震動整個空間。
這是何人?竟有如此風姿?
當衆多武者看清說話之人後,心中不可抑制地冒出這個疑問。
“怎麼,蘇公子有意見?”見蘇牧出言嘲諷,木森充滿蔑視地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自蘇牧這傢伙否認要交易衝軛陣後,木森便對他膩歪不已。不交易你一路跟着我們幹什麼?我們又不熟。
擺事實講道理,我從來不和四十度以下勢力的人交朋友。
不熟!
開了一陣車後,木森又開始思考蘇牧現在出頭的意圖,是噁心自己?還是想爲天回部落站臺?
就在木森眯眼思考的時候,蘇牧一步踏出,其步伐輕盈,就像是穿花飛葉的蝴蝶,自有一種美感。“木祭酒,我想你是搞錯了一件事。”
木森猛地擡頭,道:“何事?”
“是你應該給天回一個解釋。”蘇牧一臉風輕雲淡地說道。“畢竟構陷一個高等部落勢力,可是要命的罪過。”
就像平地起驚雷,又如晴天落霹靂,蘇牧的話,讓所有武者心中都泛起了波瀾。構陷?
“構陷什麼?”木森平靜地問道。
見自己的話絲毫沒有驚到木森,蘇牧有些不滿,眉頭緊皺。但當他掃向武者時,衆人的表現又讓他找回些自信。身處駭浪,你一葉扁舟就算再穩又有什麼用?“木祭酒,谷水一行和鮫族鮫族遭遇的時候,我也在現場,情況和你說的並不一樣。”他說。
“哦?”木森依舊不慌不忙,從容鎮定。
“我當時看到谷水帶領天回武者和鮫族死戰,給其他中小勢力武者創造逃跑的機會。當這些中小勢力武者全都撤遠後,他才邊戰邊退。”
木森忽然有些佩服蘇牧,指鹿爲馬這種把戲,這個公子哥倒是玩的挺溜。這傢伙該不會是太監吧?畢竟指鹿爲馬可是趙高這個千古大宦官的看家絕技。
木森饒有興致的目光,讓蘇牧有些羞惱,麻吉,我這是在誣陷你好伐?你能不能按照正常劇本走?
你現在不該勃然變色大呼冤枉嗎?就算不這樣,你也該極力反駁以證清白啊。現在一臉看猴戲的表情算個什麼鬼?
好氣。
就在蘇牧準備爆發的時候,衆多天回武者的反應卻讓他重新神清氣爽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說少族長怎麼可能棄隊而逃?污衊,這是**裸的污衊!”
“少族長爲他們死命斷後,他們竟然反咬一口!豺狼也沒有這麼惡毒!”
……
這些原本就不願相信自家少族長會做出如此事情的天回武者,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口,肆意地發泄着自己的情緒。他們炮語連珠的話中,總結出來就兩點。第一,我少族長是冤枉的。第二,冤枉我少族長的都是垃圾。
聽到衆多天回武者的話,蘇牧的眉毛越挑越高,他充滿得色地看着木森,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放屁!谷水要是真給那羣崽子死命斷了後,那羣崽子怎麼可能全軍覆滅,就剩下這十幾個人?”
“就是。還有你說你目睹了整個戰鬥,那當時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
嗯,孔雀東南飛,自掛東南枝。就像那句話說的,帥不過三秒,蘇牧臉上的得色也在衆多中小勢力武者的怒噴下煙消雲散。
“哼,一羣螻蟻,你們懂什麼?”君憂臣辱,見衆人討伐蘇牧,紫姑娘面如寒霜,冷哼道。“你們以及要不是我家出手,谷水能逃得掉。”
紫姑娘轉向谷言,“你說是吧?谷首領。”
我是你個錘子哦,谷言心中怒吼,然後他虎目一瞪,“對。”
一剎那的寂靜後,天回武者更加傲然,紛紛斥責着衆多中小勢力忘恩負義的行爲。我少族長親自帶隊斷後,麾下都死了十幾個。而你們現在卻集聚逼宮,你們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好要不要臉了?
“真不要臉。”木森冷語。
“就是。”李懷若等人點頭附和。
幾人的聲音並不小,所以谷言等人聽得一清二楚。谷言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閃現一抹尷尬,不過這麼尷尬就被其掩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默默嘆道。
相對於谷言的尷尬不語,蘇牧就表現的鎮定很多,這有什麼?蠻荒行走,不過厚黑二字。於是他衝着木森笑了笑,“木祭酒,現在如何?”
“不如何。”木森眼眸微闔,淡淡地說道。
見此,蘇牧嘴角扯出一道譏誚的弧度,“困獸猶鬥。不過作爲獵人,我很想知道你下一步怎麼辦?”
“呸!”回答他的是木薪的一口唾沫。
這口唾沫雖然沒有吐到蘇牧身上,卻讓他一陣噁心,他臉上露出森寒的殺機,“你找死!”
“找尼瑪!”這是木兆的聲音,輕佻中又帶着憤恨。
蘇牧的臉色更加陰沉。
“既然雙方各執一詞,不如把谷水叫出來,我們當面對質。如果還不行的話,那我們就截取記憶!”木薪語帶鏗鏘,目光如炬般逼視着蘇牧。
“轟!”整個外事堂瞬間沸騰,截取記憶!言語做得了假,記憶卻做不了假。既然各持己見,那就用記憶說話。縱使截取記憶極度危險,稍有不慎就能使被截取者淪爲白癡。但,木薪竟然敢無畏色地提出這個建議。
大無畏!大自信!
“所以,你們敢嗎?”木兆看着蘇牧輕蔑地說道。
繼而,石破一步跨出,木凝蓮步款款,來到木薪身邊。其餘倖存的八名中小勢力武者也昂首挺胸,從各自長輩那裡向木薪靠攏。
“你們敢嗎?”
“敢嗎?”
……
石破、木凝和八名倖存武者目露精芒,如刀刃般掃向蘇牧、谷言等人。
逼宮!
“就是,既然你們如此信誓旦旦,那敢不敢截取記憶?”一名倖存武者的長輩目光中有絲絲悲憤,似乎在爲不能爲子弟討回公道而難過。
“來啊,截取記憶!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那我怒濤部落接受任何懲罰。就算讓我自裁於此,我也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另一名倖存武者所屬部落的首領渾身煞氣,紅着眼說道。
……
幾名倖存武者所屬勢力的先後表態,讓衆多中小勢力武者再次燃了起來。冠冕堂皇的大話誰都會說,但是我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敢不敢?”
“敢不敢?”
……
震耳欲聾的咆哮就像是連天的巨浪,席捲四野八荒。這種澎湃的浪潮聲下,原本還在叫囂的天回武者紛紛禁口不言。他們把或疑惑、或渴望的眼神投向谷言。
“瞅我我也沒辦法啊。”谷言心中暗歎。繼而他轉眼看向蘇牧,想看看這個星河府蘇公子會作何反應。
“哼,你們也配?”
哦,原來這種情況還輪不到公子出場。見蘇牧冷眼旁觀,紫姑娘嬌聲怒喝,谷言默默瞭然。嗯,大勢力就是大勢力。
紫姑娘的話就像是滴在熱油中的水,瞬間濺起漫天的波瀾。一名名中小勢力武者臉色鐵青,用憤怒的目光看着紫姑娘。如果目光能shārén的話,紫姑娘現在墳頭的青草估計都已三丈高。
對於衆人的目光,紫姑娘怡然不懼,似乎完全沒有放在眼中,她眼中的輕蔑之色依舊不加掩飾。傳達的意思很明顯,一羣渣渣,你們就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