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放着本市新聞,畫面中不停切換着鏡頭,大抵都是母子與孩童的採訪畫面,孩童大多都在三歲至六七歲的樣子,有女孩也有男孩,母親大多都是淚流滿面,或者面對鏡頭聲音梗塞。
最後由播音主持人總結了新聞,關於這半年來連續不斷的兒童失蹤案,現已告破,失蹤的兒童無一例外的全部找到,並且沒有在兒童身上發現傷痕。只是犯罪嫌疑人依然沒有落網。
顧銘從沙發起身,走到電視機前將電視關了,電視畫面嗤的一下消失。
事務所裡又歸寂靜。
白博士這時擡起頭來說道:“看來做的挺完美無缺。”
顧銘沒吱聲,這通常表示是默認了。
“對了,那位叫綺蘭的姑娘……”
顧銘當然知道博士的所指。
“哦,她倒是有幾分興趣,她說想先看看,下次我就把她帶來吧。”
“那敢情就太好了。”博士有些興奮和期待感。
“今天沒有什麼事我想先走一步。”顧銘道。
“啊,那就先走吧,畢竟這幾天你也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對了,別忘了那件事嘍。”
“不會忘的啦,那我先走了。”
顧銘打了個哈欠,頭髮亂糟糟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來到門前,隨着門的一開一合,哐噹一聲,顧銘離開事務所。
……
回到家直接躺倒在牀上,鞋子也懶得脫,午餐也忘了吃,結果醒來已是下午六點鐘,顧銘來到窗邊,掀開窗簾,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樓下有幾個人正在遛狗,一隻哈士奇,一隻阿拉斯加,一隻薩摩耶,狗低着頭亂嗅着草叢,主人反而被繩索帶着走。
這時顧銘方纔感覺到腹中空空,走到盥洗室整了整頭髮,然後洗了把臉,帶着錢夾,帶着鑰匙便出門了。
隨便找了家茶餐廳吃了個便飯,茶餐廳裡的顧客有些多,有小女孩的嬉鬧聲,顧銘坐在椅子上,看了會懸掛在牆上的電視,電視上正播着一首韓國流行樂隊的MV。
再出來時夜色已完全籠罩住這座城市,街燈悉數亮起,路邊的小攤販也陸續出來活動,有賣廉價衣服的,也有賣手機殼的,還有賣一些小飾品之類的東西的,不一而足。晚上的人較之白天要多一些,男男女女們,或肩並着肩攜手而進,或三五成羣,當然也有母子父女之類的。
“正好出來,不如去那邊看看吧。”
那邊當然是指綺蘭那兒,反正沒事就往那邊跑,這已成了顧銘的習慣,先拋開對方的感受以外。
顧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感覺說不出,這二十幾年來可從來沒有這麼過,沒有如此鮮明的感覺,沒有如此衝動過。
給那傢伙買點東西去吧,對了,那傢伙喜歡吃什麼來着?
想了想只得作罷,好像她不怎麼挑食,沒有明確喜歡的東西,連食物也是。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簡單多了,顧銘來到一家水果店。
“老闆,給我來幾個。”
顧銘買的是橘子,還有獼猴桃。
正好一袋,顧銘掏出錢夾付了款便行走起來,目標直奔她家。
綺蘭的住所位於一個幽靜的小區。
走廊間空無一人,顧銘來到門前按響門鈴。
叮鈴鈴!
叮鈴鈴!
顧銘沒有再按第二遍,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前,等候着。
20秒後門應聲而開,綺蘭的面孔映現出來。
綺蘭一身藍布碎花睡衣,長髮披散着,顯出一股慵懶氣質,不過凝視顧銘的眸子依舊犀利如初,彷彿帶着幾分敵意。
“怎麼?難道不打算讓我進去嗎?”顧銘露出滿臉笑容。
綺蘭方纔讓過身子,然後徑直走到牀邊,又躺在牀上了。
顧銘將門輕輕帶上,脫了鞋,走到茶几旁邊,將水果放在上面。然後便自顧自的坐在牀沿邊地板上。
好半天都無話,房間裡靜止一般。
綺蘭躺在牀上,眼睛無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麼,又或許什麼都沒想。
“我說,綺蘭你昨天可是尾隨着我?”顧銘終於先打破這沉寂。
“尾隨?”綺蘭突然將臉轉過來看着顧銘。
顧銘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奇怪的話,也覺得好笑,所以他笑了出來:“哦,不好意思……”
“是尾隨來着,怎麼?”綺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呃……”
“不過話說綺蘭你也太過莽撞胡來了吧,明知道對方有着絕對的優勢,你二話不說便直衝過去,萬一有個什麼……”
“那又怎樣?”綺蘭略帶奇怪的口氣道,“我向來如此,絕不給敵人思考的機會,即使是敗又如何?”
顧銘徹底沒轍了:“好吧,綺蘭依舊是這麼灑脫不羈,乾淨利落。”
但想到綺蘭做事的不依不饒,出於顧銘的行事法則,他還是規勸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做事別那麼決斷,這人世畢竟還是美好的。”
只要一聽見顧銘的這些言論,綺蘭就感到異常的反感,甚至可能對顧銘還有些鄙視。
只聽她立刻反駁道:“是顧銘你的世界太過美好罷了,應該勸諫的是你,你的仁慈遲早會讓你感到後悔的。”
“算了,我們不爭議這個了。”顧銘知道兩人的分歧點就在這兒,一段時間內絕對是達不成共識的。
“我說,綺蘭,明天可有空?”顧銘明知道對方有大把時間,但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試探一問。
“唔,有什麼事嗎?”綺蘭迴應道。
顧銘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道:“明天去遊樂場轉轉如何?”
“呃?”綺蘭這次是將整張臉轉了過來,略微湊近顧銘,好像沒聽清楚似的。“遊樂場嗎?”
“嗯。”顧銘心裡有些忐忑,不知對方的心意如何,如果被拒絕就太尷尬了。
“——好吧。”
綺蘭就說了這麼句,臉上依舊看不出有什麼神采,既沒有表示歡愉的表情,也沒有不高興的表情。可綺蘭就是這麼一個人,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了。
“那太好了,明天不見不散哦。”顧銘臨走時露出歡愉的表情。
和綺蘭完全成鮮明對比,顧銘無時無刻都會將自己的心情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