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中,一團虛無人影端坐在地上,時而躺下時而側身。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過了多久。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就算在這裡也一樣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此刻的我究竟在做些什麼,那具軀殼並沒有失去行動能力,所以您老人家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誰在控制我的身體?不會是那張骨面吧?”
真正屬於曹浮生的本來意識此刻就在意識海中的黑洞中,原來之前他鑽進去尋求幫助後根本就沒再出來,出來的另有其“人”。
對於他所提出的問題,並沒有聲音來回答他,似乎對其感到厭煩。
良久過後,那道聲音終於忍不住道:“你到底走不走?這出口一直都在你身後,可你三番兩次的給自己找藉口,從不曾真正的踏出去過?怎麼,要我留你在這過年?”
曹浮生本體意識緩緩扭過頭,看着自己身後的黑洞,那是入口。
他撫摸着虛無黑洞,將一隻手伸了出去,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再度縮了回來。
他雙手環抱膝前,重重的低下頭去,也不再說話。
“累了?”
“有一點。”
“逃避有用?如果逃避可以解決事情和困難,那這個世上就沒人會爲了生活感到頭疼了!全體跳樓來的比誰都輕鬆,我可告訴你,若是你打算一直待在這個黑洞裡,這輩子你都沒有出去的機會了,你會漸漸被這個黑洞吞噬,變成它的養分,然後就會有別的鬼東西駕馭你的身體爲非作歹。”
“這裡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差,我只是想在這裡歇一會兒,就讓我安靜一會兒就好。”
曹浮生不在意的笑了笑,索性將身體張成一個大字形躺在地面上。
“你躺的姿勢倒挺別緻。”
“是個人都會這麼躺。”
“對啊,你也說了,是個人都會這麼躺,那爲什麼只有人躺成這個造型才最像‘大’字呢?”
“不知道,不想懂,懶得聽。”
“曹浮生,你不能在這麼頹廢下去了,你知道自己的未來嗎?知道自己的下場嗎?你知不知道以後這個世界會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哪怕是你最想保護的人,你又知不知道,只要你肯一往無前,就擁有改變一切的可能性。”那有幾分蒼老的聲音循循善誘着。
曹浮生呵了一聲,輕聲道:“我不想改變世界,所以煩請世界也不要搭理我,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好啊,我就在這裡待上一輩子,那是不是以後所有再會發生的一切都和我沒關係了呢?反正都不是我乾的,也不關我的事。”
“早知道你會有今天這麼頹廢,我就該早些殺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所以你尊姓大名?咱倆在這聊天很久了吧,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誰。”
“哈哈哈,怎麼?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咱倆見面的次數可不少。”
“你這算是自己承認了?風衣男!”
曹浮生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他猛地坐起身,忌憚的凝視着從黑暗深處走來的風衣男子,一樣的打扮,他確實見過了很多次。
“你在這裡賴着不走,就是爲了等我忍不住,自己冒出來?”風衣男子渾身都被包裹起來,讓人看不到他的臉,只能通過語氣進行分別。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對你的身份我存疑很久了,爲什麼你總是會在那麼巧的時候出現在我的夢裡……或者說我的意識裡?在聯想到這個黑洞,這一片荒蕪的黑暗世界,似乎很符合你的興趣呢?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吧。”
曹浮生站起身子,盯着跟前的男子,兩人都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風衣男淡淡道:“但是還有一件事你沒猜出來,我想,你也猜不出來,因爲那會更超出你的想象,其實我可以隨便把你從我的地盤給揪出去,但我放棄了。”
“你確定是你把我揪出去?你可別忘了,這是我的意識海,這是我的世界,如果真如你說的那麼簡單,你早就動手了不是麼?會眼睜睜的看着我的身體被那些鬼東西駕馭?就憑我們倆見面這麼多次,你每次都打着爲我好的旗幟做事,你都不會就這麼看着他人逞威。”
曹浮生將腦海中的思路捋清楚,說出了這唯一他能想到的可能性。
風衣男笑:“嗯,你說的對,但也不全對,你要記住一個事實,如果你真的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世界,還會狼狽的找我求援去壓制骨面?如果你真有這麼厲害,自己去解決不就好咯?”
“所以這也是我到現在比較疑惑的一點,實在沒辦法圓回來了,只能說你想讓我離開趕緊迴歸自己的身軀,可你一方面又不是太想,或許可以理解爲靜觀其變,隔岸觀火?”
“你想多了,曹浮生,我需要你明白一點,我一直都在站在你這邊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們倆只會是盟友,永遠都只有共同的敵人,至少現在來說,就是這樣。”
曹浮生冷笑不已,道:“盟友?你確定是這種關係?你住在我的意識海中,就像是一顆埋藏在我腦袋裡的定時炸.彈,你告訴我,我們是盟友?有多少可信度?在我的心中,你和那張骨面其實是一類東西罷了,只不過你還沒有進行不軌之事。”
“哈哈哈!你就這麼捅破這層窗戶紙要和我撕破臉?你是主人不錯,但你現在並不是很厲害,你就不怕我惱羞成怒把你徹底抹殺在這裡?”
“你不會這麼做的。”
“因爲你瞭解我?或者你會說出這樣的蠢話,如果你想殺我的話早就殺了,不會等到我戳穿你的那一刻。”風衣男子揮了揮皮袖,一把將曹浮生推倒在地,再次朗聲道:“不得不說,其實你想的都是對的!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們是朋友,等到快成爲敵人的那一天,我會提醒你殺了我的。”
曹浮生癱坐在地上也跟着笑了起來,他臉上泛着冷芒,凝聲道:“真是個奇怪的要求呢,但是我保證我會記住的。”
風衣男子意味深長道:“嗯,那你可得記清楚了,既然咱倆的事兒先放下了,那就說說外面的事情?畢竟你可纔是那個放長線釣魚的執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