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漢格爾曾經是一位充滿榮光的亞空天使,他長久地躬身於黑暗,充當光明的眼線。
當年,作爲一名監視神使,他和常常作爲天界斥候的獒首亞空不同,阿爾漢格爾需要常年潛伏於巴託九獄,於魔鬼的老巢刺探軍情。
不過,那都是曾經的老黃曆了,現如今的他已經改頭換面,開始全心全意地爲巴託服務。
他變成了一名墮天使。
只不過數萬年來養成的習慣,其實並不容易改變,阿爾漢格爾仍舊醉心於那些古老的技術。
而且他還經常加以研究改進。
“加林根、猩紅奈恩的根鬚、人類的心臟、巨魔脂肪、夜茄子、地獄貓的糞便、虛無鹽……”
仔細顛配着手中材料的重量,烏木材質的羽翼隨着阿爾漢格爾的動作輕微地抖動着,更加凸顯了這個只有五尺高,重量約爲120磅的墮天使,此時是多麼小心謹慎。
“……對嘞,還需要一些鴉亡花的汁液。”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再次向面前的大釜內投入了些新“佐料”,原本呈現一種類似過期奶酪顏色的渾濁的湯汁瞬時變得清澈見底。
輕輕地碾碎一片“慈麻”的幹葉片,將細碎的葉片渣滓灑滿藥液表面,澄清的湯汁上霎時升騰起了薄薄的煙霧,幹葉片全部因自燃而揮發。
“成了!”
雖然已經配置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成功,阿爾漢格爾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欣喜。
因爲這是他的樂趣——調配毒藥——特別是這些能夠威脅下層界生命的致命毒藥。
要知道,這樣的藥劑可並不多見,但凡有些見識的藥劑師都會清楚其中的難度到底有多大。
無論是塔那釐惡魔,還是巴特祖魔鬼,尋常的毒藥之於他們,簡直可以稱之爲飲料。
而阿爾漢格爾的“毒藥”卻不同,他配置的藥劑,對於下層界生物同樣有效甚至更加致命。
這位曾經的監視神使正是憑藉自己這手絕活,才屢屢挫敗了下層界某些強大存在的陰謀,同時也解救過許多次自己的性命,最終被神祗擢拔於普通的亞空天使,敕封爲傳奇生物。
此時被迫陷於酸霧峽谷位面,受到那位“虛擬遊戲之神”史迪姆的擺佈,阿爾漢格爾並不想坐以待斃,因此他準備了比以往更多的毒劑。
將大釜從法術加熱爐上取下,他將熬製好的藥液全部灌入了一個提前就準備好的大試管中,並且蓋上了軟木塞,隨後將其擱置在佔據這間藥劑實驗室一整面牆壁的試管架上面。
無數試管被陳列其中,閃耀着攝魂奪魄的光芒,這些都是阿爾漢格爾爲了應付即將發生的“蠕蟲之潮”而作出的準備。
在選擇堅守營地的所有巴託指揮官中,他是態度最爲堅決,立場最爲明確的那一批。
因爲他不相信史迪姆的警告。
阿爾漢格爾之所以反叛出天界,就是因爲認清了他曾近侍奉的那位神祗的虛僞。此時雖然聽到了史迪姆的警告,但是他依舊固執地認爲那是神祗所耍的文字遊戲。
“最光明的心靈,往往出落於最黑暗的環境……”墮天使舒展了下翅膀,活動了一下因爲長時間配置藥劑而感到痠痛的脖頸,呢喃自語:“……而最墮落的行爲,往往藏身在最崇高的口號裡。”
相比於曾經用黑暗作爲自己的僞裝,他現在將黑暗視爲自己的盟友,藏身在堅固的巴託要塞“阿爾漢格爾—斯科”中,讓其感到內心無比平靜。
史迪姆提出的“逃亡破碎峽谷”的建議,總能勾起他對之前顛沛流離的回憶,這位傳奇的墮天使堅定地認爲那又是神祗的詭計。
不過他還是做了許多準備,相比於其它純種巴特祖指揮官不斷加高加固城牆,企圖被動被動防禦可能到來的“蠕蟲之潮”,阿爾漢格爾則是選擇了更爲主動且適合自己的方式。
他配置了能夠荼毒一個位面的毒劑。
而且可怕的是,除了阿爾漢格爾和某些特別強大的生物之外,包括巴特祖魔鬼在內,所有在酸霧峽谷位面的生靈都無法抵禦這種毒劑的侵襲。
對於自己的那些手下,這位墮天使並沒有什麼好感,他並不相信這些魔鬼的忠誠。巧的是,對於阿爾漢格爾,巴特祖們也抱有類似的感情。
“有哪個原生的巴特祖能相信墮天使”
口中的菸斗發出微弱的光亮,嫋嫋的青煙籠罩了正在小聲非議指揮官的倒鉤魔斥候隊長。
“那些傢伙原本可都是天界生物,巴爾澤……墮天使的頭頭,哪怕到了現在,可也是還在密謀對抗偉大的奈瑟斯領主、九獄之王。”
這是一羣正在閒聊的倒鉤魔斥候,他們話語之中想要提及但未敢完全說出的名字——“巴爾澤布”指的就是統御巴託第七層的“飛蟲大公”——他原本是強大而英俊的亞空天使之王,因爲過於傲慢而墮入了地獄,之後又因爲密謀刺殺九獄之王而遭到貶斥,在那場被稱爲“埋單”的行動失敗之後,巴爾澤布就變成了一個鼻涕蟲的模樣。
即便阿爾漢格爾並非巴爾澤布的下屬,可是由於他同樣出身於亞空天使一族,其麾下原生的巴特祖魔鬼對於這位領導者其實殊無敬意。
雖然目前這些魔鬼,不僅要受到巴託階級的約束,還受制於史迪姆簽發的將旗,但是私下裡,他們對於阿爾漢格爾的命令還是陽奉陰違。
“這座要塞的指揮官和其下屬貌合神離……”
阿爾漢格爾—斯科要塞頭頂上的雲霧之中,一艘小型的飛艇正在靜謐航行。
其飛行甲板上,奎斯正用手舉着一個類似留聲機喇叭的儀器,仔仔細細地傾聽着發來的信息。
在那些倒鉤魔斥候的腳邊,一顆普普通通的石塊就擺放在那裡,可是它的內部卻大有文章,不僅包裹了一顆鉛酸蓄電池,還有正在發送電磁信號的雙絞線黃銅聲音接收器。
就在奎斯想要再聽聽其它消息,然後再駕駛“鬼面魚”號返回、驅使着牽引城前來的時候,他的“耳機”之中,突然響起了預警的鐘聲。
有人襲擊阿爾漢格—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