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寒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來,臉色冷戾,猩紅的眸中似乎壓抑着一抹深濃的恨意。
或許,在這個男人看來,周纖纖出了這樣的事情與他是逃脫不了干係的。
秦邵峰帶着幾位姨太太走來,銳利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那裡,如石雕一般的男人,眸中悄然閃過一抹冷光。
此刻的秦子言絲毫都沒有思考爲何秦邵峰會獨獨第一時間將周纖纖出事的事情告訴他。此刻的他,心裡甚至是空白的,腦袋裡也是空白的,而那縈繞着血絲和絕望的眼眸只執着的想要看到一抹身影,而那抹身影就是周纖纖。
幾位姨太太看到秦子言在場,也都驚了一下,
三姨太的眸光閃了閃,盯着秦子言,輕笑着問:“喲,子言也在這啊,這就奇怪了,我們大家都是才知道五妹出了事,子言倒是好像很早就知道了。”
大姨太聽罷,臉色一冷,哼道:“五妹出事的事情也是管家告訴我們的,也許管家最先通知了子言,所以子言比我們先到這裡的呢?”
“那可不一定啊。”三姨太漫不經心的笑道,“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那管家爲什麼偏偏要將五妹出事的事情先告訴子言呢,要不我們去找管家對質對質。”
“你什麼意思,想說五妹跟我們家子言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是不是?”大姨太低吼着問,胸腔劇烈的起伏,以顯示着她的怒氣。
秦邵峰的臉色沉了沉,泛過一抹冷戾,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有所察覺。
大姨太和三姨太依舊在那裡爭吵。
三姨太滿臉冷笑的哼道:“我可沒那樣說,你可不要不打自招。”說着,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秦子言,冷笑,“瞧子言那哀傷的神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爲這出事的是他的愛人呢。”
秦子悅聽罷,臉上頓時現出了一抹不悅,她上前兩步,剛想說些什麼,四姨太猛的將她拉了回去,看向大姨太和三姨太,滿臉哀傷的開口:“大姐,三姐,你們還是不要吵了,五妹纔剛出事,現在連人都沒找到,你們怎麼還可以在這裡爭吵,說她的不是呢。”
“就是。”大姨太頓時接了一句,冷哼,“這五妹連蹤跡都沒尋到,你也好在這裡落井下石,盡說些風涼話。當真也不顧忌顧忌邵峰的心情。”說完,她頓時朝着秦邵峰看去。
三姨太剛想反駁,秦邵峰皺了皺眉,語氣陰沉的低吼:“都吵些什麼,纖纖出事的事情是我最開始通知子言,讓他先過來看看情況的。”
秦邵峰的這句話頓時堵住了三姨太的嘴,三姨太的臉上緩緩閃過一抹哀怨之色。
秦邵峰走到秦子言的面前,銳利的眸光沉沉的盯着他,卻是用一種悲傷的聲音問:“怎麼樣,找到你五媽了嗎?”
秦子言沒有回答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猩紅的眼眸只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片廢墟。
秦邵峰的臉色微微的冷了冷,很是不悅,然而當着那些姨太太的面,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怒氣。
那消防隊長古怪的看了秦子言一眼,又看了看剛剛來的那批人,半響,衝秦邵峰說道:“爆炸發生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這裡,之後便將這片廢墟翻了個遍,可惜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估計已經……已經……”他說着,仔細的看了秦邵峰一眼,略帶同情的開口,“已經被炸得屍骨無存。”
消防隊長這句話一說完,三姨太的眸中頓時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大姨太看着那片廢墟,心裡雖然也有些歡喜,但是想想,那個女人還懷着孩子,就那麼炸得屍骨無存,着實慘了點。
四姨太低垂着眸,誰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唯有眸中深藏的那抹冷笑泄露了她的情緒。
二姨太怔怔的盯着那片廢墟,身上莫名的起了一些細小的疙瘩,一抹寒意悄然爬上背脊,讓她忍不住的抖了抖,臉色發白。
她知道其他的幾個姨太太斷然不會讓這五姨太安全的生下孩子,但是她從未想到她們除去五姨太的方式竟然是如此的殘忍。
炸得屍骨無存,這是得多麼冷酷無情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此刻她也完
全沒有想到她所想的這個冷酷無情的人其實就是她的男人。
見秦邵峰緊抿着脣良久沒有說話,臉色也陰陰沉沉的,那消防隊長抿了抿脣,又說:“廢墟外面的四個保鏢都已經送去醫院了,雖然受了一些傷,但估計沒什麼生命危險,至於廢墟里面的人,我們一定會盡力的爲您搜尋,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秦邵峰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估計這家人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那消防隊長也不好說什麼,轉身便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消防隊長離開後,秦子言終於動了動,轉眸靜靜的盯着秦邵峰,死寂的眸中沒有什麼情緒,他開口,聲音有些低啞,語氣卻是平靜得像是沒有任何的感情。
“爸,五媽的這件事,您一定會明察的吧,畢竟,五媽是您現在最疼愛的一個姨太太,而且您也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您的,所以,您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替她報仇的吧?”
他說得很平靜,語氣也很輕,讓人覺得有些飄渺。
大姨太微微的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安,她走到秦子言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臂,低聲開口:“子言,你是半夜趕過來的吧,想必在這裡也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跟媽回去休息吧。”
“是啊,大哥。”秦子悅也走了過來,拉着他的手臂,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大哥,你看你的眼睛裡都有血絲,還是跟大媽一起回去休息吧。”
秦子言對她們的話置若罔聞,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秦邵峰,似乎非要執着的等着秦邵峰的一個答覆。
周纖纖出事的這個事情,他暫時沒有精力去想任何的東西,只是感覺,感覺這件事情跟他的父親秦邵峰有關。畢竟,他的父親知道纖纖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別人的。
秦邵峰眸光沉了沉,半響,沉聲開口:“纖纖是我的五姨太,肚子裡還有我的骨肉,我自然會將此事查得明明白白,爲她報仇。”
“好,爸,希望您能說到做到。”秦子言幽幽的說,俊逸的臉上滿是平靜和淡漠,那種平靜和淡漠卻反而讓人覺得很不安。
秦邵峰狠狠的蹙了蹙眉,心中劃過一抹冷意。
果然,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果然如此之大,他都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個兒子將來會爲了那個女人與他爲敵。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那片廢墟,身側的手暗暗收緊,一向冷硬的心,在此刻卻嚐到了一絲蝕骨的痛意,很痛很痛,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秦子言眸色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如果那個男人能夠爲周纖纖感到心疼,那麼周纖纖想必也無憾了吧。
半響,他轉身緩緩的朝着前方走去,那失魂落魄的步伐,彷彿沒有目的。
大姨太和秦子悅有些擔心,雙雙跟了上去。
只是她們剛走了幾步,前面那抹頎長的身影猛的倒了下去。
秦子悅心中一緊,頓時驚叫了一聲:“大哥!”
*****
“如果我說我今晚想和你睡,你會將我趕出去嗎?”
“你要我的時候,可是愛着我的?”
“今夜,就當是最後一次纏綿。”
“既然你說你已經不愛我了,剛剛爲何還肯要我。”
“子言,以後我們一直住在這裡好不好?我,你,還有孩子,我們一定能夠永遠幸福。”
“子言,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耳邊不斷的縈繞着周纖纖的話語,現實中的,夢境中的,甜蜜的,絕望的……像是無數隻手,不停的撕扯着他的心,讓他在睡夢中,都感覺到心是這般的痛。
他不停的搖頭,口中迷糊不清的低喃,像是陷入了一場無法自拔的夢魘中。
秦子悅站在病牀邊,整個人擔憂至極,同時心裡又怨又恨,又委屈又失落。
醫生說他是氣急攻心,加上受到刺激,傷心過度而導致的心病,而她自然也知道這心病的心藥就是周纖纖,這怎能不讓她怨恨失落。
她好端端的一個大哥,硬是被那個女人折磨成了這樣,那個女人死
了也就死了,爲什麼還要來折磨她的大哥。
真的好恨,即便那個女人已經屍骨無存,可她還是恨着那個女人,心裡絲毫沒有一點同情。
“小悅啊,你已經在這裡守了一上午了,還是回去休息吧,順便吃點東西。”正在這時,大姨太忽然出現在病房的門口。
秦子悅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了大媽,我不累。更何況,我擔心大哥,根本就吃不下。”
大姨太眸色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病牀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半響,走到她的面前,沉聲問:“小悅,你老實告訴我,你大哥跟你五媽之間是什麼關係?”
秦子悅垂眸,悶悶的道:“沒什麼關係。”
“不可能。”大姨太沉聲低吼,“如果真的沒什麼關係,你大哥現在會是這副要死不活樣子?”
秦子悅始終垂着眸,良久,她擡眸看她,難過的開口:“大媽,其實大哥挺在意那個女人的,而且您也知道,那個女人狐媚功夫高,又是大哥的貼身秘書,若是她存了心的勾引大哥,大哥哪裡抵抗得了,估計那女人最得意的,恐怕就是抓住了大哥的心,您瞧大哥現在爲那個女人傷心難過的模樣,我看着真的好難過。”
大姨太聽罷,臉色咻的冷了冷。
她本就不喜歡周纖纖,覺得周纖纖搶了秦邵峰的寵愛,將來也會來爭奪秦家的財產。不過,看那個女人死得屍骨無存,她的心裡還真有幾分同情,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打主意打到她兒子身上了,現在將她的兒子害成了這樣,她怎能不生氣。
真是越想越氣憤,她忍不住咒罵出聲:“真是個賤貨,見人就勾引,死了纔好。”
“出去!”
突然,一抹沉冷的聲音猛的從病牀上傳來。
大姨太和秦子悅渾身一顫,紛紛朝着病牀上看去,對上的卻是秦子言陰森冷戾的眸色。
看着自己兒子用這種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大姨太着實有些心驚,也有些難過。
要知道,她的這個兒子一向很孝順,何時用這種冰冷的眼神看她。都怪那個女人,都是那個女人害的,用狐媚功夫蠱惑了她兒子的心。
如此想着,她心中對那個女人的怨恨更是多了一分。
她走到病牀邊,盯着眸色陰冷的秦子言,悶悶的低吼:“我是你媽,你怎麼能用這種眼神看我?那個女人死了纔好,死了這世界上就少了一個禍害。”
“出去!”秦子言再次出聲,聲音卻比剛剛更加冷了幾分。猩紅的眸色也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見他這種態度,大姨太氣急,剛想衝他吼,秦子悅慌忙拉着她,低聲說:“大媽,您先別生氣,那個女人的死對他來說也着實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刺激,畢竟那個女人死得那麼慘,您就別再說他了,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我們還是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她說着,便拉着大姨太往病房外面走。
大姨太冷冷的哼了一聲,幽怨的瞪了秦子言一眼,這纔跟着秦子悅走出了病房。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潔白的天花板,臉色沒什麼情緒,眸中的冷戾也漸漸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死寂。
良久,他低喃出聲,聲音輕得有些飄渺:“周纖纖,你真的已經死了嗎?”
*****
不知沉睡了多久,周纖纖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花紋繁複的天花板。
她怔怔的盯着那天花板發呆了良久,記憶才慢慢回籠。臉色卻是猛的一白,慌忙伸手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卻依舊不能確定她的孩子是否還安在。
然而沒過一會,對孩子的擔憂猛的又轉移到了蕭楚的身上。
她記得,當時蕭楚朝着她撲來,兩個人一同跌進地道。她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只聽幾聲巨響,緊接着像是山崩地裂,一切都變得好混亂,有好多塵土都落在她的身上,黑暗中,她緊緊的抱着蕭楚,再然後,她就是去了知覺。醒來就到了這裡。
她慌忙起身下牀,想去找蕭楚。只是腳剛落地,房門忽然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