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唐雁雲的敘述,我們一開始都有些不太相信,因爲確實有犯人爲了自己在籠子的地位,而誇大自己的罪名。
接下來大鬍子去問了守衛,確認了唐雁雲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殺了道上的湯虎。
很快唐雁雲在這個籠子就得到了大家的尊敬。
別的籠子是什麼規矩,我不清楚,但是在我們這間籠子,強姦犯、人販子、逼良爲娼,這幾個罪名是不被當人的,因爲我們都非常鄙視這一類的人。而唐雁雲殺了這樣的惡人,自然會得到我們的尊敬。
很快我和唐雁雲的關係也好了起來。
一天唐雁雲問我,說兄弟你有沒有什麼目標啊。
“我的目標,就是做一個名揚天下的英雄豪傑。”我這樣說了一句,這確實是我的夢想,哪個少年心中還沒有一個英雄夢?
然後我又問了唐雁雲,他有沒有什麼夢想。
“我的夢想是,確切地說應該算是野心。”唐雁雲這樣告訴我:“那就是,重振唐門。”
唐門?那不是武俠小說裡的嗎?很多小說,以及一些民間傳說都有唐門,但是現實裡唐門怎麼可能存在?
唐雁雲應該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便說:“沒錯,我是唐門之後,以前唐門很強大,但是後來,唐門卻沒落了,我的目標,就是把唐門重新發展起來。”
我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說辭,他一定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自己又姓唐,於是自己給自己吹牛。
這段時間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大話,而且還是說那種不着邊際的大話。先是許子怡口述她小時候聽到一位老人說這世界上有人練習內功,還說什麼通神、通靈、通聖,最後居然說通靈以上就可以在天上飛。在我養傷的那幾天,又有一個自稱耶律千庭的人,說他今年3600歲,來自於外星球。現在唐雁雲又說自己是唐門的後代,怎麼都喜歡吹這種牛啊?
雖說吹牛不犯法,但也得吹個靠譜點的吧?
接下來我換了個話題,說:“咱們說說實際的吧,出去後打算幹什麼?”
唐雁雲想了想,說:“我這個應該算是防衛過當,如果是判幾年,那出去之後我先找個地方練武,等我實力上去了才能闖江湖。但如果不到一年,那出去之後我還是上學年齡,還是先找個學上吧。”
我疑問道:“咱們進去過的人,還有學校收嗎?”
唐雁雲說:“有啊,雖然大部分學校不會收,但是一些職校還是會收的。”
聽了這話我一下子高興了起來,我是一年,等我出去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要上高中的年齡,那時候我還可以找個職校上上。
“你出去的時候應該還差幾個月才能進高中,到時候你可以先找個地方打工,這你放心,我認識人,可以給你介紹一個看監控的工作。”東子說了一句。
“那就多謝東哥了。”我拱手說了句。
“聽福哥說,你的天賦很好。你其實也可以選擇一條路,那就是練武。當然得練成出類拔萃的武林高手,你纔可以成爲人上人。”唐雁雲這樣跟我說:“這就看你有沒有足夠的機遇了,如果你運氣好,找一個好師父,加上你的天賦,你就可以成爲高手。但如果沒這個機遇,那還是別走這條路了,還是學習知識最靠譜。”
……
兩個月後,唐雁雲的案子判了下來。
唐雁雲只被判了拘役6個月。
一來,他屬於防衛過當,二來,他是未成年。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湯虎的家屬替他求情。
說到這裡大家可能覺得奇怪,爲什麼湯虎的家屬反倒替他求情?
原來,這個湯虎,不僅在外是個人渣,在家也是經常虐待自己的老婆孩子。
湯虎每天都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醉酒之後,他就把他的老婆孩子,照死裡打。
他老婆不是沒有跑過,一共跑過兩次,一次是跑回孃家,結果湯虎帶着他道上的兄弟,闖進孃家,把他老婆的孃家砸了,然後硬拖了回來。
還有一次,他老婆跑到了外地,結果也被湯虎找到了從外地拖了回來。
拖回來之後,不僅是一頓慘無人道的毆打,湯虎還拿銬子把他老婆長期銬在了牀上。
接下來的日子裡,又是日復一日的虐待。
所以,湯虎死了,他老婆反倒很感謝唐雁雲。
於是便向公堂提交了求情書,希望可以對唐雁雲輕判。
因此,唐雁雲只被判了拘役6個月。
……
又過了一個月,阿福要被執行了。
一天上午,大家還想往常一樣,做着拘房安排的活,閒下來就聊聊天,或者拿強姦犯、人販子、田魁他們三個人練拳。
突然一個守衛進來,通知了阿福,他的死刑判決,被上面批下來了。
中午,守衛送來一份豐盛的午餐,這是斷頭飯,臨刑之前,讓犯人吃上一頓好吃的,這是從古到今的傳統。
阿福分給了我們一份,讓我們跟着他一起吃。
守衛不僅送來了飯,還送來了酒。
我們也跟着一起喝酒。
“兄弟們,我要走了啊,這輩子不能再跟你們做兄弟了,下輩子再做兄弟吧!”阿福舉起酒杯,要跟大家碰杯,我們帶着難過的心情,舉起了酒杯,跟阿福碰了杯。
“大家不必爲我難過,我妹妹死了之後,我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留戀的了。這三年,我活的也跟行屍走肉一樣。今天,我終於可以下去見我妹妹啦!”阿福對自己的生死看的很淡。
吃完這頓飯,又過了一個小時,阿福的行刑時間終於到了。
幾名捕快走了進來,把阿福帶了出去。
“福哥,一路走好啊!”大家一起說了這樣一句,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對阿福說的話了。
“來世再做兄弟!”阿福對着我們微笑着說道,然後用他戴着手銬的手,對我們做出了道別的動作。
此時此刻,我流出了兩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