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向冷靜睿智。
他看事情,也一向懂得分析,此刻淡淡開口:“老前輩,我們奉莫離師伯之命,前來解決地泉村之事,但此時心中有些疑問,所以想問問前輩您。”
塗大師立即道:“小兄弟千萬別客氣,我跟那莫離,可是摯友,經常在一起切磋畫藝,你們既是他的晚輩,我自然有問必答。”
秦川也很意外,這老頭兒居然跟莫離是摯友。
這的確是令他訝然的事兒。
陳揚是在雲嶺小築住過的,也比較瞭解莫離的個性,他喜愛交友,下棋畫畫,書法琴律,無一不精,這塗大師畫功不凡,看來也的確能夠跟莫離交的上朋友。
塗大師見幾個人都站着,於是就多拿出幾個凳子,讓幾人坐下,然後才笑道:“陋室寒酸,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秦川微笑:“前輩莫要客氣,看前輩年紀,在地泉村,應該也沒有幾個可以比肩的吧。”
塗大師一捋白鬚,露出些許感慨:“歲月不饒人啊,算來,今夜也有八十餘歲了。”
秦川神色恭敬:“前輩,龍王廟建於五六十年前,依照你的歲數,當時建造龍王廟的情形,你應該似乎歷歷在目啊。”
塗大師卻搖頭嘆道:“非也,非也。”
秦川一怔:“爲何非也?”
塗大師正色道:“我早年雲遊天下,這地泉村乃是我的故鄉,可我十五歲就背井離鄉,三十歲之前都沒再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然有龍王廟了。”
秦川愕然:“原來是這樣,那麼村裡,跟塗大師差不多年歲的老人,還有沒有?”
塗大師搖搖頭:“沒有了,我是年歲最高的一個,其他也有六七十的,可是龍王廟建立的時候,他們要麼纔出孃胎,要麼年歲還小,根本不曾記事。”
秦川不由沉吟不決。
塗大師開口問道:“少俠,卻不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麼?龍王廟建造的時候,我雖然不在村裡,可是當時村裡的許多人都知道真實狀況,所以我基本也知道大致內情。”
秦川看了一眼師弟們還有唐璃,然後正色道:“前輩,我聽唐璃師叔說,這村裡壯丁被殺,跟龍王廟有很密切的關係,所以剛剛我跟兩位師弟去找師叔的時候,也曾查探過龍王廟,所以就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兒。”
塗大師臉色有些動容:“奇怪?何事奇怪?”
秦川就將陳揚的發現講出來。
塗大師苦笑不已:“這件事兒其實並不奇怪,那龍王廟的雕刻,諸位想必也都看到了吧。”
向飛插口道:“見到了,我也曾見到過一些人所謂的虛擬龍圖騰,神武非凡,可地泉村龍王廟裡的龍王雕像,卻是一條黑色的龍,這也太令人難解了。”
塗大師凝聲道:“世上到底有沒有龍,本來就是很值得一辯的事兒,大凡龍王廟,都是一些村民乞求風調雨順的心理才建立的,而地泉村在羽靈山脈之中,從來不會缺水,也不需要拜什麼龍王,但據當時村民所講,他們的確是看到黑龍真身,纔會有這座龍王廟的建立,事後有人求證,但口口相傳,卻並無真憑實據,也被定爲傳說,不當真耳,唯獨這龍王廟歷年以來留存下來,而地泉村一向相安無事,直到昨夜,才鬧出人命。”
秦川還是不解:“可就算所謂的龍王是一條黑龍,爲何整座龍王廟,連一個通風透光的窗子都沒有?”
塗大師解釋道:“就是因爲這龍王乃是黑龍,當時村民就想,這龍王乃莊重之神,黑色更是透着一股神秘,當時建造的確有窗,但光芒照射進來,映在那雕刻之上,顯得很不協調,有瀆神靈,所以才最後封上。”
向飛恍然:“原來是最後封上的。”
塗大師點頭:“可不就是這樣嘛。”
秦川嗯了一聲:“還有一事兒,需要向前輩請教。”
塗大師立即道:“少俠千萬別客氣。”
秦川:“我聽唐璃師叔說,前輩您曾遇到過那個詭異人物,而你作的這幅畫,就是那人物的真身,可是真的?”
塗大師有些難爲:“我也不能說,那人就一定是殺人兇手,不過挺可疑的,而村中又恰恰出事兒,所以纔會聯想到他的身上。”
秦川問道:“那此人現在還曾在村裡出現過嗎?”
塗大師搖頭:“就前幾日見過他那麼一次,再無碰面。”
秦川隨即望向唐璃:“師叔,我看我們有必要,在地泉村建立一座封鎖大陣,我想來個甕中捉鱉。”
唐璃遲疑道:“怎麼說?”
秦川:“我羽靈宗有不少陣法,玄妙萬千,其中有一基礎封鎖陣勢,叫做陰陽鎖,依據最爲基礎的陰陽之理,針對靈物,有來無回。”
唐璃眼中精光一閃:“這倒是個絕佳主意,秦川,你果然聰明,嘿嘿,就照你說的做。”
秦川鄭重道:“我們走吧,事不宜遲,現在就勘察地泉村局勢,依照村子的進出口還有整座村的地勢和環境,把陣法穩固建立。”
四人當即辭別塗大師,一起勘察。
這地泉村並不大,一百多戶,幾百口人。
四個人轉的很快,不過秦川顯然並非專門查看地勢的,他似乎還在觀察別的,所以走的比較慢。
唐璃發覺不對勁兒,於是就問道:“秦川,你到底在看什麼,查看個地勢,也沒必要這麼慢吧。”
秦川當即道:“師叔,我在看,周圍有沒有合適藏身的地方,若是有一個怪物要進入村裡行兇,他會在何處進入?”
唐璃不由道:“你想的還真是周到,哎,當初莫離還真不該讓我來,我雖有無窮的疑問,可卻沒有那麼多的法子,倒是你,纔來一會兒,居然就那麼主意,看來這怪物,非得栽倒你手裡不可。”
秦川立即道:“師叔謬讚了,等下施展陰陽鎖大陣,還得依靠師叔您呢,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跟師弟們轉一圈。”
唐璃心想自己也幫不上任何忙,留在這裡也是無用,於是就道:“那行,你們先查着,我到村裡隨便轉悠一下。”
她說走就走。
陳揚忍不住喊了一聲:“唐璃。”
可唐璃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根本不曾答應,更別說回頭了。
秦川看着陳揚一臉失落的模樣,不由道:“你若想去,就追上去,我看你跟唐璃師叔之間,有些誤會需要澄清。”
陳揚感激地望着大師兄:“謝謝你。”
秦川淡淡道:“去吧,這裡交給我跟向師弟就行。”
陳揚這才放心離去。
等他走後,向飛就嘆道:“這陳揚還真是一個怪才,唐璃師叔那麼孤傲的脾氣,陳揚居然也敢惹,嘿,看他以後吃癟的機會,還多着呢!”
秦川搖搖頭:“走吧,這次的事兒不簡單,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向飛卻道:“大師兄,能有什麼不簡單,我覺得還是你想的太多了,就算此番作怪的不是一般靈獸,而是等級較高的靈物,但有唐璃師叔在,怕什麼,她可是盈虛高手,再加上咱們助陣,以陰陽鎖大陣困住,只要它敢出現,管教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秦川聳聳肩:“我也是一種直覺而已,希望是自己多疑了,不過你沒發現,自從我們進入地泉村你,雕兒就不活躍了嗎?似乎都立在高空,很少落下。”
向飛卻道:“這些靈獸一向不願跟人類爲伍,見到村莊,自然躲避,這是正常反應。”
雖然沒有秦川那麼博學,可向飛年紀跟秦川差不多,而且在外面歷練也多,所以更懂得一些常識。
秦川嗯道:“也許吧,走完這一圈,先把陣法建立,我們再吃點東西,辦正事兒,也別餓了肚子。”
這時候,唐璃已經走入村中。
她發現門門閉戶,一個都不曾出來,看來都很怕遇到怪物,所以纔會這樣。
村裡的街道本來就不大,此刻更顯得十分孤寂,冷清。
驀地,她想起了阿三。
人人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阿三怎麼會出來,而且就在龍王廟等着自己呢!
現在自己卻又找不到他的蹤影。
哎!
正嘆一口氣,她敏銳的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正要回頭,卻已猜出這人是誰,當即忍住,沒有回首。
來的是陳揚,他看到唐璃背對着自己,就疾步走過去,喊道:“唐璃。”
唐璃站着不動,卻還是不回頭,不吭聲。
陳揚想走到她的面前,可又沒有勇氣,只能看着她的倩影,低下頭道:“對不起唐璃,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這件事兒的確是我不對,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讓其他人擔心,更讓我擔心,我不想你有事兒,下次你能不能別這樣亂跑。”
唐璃終於忍不住回頭,瞪着陳揚,沒好氣的道:“我是你師叔誒,我要怎樣,還輪得到你說,什麼我亂跑,你把我當小孩子了,還要管我!”
她一連串的反駁,頓時讓陳揚無言以對。
不過她總算對自己說話了,這還是讓陳揚感到十分欣慰的。